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大的布局?”宋青書心中一動,聯想到逍遙派的神秘,越想越是驚人。
唐賽兒繼續說道:“潘閬一生收了三個徒弟,大弟子在天山縹緲峰,暗中在江湖布局,控制三十六島七十二洞的力量。”
宋青書和李青蘿對視一眼,瞬間明白她口中的大弟子正是天山童姥。
“二弟子則安插在中原,廣收門徒,以待中原生變。”唐賽兒說著若有所思地看了旁邊的李青蘿一眼。
“哼,那個負心漢。”李青蘿冷哼一聲,顯然對那人有著極大的怨念。
宋青書臉色古怪,他自然清楚這個二弟子就是無崖子,忍不住開口道:“他和你娘誰對不起誰,還真不一定呢。”
以李秋水那水性楊花的性子,無崖子這些年頭頂上豈止是泛綠,簡直是綠成一片草原了。
李青蘿呼吸一窒,顯然知道對方言下之意,忍不住說道:“誰讓那個男人先變心,若非他先移情別戀,我娘又豈會變成那樣?我也不至于顛沛流離,流落江湖。”
“感情這種東西誰又說得準呢。”宋青書不知道想到什么,忍不住感嘆道。
李青蘿冷笑道:“這就是你們男人的托詞而已,那負心漢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她忽然意識到什么,忍不住望了旁邊的小龍女一眼,臨時將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改口說道,“偏偏喜歡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真是變態、惡心……”
“呃”宋青書其實很想說他自己并不歧視各種控,每個人愛好不一樣吧,不過看到李青蘿面帶寒霜,還是明智地沒有將真心想法說出來,“看看你這位小表妹,大致也能推測他當年為何迷足深陷了。”
李青蘿看了看旁邊清麗脫俗的小龍女,也不得不承認他所言非常有道理,當年小姨也是這般風華絕代,要是自己是男人的話,恐怕也很難抵擋她的魅力。
小龍女被兩人的眼神弄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問道:“你們看我干什么?”
“沒什么。”宋青書笑了笑,總不好說你的姨父當年喜歡上了你娘吧。
“哼,我娘論美貌論身段論氣質,又哪里差了?說到底還是你們男人太可惡,喜新厭舊罷了。”李青蘿這些年沒少把江湖上的負心漢抓到曼陀山莊當花肥,表面上是被段正淳始亂終棄成為怨婦,實際上卻是因為當年她爹娘的事情成了她解不開的心結。
“衣不如新,人不如舊,你別把男人一桿子打死。”宋青書咳嗽兩聲,忍不住辯解道。
眼見兩人似乎有吵起來的架勢,唐賽兒翻了個白眼,她如今可沒這個閑工夫,急忙抬高聲音,將兩人注意力拉了回來:“潘閬的三弟子則安排到了西北,幫助黨項人獨立建國,成為宋國的心腹之患。”
宋青書意外地看了李青蘿一眼,心想你娘還真是個厲害角色,不僅武功高強手段高明,居然還幫黨項人立了國,難怪后面與無崖子分道揚鑣之后,一個已婚婦人還能成為西夏皇妃。
“最后,潘閬還布置了一個秘密任務交給自己的兒子,據傳言他潛入了中原一個武林大派,只可惜那之后音信全無,沒人知道他的兒子的下落。”唐賽兒秀眉微蹙,顯然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他,“潘閬這幾手安排,幾大弟子分立天南地北,隱隱對宋國形成夾擊之勢,沒過多久他便去世了,他去世時囑托幾大弟子,一旦中原出現時機,既然聯合起來將以雷霆之勢推翻宋朝,光復大周。”
“可是他老人家萬萬沒想到,”唐賽兒忍不住狠狠地瞪了李青蘿一眼,“他死后沒多久,那幾個得意弟子居然爭風吃醋,結成了死仇!”
宋青書在她說到一半的時候就猜到了后面的結局,盡管最終失敗了,但是潘閬的布局卻讓他驚艷無比,真是個天縱奇才啊。只可惜所托非人,要不然這幾十年來宋朝這么多次作死,可謂出現了無數次機會,那幾個弟子居然一個都沒有抓住。
有時候不得不感嘆命運的弄人,想當初潘閬和盧多遜何等精才絕艷,可惜正逢宋朝蒸蒸日上的時期,又碰上了趙光義、趙普這對同樣厲害的老狐貍。好不容易等宋朝氣運開始衰敗了,他們的傳人卻一點都不爭氣,眼睜睜浪費了各種大好機會,若是兩人泉下有知,還不得被氣死才怪。
李青蘿冷哼一聲,畢竟她娘就是三個弟子之一,岔開話題道:“我身為正兒八經的逍遙派弟子都不知道這層淵源,你又為何知道得這么清楚?”
