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話,黃裳陷入了沉默,良久方才答道:“不錯,以你的修為,我的確留不住你,不過你如今還要照顧她們幾個,情況不一樣了。品書網”
宋青書微微一笑:“老黃你是武林聞名遐邇的前輩高人,猶如地仙一般的存在,豈能學那些卑鄙小人的行徑?”
江湖人武功高到一定層次,除了自身修為以外,心境與氣魄也會很大程度影響他的戰斗力。最明顯的例子是金輪法王、百損道人這些人,論他們本身武功,完全是整個江湖最頂尖的存在,可是他們甘為人鷹犬走狗,心境實在說不高明,因此表現出來的實戰能力大打折扣。
與之相反的是歐陽鋒,他雖然是個傳統意義的壞人,但他壞得有自己的原則,如自重身份,宗師氣度等等,不像一些人那般不擇手段,再加他不甘人下的梟雄氣質,因此他單純以修為來說甚至還略遜金輪法王、百損道人,但實戰起來,卻勝過二人。
類似的還有蕭峰,他本身的修為雖然也很強,但他實戰卻遠超本身修為等級,正是因為他豪氣干云,氣吞萬里如虎。
宋青書故意這樣說,是為了讓黃裳產生顧忌,到了他這種修為,一旦留下心靈破綻,對實力的影響是非常可怕的。
誰知道黃裳卻毫不在意:“正所謂天道無情,卑鄙也好不擇手段也好,只是人們自己給自己弄的一些枷鎖,你覺得我會在意這些俗世道德標準的評判么?”
宋青書這才想起黃裳練的是道家的功夫,而道家一直秉承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理念,黃裳又修煉到了這種境界,會在意手段什么的才怪了。
“這可有些難辦了……”宋青書眉頭緊鎖,他一個人自然不怕黃裳,可是如今身邊還有三個女人,黃裳若是成心對她們下手,自己還真沒把握護住所有人周全。
而且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除非生死相搏,不然他也沒把握留下黃裳,一旦黃裳將這里的消息透露給趙構,雙方難得的蜜月期會被打斷,產生一系列不可預估的連鎖反應。
這個時候黃裳又開口了,說的話大出眾人意料:“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你也不必苦惱,我這次來并非與你為敵的。”
“呃?”宋青書一愣,雙方這幾次見面每一次都大打出手,搞得他本能地以為黃裳這次又是來找麻煩的。
“我不會對她們出手,也不會將今天看到的告訴其他人,不過……”黃裳話鋒一轉,“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宋青書沉聲問道,同時心快速計算有沒有把握制住對方,畢竟黃裳的條件,肯定是一件很難的事,他可不想因此束手束腳。
“這個條件其實剛才吳妃已經說了,”黃裳繼續道,“帶陳圓圓離開皇宮。”
“啊?”宋青書傻眼了,萬萬沒料到對方的條件如此簡單。
似乎是看出了他們的疑惑,黃裳深深地望了陳圓圓一眼,接著說道:“此女不詳,留在皇宮之會懷我大宋氣運。”
聽到他的評價,陳圓圓一張嬌媚的臉瞬間血色褪盡,身子輕晃了幾下,若非一旁阿珂將她扶住,說不定她會一頭栽倒在地。
宋青書聽得一頭黑線:“我說老黃,怎么沒發現你還有當神棍的潛質?氣運一說虛無縹緲,往往是一些野心家用來忽悠老百姓的,怎么你堂堂一個學究天人的大宗師也信這個?”
他忍不住想到前世的牛頓,物理界第一,數學界保三爭一的超級牛人,晚年的精力也一頭扎到了神學里,難道這些天才到了一定程度,都殊途同歸么?
“我并非道聽途說,而是自有依據,”黃裳淡淡地說道,“最近一年我夜觀星象,發現自從陳圓圓來了過后,代表大宋皇帝的紫微星漸漸黯淡,我可不想大宋重蹈明朝覆轍。”
宋青書眉頭一皺:“把一個國家的興衰歸咎于一個女人身,你們這個時代的人還真是荒唐可笑。”
聽到宋青書替自己力爭,陳圓圓眼露出一絲感激之情,連一旁的阿珂望向他的眼神也柔和了幾分。
黃裳淡淡說道:“我這次來并不是和你爭論這個問題的,若非看在你救了本朝公主再加替岳飛平反的份,我才不會放她一條生路,而是直接取了她的性命。”其實還有一個目的他沒有說出來,這樣既賣了宋青書一個人情,又捏住了他一個把柄,何樂而不為?
