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宋青書一直沉默不語,雙兒不知道想到什么,臉色也變得不自然起來,開口說道:“宋……宋大哥,你剛才在佟府有沒有看到我那兩個丫鬟,桃紅柳綠?”
“雙兒你不用擔心,剛才我已經把她們救出來了。”宋青書說道。
雙兒點了點頭,想要站起來,哪知道卻因為藥力的緣故,如今仿佛大病初愈一般虛弱,身子晃了晃,宋青書連忙起身扶住了她的肩膀。
“宋大哥,可不可以送我會子爵府,我擔心鄂倫岱不會善罷甘休的,要是他找上門,方姑娘和桃紅柳綠恐怕有危險。”雙兒不著痕跡地往后縮了縮,遠離了宋青書的身體。
“差點把這個忘了。”宋青書醒悟過來,鄂倫岱找不到自己,恐怕會找到韋府去鬧事。
雙兒心中焦急,雖然很想快點趕路,但是她如今渾身無力,雙腳發軟,走幾步路都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嬌喘連連。
宋青書為難地看了她一眼:“雙兒,此處離子爵府還有點距離,你現在的情況恐怕一時半會兒回去不了,要不我抱你吧。”
他正想解釋自己并非有意想占她便宜,只是為了快點趕回去防備鄂倫岱找上門來,哪知道雙兒很干脆地點了點頭:“有勞宋大哥了。”
宋青書一愣,沒想到關鍵時刻雙兒并不想一般女子一般矯揉造作,不由露出一絲微笑,攔腰將她抱在懷中,運起輕功往子爵府趕去。
也許是今夜受到了太多驚嚇,也許是藥力太過損傷身體,當雙兒臉蛋兒貼著宋青書胸膛的時候,能感到一股溫暖舒適的氣息,本來一開始雙兒還有些緊張,但沒過多久,她抵抗不了身體的疲倦,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宋青書為了不吵醒她,刻意控制著腳下的頻率,讓身形盡可能地平緩。
“雙兒,醒醒?”
雙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見宋青書的臉離自己很近,正在呼喚著自己,發現自己仍然躺在對方懷中,連忙尷尬地跳了下來,看著對方胸膛衣襟上似乎還殘留有自己口水的痕跡,只覺得尷尬萬分:“不好意思,宋大哥,剛才一時沒忍住,睡著了。”
“沒關系,”宋青書微笑著搖了搖頭,腦海中一陣恍惚,上一個在自己懷中流口水的女孩子是誰?
“我們已經到了子爵府附近,我如果直接抱著你回去,未免有損弟妹的清譽。”宋青書很快從過去的緬懷中清醒過來。
“多謝宋大哥體貼。”雙兒感激地說了一聲,兩人不約而同陷入了沉默。
突然街角傳來了嘈雜的吵鬧聲,宋青書臉色一變:“不好,似乎是子爵府傳來的。”連忙拉著雙兒趕了過去。
子爵府已經被官兵團團圍住,為首一人正是佟家公子鄂倫岱,狄云正領著粘桿粘桿處的人將方怡以及桃紅柳綠護在身后,和對方緊張的對峙著。
“佟公子,這么明火執仗地圍著朝廷重臣的府邸,恐怕不妥吧。”宋青書朗聲說道。
“宋大哥!”
“雙兒!”
“夫人!”
狄云方怡他們看清兩人樣貌,紛紛大喜過望,叫出聲來。
鄂倫岱回頭看了兩人一眼,眼神不由一凝,宋青書的身形跟之前救走雙兒的蒙面人一模一樣,他哪還不知道是被誰壞了好事。再看到雙兒雙眸清明,一臉嬌弱之色,小鳥依人般地靠在宋青書身旁,他對“我愛一條柴”的藥性十分清楚,解毒只有合體交歡一途,心中頓時一陣狂怒:媽的,老子辛辛苦苦栽樹,卻被這狗日的摘了果子。
“原來是宋大人啊,不知道有何賜教?”早有手下向他稟告了宋青書的身份,鄂倫岱自然清楚宋青書如今風頭正盛,因此也不無顧忌。
“夜間私自調動兵馬,佟公子知不知道這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宋青書伸出手指輕輕撥開擋在眼前的刀劍,護著雙兒來到方怡她們身邊,眾士卒忌憚他京城第一高手的威名,紛紛不敢阻攔。
看到眼前情況,鄂倫岱不由呼吸一窒,如若是尋常人家,他直接讓手下硬來了,可是想到傳說中宋青書的武功,鄂倫岱只好改換了策略:“宋大人誤會了,只是佟府今晚進了兩個女飛賊,我們追尋賊人,順路追到了這里,路上剛好碰到了九門提督,他便撥了一隊士兵助我一臂之力。”
宋青書自然知道他在胡扯,雙兒和方怡的確是夜闖了佟府,不過那是幾個時辰之前的事情,方怡早就回來了,哪是什么他們一路追尋女飛賊趕過來的。碰到九門提督更是鬼話,京城里誰不知道九門提督向來和佟家關系密切,鄂倫岱想調動百十個士兵還不是小事一樁。
不過宋青書并不打算戳穿他的謊言,一來沒證據,二來沒什么意義,不由冷笑道:“不知佟公子可找到女飛賊了?”
