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攸心里一涼,若是無法達成協議,他極有可能小命不保。他鎮定了下來,哈哈一笑,道:“侯爺,元浩先生。你們以為,南皮城就是這么好取的嗎?我斷定,不折損萬八千人馬,你們進不了城。”
秦峰不動聲色,心里卻是眉頭一皺。
許攸侃侃而談,道:“我南皮城,城池堅固,可說在冀州,是唯一能夠和鄴城相比的雄城。外城城高十二丈,內城也有八丈高。”他隨后又出示了文丑的書信,“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袁軍上下同仇敵愾。士族各家絕死支持下,南皮城錢糧可支持二年之久……。”
“還有!”許攸特別說道:“城中二十萬百姓會和我們共存亡!”
這擺明了就是危險秦峰。
秦峰忽然笑道:“子遠,你覺得,我若是攻破南皮,各家家眷拉去黃河邊,放在戰船上渡江,此事如何?”
許攸心里一抖,若果真如此,袁軍士氣就被瓦解了,他正色道:“那不能,侯爺大仁大義,豈能作出這種卑鄙事情來。”
秦峰冷哼一聲,一揮手,典韋就將許攸拖了下去。
田豐急忙道:“主公,千萬不能答應袁紹。若能盡收城中家眷,勢必瓦解袁軍士氣。”
秦峰猶豫中,于公,他不能坐看城中二十萬百姓慘遭毒手。于私,當年袁熙袁譚袁尚三人,秦叔叔秦叔叔喊的親切,過年還來磕頭……。串門的時候,袁家劉氏嫂子還來陪酒,這嘁哩喀喳了,秦峰還真是于心不忍。
“袁本初經過此事,今后也就是一方割據諸侯,再難更進一步了。”秦峰忽然來了這么一句。
田豐和沮授對視一眼,明白了過來。
想后世里,皇叔就算明知自身置于死地,也要攜民渡江,為的是什么,還不就是為了名聲。人家都是為了名聲不要命,袁紹倒好,為了命不要名聲。不過話又說回來,袁紹真不愧“我小兒病重,我心亂以”的袁老爹。也許袁本初不是一個好諸侯,但卻是一個好父親。
袁紹用二十萬百姓要挾秦峰,這件事情傳出去,袁紹失道寡助,能人志士將不會再去投奔他,他就要退出爭霸登頂的舞臺了。
“我若是不同意,此事傳出去……。”秦峰又忽然來了一句。
田豐和沮授頓時一身冷汗。若果真如此,天下人會說秦峰不顧百姓死活,無道昏君,能人志士就不會再來投奔他。過望的所有名聲,一旦休。
田豐當時就跪了,“屬下愚鈍,險些悟了主公大業!”
沮授也跟著跪了。
軍師二人不得不敬服,主公的政治敏感度,就要比他們強的太多。
秦峰并沒有責怪他們,政治這東西,可是玄之又玄。就說后世里的民族英雄岳武穆,武力,統御力,智慧全是一等一的,就是政治太差勁了,但凡好一些,那真就是王師北定中原日了。
秦峰有了決定,他揚了揚書信說道:“袁本初在書信中,絲毫沒有提起綁架百姓的事情,卻是通過許攸的嘴巴私下里隱晦告知。他想要在經歷此事后,依舊保住名聲。”
田豐道:“主公說的對極了,不能只由袁本初口頭這樣,要坐實了他。”
那么怎么辦呢?
少頃。
大帳外,囚車上,許攸蹲在囚車里,不斷對過望的士兵呼道:“快通報侯爺,我有話要說。”
咣當,扔進來一個硬餅子。
許攸大怒,當時就扔了出去,叫道:“可惡,我又不是猴!”
士兵們一陣大笑。
這時,許褚來了,十圍大腰呼哧呼哧的。
“仲康,仲康,快帶我去見侯爺,我有話要說。”許攸叫道。
只見許褚召來一隊兵,推著囚車向轅門外走去。
許攸嚇壞了,“難道這是轅門外斬首示眾!仲康,我還有話對侯爺說,仲康……咱們五百年前可是一家。”
“奶奶個熊,俺可是佃戶出身,你這成分太高,誰跟你是一家,真煩!”許褚伸過去一根手指,咚的一聲,彈了一指頭,許攸當時就暈過去了。
“許將軍好彈指!”士兵們敬佩道。
“哈,自從追隨主公后,好久沒彈過了。”許褚哈哈一笑。
半個時辰后,許攸悠悠轉醒,就看到了一個熟人,驚道:“文丑將軍,難道我死了?”
文丑黑著臉,“軍師,您沒死,秦軍將你放在城下就走了。”
許攸細看四周,這才知道來到了南皮城下,他把住囚籠,道:“快,給我打開,讓我出去。”
文丑警惕道:“軍師,您是怎么被秦軍抓住了?”
許攸臉一沉,就摸出了袁紹的書信,道:“你自己看看吧,這是主公給你的信。”
文丑急忙接了過來,細看,信上的大致意思是這樣的:“聽說文丑將軍玉碎,我心甚慰。但我身為主公,豈能不救爾等,在我心中爾等的性命大于一切,我愿意交出南皮城,換回你們的安全。望見到此信,不要再有玉碎之念,聽從到來的許軍師的安排,主公期盼爾等安全回來,思念思念。”
文丑看完信,當時就哭了。河北名將,哭的是稀里嘩啦的,當世就面南跪了,哭喊道:“文丑無能,未能保住主公基業,主公還如此待文丑,文丑發誓,有朝一日,定然為主公拋頭顱灑熱血,若違此誓,天人共誅!”
眾將也是感激涕零,個個發誓。
許攸眼珠一轉,心說主公就是主公,這書信寫的太好了。能夠將投降說的如此大義凜然,千百年來,唯主公也。
有袁紹的書信,許攸解釋一番來龍去脈后,文丑急忙打開囚車,迎許攸出來,還行禮道:“軍師,末將一切聽軍師的吩咐。”
許攸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提起一口氣,因為他不知道秦峰是個什么意思,為何就將他如此扔在了南皮城下。
轉眼兩天就過去了。
南皮城,郡守府。
“秦子進還沒有動靜?”許攸問道。
文丑道:“沒有,派去的人都被趕了回來。”
就在這時,有小校慌張而來,“報……,秦軍來了!”
“來了多少人?”許攸急忙道。
“二萬大軍,攻城器械俱全!”小校立刻道。
許攸嚇了一跳,他急忙對文丑道:“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快去準備,這一次,要讓天下人知道秦子進的真正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