宋青書眉頭微皺,正要說什么,陳圓圓卻前拉著他的手臂道:“公子不必再為我說話了,我本來也不想留在這皇宮之,趁這個機會出去也好。”
“好吧,等會兒我帶你出去。”宋青書點點頭,畢竟她留在皇宮的確危險,再加阿珂也是這個意思,的確沒必要爭一口氣強留在這里。
黃裳若有所思地看了宋青書一眼:“友情忠告你一下,帶他出去后最好將她送得越遠越好,此女不詳,若是帶在身邊,會妨礙你的氣運。你年紀輕輕有這番成來之不易,切莫因美色自誤。”
宋青書冷笑道:“不勞閣下費心,我可不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不僅不會送走她,還會將她帶在身邊,時間會證明一切的。”
聽到他的話,李沅芷臉色微變,心替情郎擔心,正想說什么,可是想到了這段時間相處甚為融洽的陳圓圓,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陳圓圓之前因為黃裳的評價變得蒼白的臉蛋兒此時卻浮了一層紅暈,心想他說的把我帶在身邊是什么意思?
阿珂知道母親這些年來一直背負的沉重壓力,而父親只是貪念母親的美色,這些年完全沒有在意過母親的心思,因此世人的毀謗與譏諷母親只能默默承受,如今見到宋青書的理解與保護,她一雙美眸也是異彩連連,心甚至響起了一個聲音,難道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么?
陳圓圓畢竟和宋青書歲數差了一輪,阿珂倒也沒有往其他方面想。
“終究是年輕人,色字頭一把刀啊……”黃裳不再說什么,身形漸漸消失在了黑暗之。
黃裳離去的話弄得屋子里幾人一臉古怪,幸好阿珂開口打破了室內的尷尬:“宋大哥,不知道你打算將我娘送到哪里去?”
她一方面恨這個改變了自己命運的男人,另一方面又對他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不過剛剛見到他替母親出頭,言語間自然也客氣溫柔了不少。
宋青書苦笑一聲:“這要問你們自己啊,你們母女倆好好商量一下,看準備去哪里。”
陳圓圓幽幽嘆了一口氣:“出了皇宮之后,公子將我隨便送到一座尼姑庵去即可,這些年我一直青燈古佛,只可惜總是塵緣未了,沒有下定決心,正好趁這次機會落發修行,也算了了我一直一來的心愿。”
“不行!”宋青書和阿珂異口同聲地說道。
阿珂望了宋青書一眼,然后抱著陳圓圓的胳膊,將臉蛋兒貼了去:“娘,你這么狠心出家,是不要我了么?”
“我怎么會不要你呢?”陳圓圓憐愛地摸著女兒的頭發。
“可是出家人講究四大皆空,到時候你再被那些尼姑洗洗腦,說不定都不愿意見我了。”阿珂仿佛看到了未來的畫面,越說越是傷心。
宋青書咳嗽了一下,也說道:“夫人風華絕代,若是跑去修行,恐怕要不了多久會引得附近的男人蜂擁而至,再加夫人名聲太響,恐怕還會招來一些極端之輩,到時候夫人的安全得不到保障了。”
他其實很多話不方便說出來,要知道在古代很多時候尼姑庵、女道觀會因為種種原因淪落為一些風月場所,如當年的魚玄機,出家過后來往恩客可謂是絡繹不絕。
陳圓圓不管是名聲還是美貌都遠遠超過魚玄機,宋青書已經可以想象她進了庵廟之后,那門庭若市的情形。
這里不是山海關,陳圓圓又無自保之力,宋青書自忖也沒有多少精力一直在她身邊保護,因此覺得去庵廟修行,實在太過危險。
“對啊,宋大哥所說正是我想說的。”阿珂忙不迭附和道。
“不去庵廟,我又能去哪兒呢?”陳圓圓嘆了一口氣,整個人有些失神。
宋青書提議道:“不如回海寧陳家?之前夫人不是認祖歸宗和陳家相認了么,夫人的伯父、當今陳家的族長是朝廷里的三司使,主管天下財賦,位高權重人稱計相,他肯定有能力保護你周全。”
三司是北宋早期的制度,后期被廢除,這個世界因為混亂的蝴蝶效應,南宋依然保留了這項制度。
陳圓圓搖了搖頭:“公子有所不知,陳家自詡書香門第、詩書傳家,在他們眼,我是一個有辱門楣的女人,誰又愿意接納我?之前之所以認可了我的身份,是因為伯父陳自強是韓侂胄集團的核心人物,韓侂胄為了與……與吳三桂聯合,利用他做出來的一種姿態而已。”
“更何況我是從皇宮里逃出來的,我只要踏進陳家一步,他們當天會把我送回皇宮。”
聽到這里阿珂再也坐不住了,急忙說道:“對,不能回陳家!宋大哥,可不可以先讓我娘在你那里住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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