“好,我馬上就來。”福康安站起來看著宋青書說道,“本帥有事要走了,她就交給先生了。”
宋青書示意雙手不方便,沒有起身答話:“大帥可以自便,我還需要幾個時辰才能完全疏通夫人的經脈。”
“酬勞方面我會通知手下給先生準備好的。”福康安走之前悄悄拉過一個丫鬟吩咐道,“等會兒你們就呆在這里,一定要防止他對夫人不軌,出了什么事情就叫外面侍衛進來幫忙。”福康安也為難,留這幾個弱質纖纖的丫鬟在這兒,真出了事情也幫不了忙,不過馬春花如今袒胸露乳的樣子,又不可能讓侍衛呆在屋里,只好這樣折中一下了。
看著丫鬟不停地點著頭,福康安打開門走了出去,對著門口的侍衛吩咐道:“等會兒時刻注意里面的動靜,若是有人呼救馬上沖進去。”
“喳!”侍衛半跪道。
福康安回頭看了看屋里,見沒人注意這邊,連忙拉起腳邊一個侍衛頭子,在他耳邊輕輕說道:“等會兒那個郎中治好夫人的病出來后,你們把他們師徒帶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后面的話并沒有明說,而是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侍衛悚然一驚,會意地點了點頭。
聽到福康安帶著手下離去的腳步聲,宋青書傳音入密對朱媺娖說道:“這人真不是個好東西,我們救了他老婆,他反而恩將仇報,想殺人滅口。”
“誰讓你把人家老婆全身都摸遍了,換我我也得殺了你。”朱媺娖腹誹不已,仍然在惱怒他剛才故意將奶汁往自己身上擠。
四方館門口,一個年輕人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站在那里看了看大門上的牌匾,確認無誤過后又徑直往門口走去。年輕人面容俊秀,可惜此時嘴角掛著一絲血跡,滿臉灰白,顯然是一副身受重傷的樣子。
“站住!你是誰?”門口的大內侍衛見他形跡可疑,連忙抽出刀來戒備道。
“我要……要見你們宋大人,有……有要事稟……稟告他。”年輕人站立不穩,一屁股坐了下來,說這么幾句話,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
兩個侍衛面面相覷,拿不準他是什么來路,面露猶豫之色。
一見他們的模樣,年輕人便心中了然,露出一絲苦笑,稍微平復了一下體內四散的真氣,開口說道:“你們看我現在要斷……斷氣的樣子,真的會是什么刺客么?你們通報紅花會余魚同求見,想必他一定會見我的。”
“紅花會?”兩個侍衛大吃一驚,連忙派人進去通報。
宋青書的臥室里,李沅芷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駱冰搭著話:“駱姐姐,你覺得宋大哥能救出紅花會的人么?”不知道為何,她心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的預感。
“也許吧。”駱冰明顯也有些魂不守舍。
“宋大人,宋大人?”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大內侍衛的聲音。
兩女嚇了一跳,最后李沅芷壓低著嗓子說道:“不是說不要來打擾我么?”
門外的侍衛顯然也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開口說道:“可是大門口有個紅花會的反賊指名要見您,看他的樣子,恐怕活不久了。”
“什么?”駱冰一下子站了起來,急忙問道,“他有沒有說自己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余什么同的。”侍衛不確定地說道。
“啊?”李沅芷一聲尖叫,急忙跑了出去,“他在哪兒,快待我去見他!”
侍衛一愣,沒想到為何宋大人房間里會突然出現一個明眸善睞的少女,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由得往她身后望去,想聽聽宋青書的指示。
這個時候張康年趙齊賢兩人聽到動靜趕了過來,看到李沅芷的往外沖的架勢,連忙說道:“我的姑奶奶也,宋大人特意吩咐過了,不能讓你們出門。”想到宋青書臨走之時吩咐自己二人的事情,兩人才知道以前誤會了他的取向。
“我不管,我要去見他。”李沅芷聽到余魚同快死了的消息,哪里還冷靜得下來,刷的一下抽出寶劍,便打算直接沖出去。
“宋大人可是下令了,不許你們走出這個院子一步。”張趙二人對視一眼,也默默拔出了腰刀。
“沅芷妹妹,既然我們不能出去,那就讓他們將余魚同帶進來吧。”駱冰也走了出來,看著張趙二人說道,“宋大人不會連這個也不準把?”
“這倒沒有。”張趙二人將刀收入腰中,回頭吩咐手下說道,“將那個人帶進來。”
“一定要輕點。”李沅芷緊張地加了一句。
當看到擔架上的余魚同,李沅芷的眼淚吧嗒吧嗒地便滾了出來,撲了過去:“余大哥,你怎么了?”
