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書一怔,剛剛注意力全在李紈身上,倒也沒有留心有人在外面,循聲望去,只見門外站著一氣度威嚴的中年人,不是賈似道又是誰?
“怎么是你?”看清李紈的樣貌,賈似道面露驚異之色,顯然也沒料到會看到她。
目光快速在屋中掃視一圈,見并沒有其他女人,賈似道反應也快,馬上恢復了嚴肅,冷哼一聲:“你怎么在這里?”
“我……”李紈喏喏地說不出話來,自己一個孀居之人大半夜在另一個年輕男人的臥室之中,又弄得一身是汗水,如果說只是來詢問姐姐的下落,誰會相信?
賈似道目光在她身上掃視一圈,注意到兒媳婦云鬢散亂,衣裳凌亂無比,向來沒什么血色的臉蛋兒如今卻是潮紅一片,他的臉頓時黑如碳一般。
宋青書不忍看到李紈如此窘迫,笑著打破了屋中的尷尬:“相爺這么晚來找我,不知所謂何事?”
賈似道緩緩走了進來,對李紈說道:“你也進來,把門關上。”
李紈素來有些怕這位公公,再加上此時心虛,自然不敢有什么反對之意,依言將門重新關上,然后站立在一旁,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不停地絞著裙帶,一顆心忐忑無比。
賈似道這才望著宋青書:“我以上賓之禮招待王爺,王爺卻欺負了我的兒媳,這樣做未免不太好吧。”
李紈急忙解釋:“公公,我們沒有……”
“住嘴,這里有你說話的份么?”賈似道直接打斷了她,冷冷地說道。
李紈咬著嘴唇,一時間委屈得快要落下淚來。
宋青書皺眉道:“賈相又何必對少夫人發這么大的火。”
“哦,沒想到這么短時間就開始心疼她起來,久聞齊王走到哪兒身邊都圍繞著一群紅顏知己,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賈似道沉聲說道,語氣中止不住的怒氣。
宋青書聳了聳肩:“沒辦法,魅力就是這么大。”
李紈在一旁急得都快哭了,心想你怎么不解釋一下雙方的關系啊,還說這些不是更坐實了兩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么?
對于他的反應,賈似道也有些意外:“一旦今晚發生的事情傳揚出去,齊王的名聲恐怕會盡毀吧。”
宋青書淡淡一笑:“那樣一來,你們賈府不同樣也會蒙羞?”
賈似道哼了一聲:“我們只是受害者,世人也不會多加苛責,王爺卻不一樣,年少有為,還有著光明的前途,在江南名聲也素來很好,恐怕到時候會變成人人喊打的淫賊。”
宋青書目光一縮:“賈相這是在威脅我?”
“不敢,只是實話實說罷了。”賈似道淡漠地說道。
宋青書問道:“賈相到底打算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干,這件事到此為止,你走吧。”賈似道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就這么算了?”宋青書一怔,沒料到他高高舉起,最后卻輕輕放下,不過他馬上反應過來,對方并沒有俗套地用這個事來威脅什么,但這件事卻一直被他捏在手里,仿佛就是一個把柄一般。這樣自己以后不管做什么,都會對此投鼠忌器,下意識就不會和他對著干。
宋青書是什么人,別說他什么也沒干,就算他真干了,也不會這樣被賈似道捏著鼻子:“賈相今晚的手段不怎么高明。”
賈似道眉頭一皺:“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宋青書腦中思緒急轉,將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快速組織了一遍:“首先賈相讓府上眾人大肆向我勸酒,將我灌醉后就能留我在后院;接下來再拍寧國府的蓉少奶奶過來,榮少奶奶人比花嬌,又媚骨天成,這世上想必也沒幾個喝醉的男人能抗拒她的魅力,更何況她還帶著強效的迷情之藥。”
“啊”一旁的李紈驚呼一聲,顯然想到了當初秦可卿給自己擦汗的香巾。
宋青書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繼續說道:“只可惜她沒料到房間中珠少夫人也在這里,情急之下靈機一動,便將藥下在了珠少夫人身上,讓她代替自己完成任務。”
若非當初以吳天德的身份親身經歷了一下秦可卿的溫柔陷阱,他又哪里能知道外人眼中光鮮亮麗的蓉少奶奶其實是賈似道手里一位高級交際花,專門用在最關鍵的時刻施展美人計。
宋青書并沒有因為這樣而瞧不起秦可卿,特別是想到她的身世,反而覺得她可憐得很,從母親那一代就開始被算計,沒想到到了她還是無法逃脫這個命運。
想來她內心深處肯定也很恨賈府里的人吧,所以才在看到李紈的時候,臨時讓她代替了自己,素來都是她替賈似道施展美人計,這次就讓賈似道嘗嘗自己親兒媳去施展美人計的感覺。
宋青書最后望向了賈似道:“最后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賈相再適時出現過來抓奸,從此就牢牢抓住了我的把柄,只可惜賈相沒料到屋中的卻是自己長子的媳婦兒,所以開門那一瞬間不小心露出了破綻。”
李紈不可思議地望向了公公:“真的……是這樣么?”
賈似道并沒有理他,只是看向宋青書:“齊王還真是想象力豐富。”
宋青書笑道:“賈相,大家都是聰明人,有必要再這樣揣著明白裝糊涂么?”
賈似道陷入了沉默,良久過后才開口道:“據我所知,齊王和韓節夫雖然走得近,但也并不是什么生死之交,今后只要我們摒棄前嫌,宋家完全可以與賈史王薛并列,成為第五大世家。”
宋青書笑了笑:“這提議貌似不錯。”
賈似道指了指李紈:“王爺覺得她如何?”
宋青書眉毛揚了揚:“少夫人貞靜淡泊、清雅端莊,不愧是一位名門淑女。”
得到他的夸獎,李紈輕咬嘴唇,心中有幾分歡喜,同時更多的是惶恐,畢竟當著公公的面被另一個男子這般贊許并非什么好事。
“難得王爺對她有好感,”賈似道點了點頭:“紈兒這些年過得日子也很辛苦,她還那么年輕,我也不想她就這樣過一輩子,王爺以后可以多來府中看看她。”
“公公!”李紈惱怒異常,一張小臉紅得像胭脂一般,對方話雖然說得隱晦,但是人都聽得懂他在撮合二人,不對,說是撮合不恰當,更像是把自己當做籌碼送給了另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