“自然是找到了,”鄂倫岱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兩個女飛賊逃走的時候,其中一個女飛賊被府中家將傷了肩膀……宋大人你說巧不巧,方夫人如今似乎也傷了肩膀,我的手下還在方夫人房中里搜出了帶血的夜行衣。”說著接過手下遞過來的夜行衣,在眾人面前抖了一抖,大小樣式分明是女子所穿,而且胳膊處有被刀劃破的痕跡,借著火光,上面的血跡隱約可見。
“你怎么讓他們進府搜查呢!”宋青書狠狠地瞪了狄云一眼,暗叫不妙,如果剛才自己在,肯定不會同意對方搜查,也不至于現在被對方捉賊捉贓了。
“他們人多沖了進來,我們摸不清狀況,只好先護住府中內眷的安全。”狄云漲紅了臉,沒想到交給自己的第一件差事便辦砸了,不由得窘迫萬分。
宋青書也知道不怪他,自己都沒想到鄂倫岱會這樣明火執仗地帶大批士兵前來,所以才派了十幾名好手守衛子爵府,以為對付一般地痞流氓綽綽有余……
“佟公子說笑了,方姑娘身上的傷是我白天和她切磋武藝的時候,不小心傷到她的。至于這個夜行衣,說不定是那個女飛賊放到方姑娘房中,故意栽贓陷害用的。”宋青書開口說道。
“是么?我看這夜行衣大小樣式和這位方姑娘身材極為相稱啊,不然可以讓方姑娘穿上試試,看方姑娘的傷口,會不會這么巧和衣服上的刀痕吻合呢?”鄂倫岱拿著夜行衣隔空往方怡身上一襯,嘴里‘嘖嘖’作響。
宋青書知道此番對己方大為不利,想著無論如何自己也要將方怡保下來,糾結于女飛賊一說實屬不智,連忙轉移話題:“方姑娘乃是韋大人的遺孀,韋大人為國捐軀,如今尸骨未寒,佟公子這樣做未免讓朝中大臣齒冷。”
鄂倫岱不以為意,搖頭說道:“本公子并不是刻意找茬,而是查出了這位方二夫人,實乃前明余孽沐王府中人,沐王府一直干的是反清復明的勾當,派了這么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人潛伏在韋大人身邊,動機實在很讓人懷疑。而且韋大人之死疑點重重,本公子有理由懷疑,這位方二夫人恐怕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來人,給我將方二夫人帶走,好好審問一下。”
“喳!”眾官兵一聲大吼,震得方怡臉色發白。
“誰敢!”宋青書手一伸,擋在方怡面前,上前的官兵不由得面面相覷,一時間遲疑不前。
“宋大人莫不是要包庇這反賊?這個罪名可比夜間調動士兵嚴重多了。”鄂倫岱冷笑道。
眾目睽睽之下,宋青書總得有個搪塞的理由,腦中急速思索,很快便有了主意:“佟公子想必聽說過皇上最近新成立了粘桿處,方二夫人的案子,就有我粘桿處來查好了。”
鄂倫岱一愣,沒料到半路殺出個粘桿處,這個機構頗為神秘,他也有所耳聞,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手下在他耳邊竊竊私語,鄂倫岱頓時大喜,說道:“宋大人可不要忘了,皇上只賦予了粘桿處偵查緝捕之權,并沒有賦予粘桿處審問的權力。”
宋青書一愣,審問的權力粘桿處遲早會有,就如同前明的錦衣衛東廠一樣,不過如今粘桿處初創,康熙在這方面倒的確還沒松口,不由臉色難看起來:“那不知佟公子如今又是以什么身份來抓人呢?若是代表佟家,恐怕佟家還沒這個權力;若是代表九門提督,倒也不是不可,只是京城治安向來歸順天府尹管轄,佟公子未免有些越俎代庖吧。”
“那好,我這就派人去請順天府尹。”鄂倫岱冷哼一聲,使了個眼色,一個家將飛快往順天府邸跑去。
宋青書回過頭來,看著方怡沉聲說道:“方姑娘,今日事情難以善了,恐怕只有委屈方姑娘先到順天府呆幾天。順天府是納蘭家的地盤兒,佟家的手伸不到那邊去。我會跟納蘭明珠打招呼,順天府尹應該不會為難你。方姑娘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將你救出來。”
如果只是女飛賊一案,宋青書將方怡強保下來都沒什么關系,不過鄂倫岱卻指出了方怡沐王府的身份,在滿清境內,所有反清復明組織有關的案子,都是大案,眾目睽睽之下,宋青書也沒辦法遮掩下來,只好尋求一個相對好一點的解決方法先將方怡保護起來。
見方怡臉色發白,眼中似乎有驚惶之色,宋青書湊到她耳邊悄聲說道:“方姑娘放心,如果明面上的手段都失敗了,就算劫獄我也會將你救出來。”
方怡雙眼終于重現了神采,宋青書的武功她可是清楚,頓時感激地點點頭:“多謝宋大哥。”一旁的雙兒也拉著她的手不停安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