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嚀一聲,歌璧撲到了懷中,宋青書只覺得佳人柔軟無比,不過表情卻有些古怪:“你可不可以等換了裝再這般抱,不然我總覺得抱著一個大胡子男人,有些奇怪。”
“呀討厭”歌璧也反應了過來,抬起頭來嫵媚地白了他一眼,不過落在外人眼中卻是一個虬髯大漢在撒嬌,簡直惡寒無比。
“讓我想到了前世魔術師的兒子ej醬……”想到那個奇葩宋青書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不遠處忽然傳來茶杯摔碎的聲音,原來府上的侍女見客人走了便端了一點茶水點心給主人,誰知道剛來便看到了這么勁爆的一幕。
歌璧仿佛被燙到了一般,瞬間就推開宋青書重新站好,一張小臉早已紅透,幸好戴著面具,倒也看不出什么。
那侍女這時忽然回過味來,自己撞見這種場景會不會被滅口啊?這個念頭一升起來她就嚇得小臉煞白,想求情卻發現整個人害怕得根本說不出話來。
“你下去吧。”歌璧深吸一口氣,平復下來慌張的心情,對那侍女揮了揮手。
“是”那侍女如蒙大赦,逃也似地小跑離開了,同時心中腹誹不已,心想主人外表看著那么威武雄壯一個大漢,妻子又是金國第一美女,誰知道居然有這種愛好,當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哎,可憐了歌璧夫人一個人攤上這種丈夫,在外人面前裝出琴瑟和鳴的姿態,實際上卻要獨守空房……
看著侍女離去的背影,歐陽鋒皺眉道:“就這樣放她離去,不應當滅口么?”
歌璧解釋道:“這些侍女都是我精挑細選的,忠心沒有問題,而且好男風這種事情在貴族圈里也很常見,她不會出去亂說的。”
“婦人之仁。”歐陽鋒哼了一聲,卻沒有再堅持。
宋青書笑著說道:“果然還是那個溫柔善良的歌璧。”
歌璧此時已經取下了面具,聞言甜甜一笑,當真是讓百花失去了顏色,一旁的歐陽鋒忍不住感慨道:“老夫若是再年輕五十歲說不定會和你搶一搶這個女人。”
宋青書得意一笑:“你一定搶不過我。”
歐陽鋒黑著臉:“為什么?”
“你沒我帥,”宋青書說完看到歐陽鋒一臉黑線,急忙補充了一句,“更何況你素來不好女色,真要年輕五十歲多半也會沉迷武學了。”
歐陽鋒點點頭,臉上多了一絲笑意:“這倒是,不過你這小子天天沉迷女色,武功卻練得這般逆天,實在讓我很不爽。”
宋青書嘿嘿笑了幾聲,未免再刺激到他,于是轉而向歌璧問道:“你既然坐鎮這里,那皇宮里是黛綺絲么?”
歌璧點了點頭:“不錯,沒想到當年風靡大興府的桃花夫人居然是明教的紫衫龍王,不過更沒想到你能收服她。”語氣中戲謔之余也有一些異樣的意味。
宋青書尷尬一笑,急忙正色說道:“黛綺絲雖然艷若桃李,但卻心狠手辣得很,哪有你讓人放心。你讓她坐鎮皇宮,就不擔心她趁機利用權力做出一些什么不利的事情么?”
歌璧淺淺一笑:“皇宮那邊還有妹妹呢,她如今執掌浣衣院,整個大興府有什么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她;更何況裘千仞如今被任命為殿前司副點檢,暗暗控制了皇宮里的部分禁軍,她就算有什么心思也翻不起大浪的。”
“哦,”宋青書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你還這么擅長制衡之術。”
歌璧幽幽一嘆:“我畢竟出身皇家,耳濡目染之下或多或少也懂一些,可是我寧愿一輩子都用不上這些本領。”
宋青書急忙安慰了她幾句,然后問道:“為何讓裘千仞當殿前司副點檢,不讓歐陽先生當呢?”
