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書大驚失色:“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康熙陰沉著臉瞪著他,“朕金口已開,你還想說什么。”
“就算韋小寶昔日犯了過錯,可是這與他的家眷又有何關系,還望皇上念在與韋大人昔日的交情上,三思!”宋青書硬著頭皮說道。
“就因為朕與這個狗奴才還有點情分,才沒把他家里的人發配到寧古塔給披甲人為奴。”康熙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好了,朕累了,你退下吧。”
康熙本就十分惱怒韋小寶私通建寧,壞了自己的大事,如今貪污一百萬兩的事情暴露,更是雪上加霜,把康熙壓抑在心中的不滿盡數暴露出來。此次重罰韋家,不無殺一儆百的意思,昔日韋小寶和自己關系這么好,犯了事情也要被處理,其他人做事之前不免得掂量掂量。
宋青書陰沉著臉往門外走去,心中想著是不是暗中.將雙兒她們救走再說,沒想到康熙突然喊住了他:“青書,最近京城不怎么太平,你武功高強,抄韋小寶家就由你去執行,雙兒她們也由你送到教坊司。朕不希望中途出現什么問題。如果出了問題,朕便用軍法處置,你一定要加倍小心。”
被康熙深深地看了一眼,宋青書只覺得心中一寒,康熙恐怕也是猜到了自己的念頭,才特意派自己去執行。如果偷偷救走雙兒,那么自己就是嚴重失職,看到康熙對韋小寶如此不念舊情,宋青書也難以預料到時候他會怎么處置自己。
從御書房出來,看著蔚藍明亮的天空,宋青書心情為之一暢,不由沉思道:正所謂伴君如伴虎,今日親眼見識過了,看來還是自己當老板更自在……
抄家的時候,韋小寶的子爵府一片狼藉,奴婢仆人紛紛哭哭啼啼,當宋青書宣讀完圣旨過后,桃紅柳綠紛紛破口大罵,不過雙兒表情卻顯得十分平靜。
“我也沒想到康熙這么狠心,雙兒,我一定會將你們救出來。”宋青書示意手下都出去,留下兩人單獨相處。
雙兒微微一笑:“宋大哥,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我知道你肯定已經盡力了。你不要怪桃紅柳綠兩個丫頭,她們那晚回來后,一直在我面前說你好話,結果你今天帶人來抄家,她們一時沒法接受而已。”
“我也沒想到康熙會這樣安排,”宋青書苦惱地說道,“本來打算將你們救走,帶你遠走高飛的,哪知道康熙卻派我來押送你們,實在是……”
聽到他說帶自己遠走高飛,雙兒明知道對方不是那個意思,但一張俏臉還是難以自制地紅了一下:“宋大哥你放心吧,我還粗通武藝,短時間在里面還能護住自己和她們的周全……只是有件事情需要麻煩宋大哥。”
“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義不容辭。”宋青書說道。
雙兒正欲開口,不管目光落到他身上的官服上面,又有些猶豫起來,畢竟此事還關系著他人安危:“我可以相信你么?”
宋青書嘆了一口氣,扶著雙兒肩膀,緊緊盯著她的雙眸:“我們之間經歷過這么多事情,我以為你不會問出這種事情。”
想到第一次見面時被對方醉酒后揩油,以及后來準備自殺殉情時被他摟著睡了一晚上,再加上那晚中了鄂倫岱下流的藥過后,兩人……雙兒也分不清此刻對他是什么感情,但潛意識還是十分相信他的,只好歉意地說道:“我自然相信你,只是這件事關系到其他人的性命,我實在有些擔心。”
雙兒頓了頓,繼續說道:“宋大哥你把我們送到教坊司過后,就去天橋附近找一個叫錢老本的殺豬匠,告訴他我們如今的情況,到時候自然有人會來救我們的。因為大哥你已經交接完畢,康熙也沒法治你失職之罪。”雙兒果然冰雪聰明,很快便意識到宋青書的難處,如今身處險境,反而先替他考慮起來。
宋青書問道:“你是打算找天地會的人來救你?”