張康年用肩膀頂頂趙齊賢,悄悄說道:“這怎么回事,她不是宋大人的女人么,怎么現在抱著其他男人哭?”
“我怎么知道,你說宋大人回來后會不會因為這個扒了我們的皮?”趙齊賢郁悶地說道。
“那倒不至于,”張康年眼睛一轉,用手遮住嘴巴,在趙齊賢耳邊說道,“你忘了上次來的那個女人么?也是有老公的。我們宋大人恐怕就是好這一口,這不,東窗事發,事主找上門來了。”
看到余魚同奄奄一息的樣子,駱冰本來就一肚子火,聽他們在一旁說得越來越不堪,不由得柳眉倒豎:“你們都出去。”
“這個不太好吧?”張康年訕笑道,他心中想得清楚,不知情之下將這個男人放進來也就罷了,明知他們有一腿,還讓他們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宋青書回來過后還不得收拾自己啊。
趙齊賢拉了拉他的衣袖,悄悄說道:“這個男人馬上就要斷氣了,能做出什么事來,看這兩個母老虎的樣子,沒必要觸她們眉頭。她們遲早會被宋大人收入房中,若是以后嫉恨著今日,吹吹枕邊風,給我們穿點小鞋,我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還是你想得周到。”張康年后怕不已,兩人連忙諂笑著走了出去,順手還將門給關上了。
“余大哥,你不要嚇我,你怎么受了這么重的傷。”李沅芷哭得梨花帶雨。
余魚同顯然也沒料到李沅芷也會在這里,喏喏說道:“李……李小姐?”
還是駱冰鎮定一點,在屋里翻出一顆藥丸送到余魚同嘴里:“這是高麗國進貢給韃子的雪參玉蟾丸,上次我聽宋青書說過,對療傷有奇效。”
“不用了,我自知體內生機已絕,”余魚同苦笑道,不過駱冰還是硬將藥丸塞進了他的嘴里。
不知道是因為雪參玉蟾丸的藥力,還是剛才嘴唇觸碰到駱冰手指的肌膚,余魚同臉上浮起一絲殷紅,劇烈得咳嗽了幾下。
“四嫂,你果然在這里,臨時前能見你一面,我余魚同也算死而無憾。”余魚同怔怔地看著駱冰臉上柔和的線條,一時間居然有些癡了。
一旁的李沅芷聽到他的話,一張俏臉血色褪盡,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雙眼之中意味難明,又是茫然又是傷心。
余魚同看了他一眼,知道自己的行為很傷害她,但他想到自己馬上就快死了,只想臨死之前多和駱冰說說話,至于其他人,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駱冰跪坐在他面前,眼中也有些濕潤,哽咽地說道:“十四弟,四嫂在這里呢,究竟是誰這么狠心,將你傷成這樣,是玉真子還是張召重,嫂子一定替你報仇。”
余魚同搖了搖頭,淡淡一笑:“不是他們,而是一個你想都想不到的人。”接著說了一個名字。
駱冰一下子愣了,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怎么會是他?老舵主為什么會殺你。”
體內的藥力漸漸起了作用,余魚同覺得精神好了很多,連忙打起精神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原來當日余魚同聽到老舵主他們威逼利誘駱冰對宋青書使美人計,文泰來居然也同意了,一時間有些心灰意冷,這個時候寶親王府的高手沖進來,他有如行尸走肉一般也不加抵抗,本來準備死在敵人刀下,倒也一了百了,哪知道王府的高手并未殺他們,出手間很有分寸,明顯是為了生擒眾人。
被捉都王府過后,余魚同等人被分開關到了不同的地方。經過前兩天的沉淪過后,他突然醒悟過來,駱冰那天逃了出去,一個人在江湖上肯定孤苦無依,心中涌起一種沖動,要逃出王府去找駱冰。
當余魚同開始行動時,發現不知為何,守衛異常寬松,似乎沒有將他當犯人一樣。他一路潛行,本想先救出總舵主與老舵主再說,結果不知不覺來到一間房子,聽到屋子里傳來兩人對話,其中一人似乎就是老舵主的聲音。余魚同心中疑惑便悄悄聽了起來,沒想到居然被他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當日于萬亭說四十年前,他青梅竹馬的戀人錢甄嬛被雍親王搶了去,受辱之下生下了弘歷。于萬亭看中了弘歷身上流著一般漢人血脈的事實,才打算摒棄私仇,帶著紅花會和弘歷合作,助他當上滿清的皇帝,給天下的漢人帶來更好的生活。
結果余魚同在窗下聽到的卻是另外一個版本,原來錢甄嬛根本不是被雍親王搶的,而是于萬亭設計了各種巧合,故意送給雍親王的,在錢甄嬛被雍親王臨幸之前,她身體里已經懷上了于萬亭的骨肉,也就是現在的寶親王——弘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