歌璧還沒回答,歐陽鋒卻搶先說道:“我對功名利祿向來沒那么看重,而裘千仞熱衷此道,正好各取所需。”
“原來如此。”宋青書這才恍然,正要說什么,忽然心有所感望向門口方向。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侍衛在門口稟告道:“元帥,大事不好了!”剛剛因為歌璧取下了面具,所以如今書房的門是關著的,這才沒有被人看見。
“什么事慌慌張張的?”歌璧一邊重新戴上面具,一邊問道。
“蒲察將軍領著一干大臣,帶著嫡系部隊往皇宮方向闖過去了。”那侍衛快速稟告道。
“什么!”屋中三人齊齊一驚,對方口中的蒲察將軍就是蒲察阿虎特,蒲察家族的族長,之前的殿前左副都點檢。
金國三大家族,徒單、蒲察、唐括,海陵之亂導致徒單世家衰落,唐括家取而代之,不過蒲察家當時也是忠于皇室,后來還帶兵回京,在平定完顏亮叛亂的過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所以事后蒲察家也水漲床高,雖然得到的好處比不上唐括家,但也差不了太多。
金國的權力,原本由皇帝、太祖一系宗室、太宗一系宗室、趙王完顏洪烈一系以及三大家族共同執掌,如今皇帝被李代桃僵,太祖、太宗兩脈的實權人物被完顏亮政變時除得七七八八、趙王完顏洪烈一系早已衰敗,徒單家族被完顏亮牽連,如今可以算得上蒲察家與唐括家共同執掌金國權柄。
只有徹底清洗掉這一脈,宋青書才算得上完全掌控金國,可是蒲察家根深蒂固,實力強大,根本找不到機會下手,如今沒想到對方居然搶先發難。
蒲察阿虎特因為之前海陵王叛亂中平叛有功,被升為殿前司都點檢,再加上蒲察家族在軍中的地位,他一發難瞬間就能引起朝廷動蕩。
宋青書三人急忙調集親軍往皇宮方向趕去,一路上歌璧向宋青書解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原來她們姐妹和黛綺絲一起,采取明升暗降的形式漸漸瓦解蒲察家族手中的兵權,比如蒲察阿虎特被升為都點檢,但皇宮中的禁軍卻多半掌握在以裘千仞為首的唐括家族一系將領手中,一直以來他們倒也沒什么反應,誰知道一有反應就這么大。
“別自責了,等會兒看情況再說,這次雖然是危機,卻未必不是機會。”歌璧總覺得是自己搞砸了,宋青書一路上不停地安慰她。
歌璧苦澀一笑,她又如何不知道這是安慰的話,畢竟蒲察阿虎特這種老狐貍,不動則以,一動必然是有了必勝的把握,等會兒估計很難善了。
一行人一路飛奔,很快就進入了皇宮,發現蒲察阿虎特伙同一群朝廷官員正帶著兵堵在內廷前面。另一邊則是裘千仞帶著親信部隊擋著他們,雙方劍拔弩張,仿佛隨時都會展開廝殺。
“阿虎特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帶兵沖撞皇宮,是打算起兵造反么!”歌璧此時恢復了唐括辯的容貌,仿佛瞬間恢復了唐括辯的性子,上前嚴厲喝道。
宋青書此時不宜露面,是以改變了一下容貌,偷偷躲在一旁伺機而動。
聽到歌璧的叱責,蒲察阿虎特嘴角泛起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仿佛一直在這里與裘千仞僵持而沒有下令進攻,就是為了等他來一般:“造反?如果宮中這個真是皇上,那我自然算是造反,可如果宮里的這個皇帝是假的呢!”
此言一出,石破天驚,場中頓時一片嘩然,不管是蒲察阿虎特手下那些官員,還是唐括辯這一脈的官員,紛紛炸開了鍋。
“阿虎特,你放什么狗屁!”唐括家族一個官員怒罵道,金國畢竟入主中原時間尚短,漢化也不是那么完全,很多時候言語風格還保留了一開始的粗魯,不過此時卻沒人在意他的語氣,紛紛驚駭地望著蒲察阿虎特,連他們那一派的人也不例外。
場中所有人都下意識以為他瘋了,唯獨宋青書、歌璧等人例外,紛紛駭然地對視一眼,不知道哪里出了紕漏,被對方發現了破綻。
看著“唐括辯”驚駭欲絕的樣子,蒲察阿虎特仿佛更胸有成竹了,趁機說道:“唐括辯,你敢不敢回答我幾個問題!”
歌璧強自鎮定下來:“什么問題?”
“自從海陵政變過后,皇上為何深居簡出,平日里很少露面,連裴曼皇后聽說也被打入了冷宮?”蒲察阿虎特此言一出,的確引起了不少大臣的深思,這段時間以來,見到皇帝的時候少得可憐,裴曼皇后都沒幾個人再見過,之前有人雖然懷疑但沒往其他地方想,如今被這般一引導,瞬間覺得皇帝真有可能被軟禁了。
“上次海陵逆賊作亂,皇上身受重傷一事不少大臣都是知道的,這段時間主要是在靜養調養身子,深居簡出再正常不過。”歌璧倒是挺鎮定地解釋道,“至于裴曼皇后,她曾與海陵逆賊安通款曲,牽扯到了謀反之中,所以被打入冷宮,之前是為了皇家顏面沒有刻意公布而已。”
這番言論合情合理,倒是讓不少人打消了疑慮,誰知道蒲察阿虎特早有準備,不慌不忙進行下一個問題:“那為何近一年的起居注皇上都沒有寵幸嬪妃的記錄?要知道一個正常男人,怎么可能一年不碰女人?更何況我們皇上素來無女不歡!”
暗處的宋青書暗暗皺眉,歌璧、黛綺絲畢竟不如東方暮雪那般能將這些細節考慮得面面俱到以致給人留下把柄,本來自己有機會提醒她們的,只可惜沒過多久就在揚州那里中了金波旬花之毒,惶惶如喪家之犬,自然沒功夫管這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