雙兒悚然一驚,詫異.地問道:“原來大哥你都知道了……”
“以前在山東還和天地會總舵主陳近南有過一面之緣,”宋青書點點頭,“韋小寶身為天地會青木堂香主的事情我也知道。”
見雙兒面色煞白,宋青書連忙說道:“你放心好了,這些我都沒和其他人說過,朝廷里的人并不知道。”
雙兒終于舒了一口氣,上下打量著宋青書,抿嘴笑道:“宋大哥,人家現在才敢毫無保留的相信你哩。”
“你又不是沒在我面前毫無保留過,”宋青書見輕微的一句話一下子讓雙兒鬧了一個大紅臉,連忙改口說道,“對了,我覺得還是不要把天地會扯進來好了,我總覺得這次康熙對韋小寶太過嚴厲了一點,說不定他是想借機除掉天地會。”
宋青書本來也沒想到這一茬,剛剛聽雙兒提出求助于天地會才反應過來,按照原著劇情,由于天地會有內奸,韋小寶加入天地會沒過多久,康熙就已經知曉了,只是念在韋小寶還有用,一直不動聲色而已。這次發配韋小寶的遺孀到教坊司,難免不是想借機將天地會一網打盡,畢竟天地會中人,都以義字當頭,沒理由放任雙兒被如此欺負。
“那怎么辦。”雙兒臉上血色褪盡。
“這不是還有我么,”宋青書說道,“天地會要聯系,只不過是讓他們按兵不動。隔段時間當康熙發現沒有天地會的人來相救,看看他會有什么反應,就能推出他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了。”
“的確不該讓天地會兄弟冒險,”雙兒點點頭,突然面露難色,“可是教坊司那種地方,我實在有點怕。”
“剛才是誰說自己粗通武藝,能護住自己周全的呀?”宋青書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在她作勢欲嗔的時候,連忙說道,“放心吧,我可舍不得把你一個人留在那種虎狼之地。一般人你的確能應付,不過要是鄂倫岱他找上門,你恐怕真應付不過來。”
“什么舍得舍不得的,怪難聽的。”雙兒嗔道,不過知道對方說的是實情,她沒少聽韋小寶將麗春院里對付不聽話姑娘的手段,教坊司作為官方妓院,想來手段更多。更何況如果鄂倫岱找上門來點名要自己,因為已經是官妓的身份,自己還真沒什么應對辦法,渾身不由微微顫抖起來。
“雙兒,所以我需要你和我演一場戲。”宋青書古怪地笑道。
接下里一段時間,京城出了一件怪事。如今炙手可熱的御前侍衛副總管宋青書居然整日流連教坊司。有心人查探之下,才知道他出手千金,包下了一個叫雙兒的姑娘。
京城中達官貴人狎妓之風非常盛行,但一般都是逢場作戲,爽完就回家的節奏。哪像宋青書這樣家都不回,晚上都住在青樓里。
與大多數官員暗地里鄙夷他不知自愛不同,青樓里的姑娘卻對宋青書十分欣賞,紛紛稱之為柳三變第二。
“柳三變?”聽到雙兒的話,一邊愜意地享受著桃紅柳綠的按摩,宋青書搖頭苦笑道,“我可不想像柳三變一樣,死后無人搭理,還是一群青樓女子湊錢將他下葬了。”
“宋大哥自然不是柳三變,可是這樣下去,你的名聲恐怕也和柳三變一樣,影響你的前途啊。”雙兒撥了一顆葡萄塞到了他嘴里,近日里逢場作戲,要瞞過有心人耳目,自然會有一些類似的親昵舉動,到了后來,兩人反而覺得這再正常不過。
“名聲這個東西,”宋青書嘿嘿冷笑,“我的名聲已經差得不能再差了,不愁多這一條。而且我和柳三變最大的不同,他的前途需要皇帝恩典,我的前途,卻可以自己掙……”
外面突然傳來喧鬧之聲,門一下子被撞了開來,老鴇歉意地看著宋青書:“宋大人,我實在攔不住佟公子。”
宋青書點點頭,示意她出去,看著氣急敗壞地鄂倫岱,慢條斯理說道:“佟公子,我們好像沒什么交情吧,這段時間你三番五次闖進來找我,究竟是想干什么?”
鄂倫岱冷哼一聲:“姓宋的,我還真是服了你。這段時間一直在這兒護著雙兒,我一點空隙都找不到。”
宋青書面有得色,這段時間大多數時候他都在雙兒房中,皇宮有事離開的時候,他也會安排粘桿處的人守在門口,一旦完成公務,很快又從皇宮回來。鄂倫岱三番四次想點雙兒服侍自己,結果一次機會也沒找到。
鄂倫岱突然神情一變,嘿嘿笑道:“宋大人,我的手段和你比起來,真是太過粗鄙不堪。我用盡辦法,都沒得到雙兒姑娘,反而將她一步一步推到了你懷中。哪像你英雄救美,讓她心甘情愿投入你的懷抱,這杯謝媒酒你可少不了我。可憐的韋小寶,尸骨未寒,老婆便被昔日的兄弟給上了……”
看著鄂倫岱揚長而去,雙兒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宋青書連忙收起搭在凳子上的腳,示意桃紅柳綠先出去,小心翼翼地看著她:“雙兒,他這完全是在挑撥離間,我們之間清清白白,你自己還不清楚么。”
“我們之間真的清清白白么?”雙兒凄然一笑,見宋青書一愣,轉移話題說道,“我擔心鄂倫岱這狗賊欺負不了我,會去欺負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