宋青書也好奇地望向了唐賽兒,一開始他也以為對方是天山童姥的手下,可既然李青蘿身為李秋水的親生女兒都不清楚這些事情,想必天山童姥那邊的人也未必清楚。
唐賽兒頓了頓,神色復雜地看著兩人:“我可以信任你們么?”
宋青書奇道:“什么意思?”
“我們的身份干系太大,若是你們將我今天說的話泄露出去,我和衛若蘭恐怕會萬劫不復。”唐賽兒道。
宋青書并沒有對她許諾什么,只是淡淡地說道:“事到如今你別無選擇了。”
“也對,”唐賽兒自嘲一笑,“你們倆一個白蓮教圣母,一個割據一方的軍閥,想必也不會把我出賣給宋廷。”
這樣說仿佛是為了給自己以足夠的信心,唐賽兒深吸一口氣,終于下定了決心:“剛才不是提到了當年有兩個皇子么,潘閬的事情你們已經知道了,那我再講講盧多遜的吧。”
“盧多遜當年被發配到涯州過后,將所有心思放在了教導子女身上,傳授他們武功、韜略……畢竟出身皇族,當年大周統一天下之勢已成,內宮收集了很多武功秘籍,陳橋驛兵變之后,一些忠于柴氏的部下悄悄將皇宮中收藏的武林秘籍、兵書之類的偷了出來,這就是潘閬和盧多遜的武功來源。”
“潘閬創立了逍遙派,盧多遜則將武功傳給了后代子孫,為了避免趙宋的迫害,他的子孫不敢恢復柴姓,甚至連盧姓都不敢保留了,紛紛改名換姓,所有子女改為姓符,這是當年睿武皇帝符皇后的姓氏,為了警誡后人別忘了祖訓。”
宋青書心中一動,忍不住說道:“你的本名是符敏儀,原來是公主之身,失敬失敬。”
唐賽兒幽幽一嘆:“一個亡國奴罷了,哪稱得上什么公主。”
聽完這些,李青蘿之前積累的一身殺氣早已褪得干干凈凈:“那衛若蘭也是……”
“不錯,”唐賽兒點了點頭,“他本名符若蘭,是我的親弟弟,我們這一脈血脈凋零,如今只剩下我們兩人相依為命,若是他有什么不測,這百年來所有人的努力,全都會功虧一簣,所以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放了他。”
說著說著她撲通一聲跪在了宋青書身前,淚汪汪地看著他。
“呃”宋青書不置可否,心思如電轉,開始思考個中利弊,之前在丐幫留下了衛若蘭的性命,只不過是看中他狀元郎的身份,心想著將來也許能在朝廷里做做文章,可沒想到對方居然是皇族后裔,和慕容復那種八輩子前的皇族不同,衛若蘭可是正兒八經的前朝皇族,如今大宋境內不少人都對柴家抱以同情,再加上靖康之恥,整個南宋的臣民不少已經開始人心思動了……
“奇貨可居啊!”宋青書腦中冒出了呂不韋那四個經典的字,不過他同樣不敢大意,宋朝國策雖然一貫對外敵軟弱,對內鎮壓卻是極為強勢,若是衛若蘭身份敗露,自己很可能引火燒身,要正面應付南宋的雷霆一擊。
宋青書正在權衡之際,李青蘿態度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之前她以為唐賽兒是天山童姥派來的臥底,方才對她動了殺機,如今知道她不是,昔日的師徒之情漸漸涌上心頭。
更何況想到對方兄妹倆力量單薄卻矢志不渝完成祖上遺愿,聯系到自己為了替小姨報仇,這些年來的忍辱負重,李青蘿不禁大起同病相憐之感,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頭發,回頭對宋青書說道:“姓宋的,你們雙方沒有根本性仇恨,更何況某種程度上來說,你們的利益還是一致的,不如放他們兄妹倆一碼如何?”
“謝謝師父!”唐賽兒沒料到李青蘿居然會替自己求情,不禁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接下來忐忑不安地盯著宋青書,生怕他嘴里吐出一個不字,“只要你放了我弟弟,什么條件我也愿意答應你。”
宋青書微微一笑:“那好,你就把你最珍貴的東西給我好了。”
“無恥!”李青蘿鳳目含煞,怒視了他一眼,可惜對方仿佛沒看到她的眼神一般。
一旁的小龍女也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不過她性子素來冷淡,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
唐賽兒一張俏臉紅得像胭脂一般,咬著嘴唇為難道:“在這里么?”她肩負著祖祖輩輩的使命,更何況衛若蘭是如今家族中唯一的男丁,若是有什么意外柴家便斷了香火,和這個比起來,她一個人的榮辱又算得了什么。
“這種東西最好還是私下給好了。”看了看旁邊的李青蘿和小龍女,宋青書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