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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開榜

  劉安對著銅鏡又看了看自己,心中再嘆一口氣。

  這張臉,害人。

  想一個勛貴女需要榜下捉婿、榜下捉婿還挑寒門子弟、在寒門子弟里還要挑個賣兒子的,這代表著什么?

  帥!有毛用。

  功名才是根本。

  劉安感覺到未來無限黑暗,人生已不再屬于自己了。

  話說,此時潘府。

  潘家六姑娘,潘家五子,也是當代家主潘惟熙的嫡長女,潘府六姑娘,同時也是整個潘府女兒中最年長的長女。

  潘秭靈。

  此時的潘秭靈正坐在花園插花,身旁坐在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婢女霜兒。

  “姑娘,鐵頭送來消息,說他二叔鐵管事已經加派了人手將劉家團團圍住,自會試放榜以來,上門的人每天都有好多。”

  潘秭靈不為所動,繼續修剪著手上的花枝。

  霜兒又說道:“明月姐從胡媽媽那里得了消息,劉家的杜大娘子這些日子每天都被各府請去吃茶,跟著她是咱家的使喚丫頭,聽的仔細。杜大娘子雖然私下抱怨過咱家給的少了,但在外人面前,倒是口風很緊,只說已經換過婚書。”

  潘秭靈將手中的花剪放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淡淡的說道:“小門小見識,劉家為三套衣服就訂了親,卻不知等會試之后。想這劉家安哥兒七歲的時候在街上偶遇呂相公,對對子的才華讓呂相公都稱贊過。當年府試之時,創下東京府歷來秀才年齡最小。”

  霜兒急急問道:“姑娘認為,姑爺殿試會第幾?”

  潘秭靈只是笑笑,卻不回答。

  在她的眼中,很是看不起未來公爹的見識與眼光。不過也釋然,小門小戶也就這層次了。

  霜兒在一旁嘰嘰喳喳的說著自己打聽到的事情,潘秭靈卻是充耳不聞,又拿起了花翦繼續翦枝插花。

  次日清晨。

  潘府的馬車已經等在府門外,相比起一個商人之家小門小戶,王爵之家的車隊這才叫一個排場,前來開道鑼鼓,后有護衛家丁,中有華麗馬車,小廝護在兩側。

  劉安走到門前,他并不認識潘府的人,只看到這些人穿著灰藍色的外衫,倒是和那天在自己屋外對峙的人當中其中一方穿的一樣。

  見劉安準備出門,帶隊的鐵頭上前一步:“鐵頭護送姑爺前去看榜。”

  “有勞。”

  這些是護送,還是監視呢。

  已經不重要了。

  劉安剛剛走出府門,就見站在車隊旁的潘府家丁整齊的一禮:“我等護送姑爺去看榜。”

  劉安只是微微點頭,由人扶著上了馬車。

  榜前,由潘府的家丁推開人群,護著腦袋之中一片混亂的劉安站在了一個好位置。

  此時,發榜的地方已經是人山人海。

  劉安四下看了看,舉子們都站在前面,等著看榜,混在其中有一些家丁打扮的人,但不多,想來也是關心發榜結果的大家族派來的人。

  右邊一排店鋪前站在許多人,看打扮非富即貴。

  左邊一排龍槐下有一排小花傘,不用猜劉安也知道是名門千金來看榜了,只是她們在看什么,怕只有她們自己才知道。

  劉安的視線回到那即將帖榜的墻上,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想自己曾經,小學擇校考試、小升初、中考、高考、研考……

  此時的大宋,院試、鄉試、會試之后是貢生、殿試之后才是進士。

  看到榜上的文字劉安才知道,現在是現在是宋咸平五年,也就是公元一零零二年。

  榜還沒有開始帖,在榜前等候的人有安靜的,也有低語的。

  北邊槐樹那里,兩道目光相遇,沒有電閃雷鳴,只有相視一笑。這微笑之中卻是包含深意。

  穿綠紗的是潘秭靈,穿藍裙的叫楊延瑛。

  楊家也向劉浪提過親,在劉安會試考完的當天,可卻是由潘府二管家迎入劉府,這才得知,在很久以前劉家就向潘府下過聘了。

  楊延瑛雖然是庶出,可在楊家地位卻與姐姐一樣,因為她出生的時候,哥哥們的孩子都都有不少了。

  這時,一個油頭粉面,打扮的極其騷氣的年輕人靠近了這片花傘區,叫身邊小廝送上一盒點心,然后才開口說道:“小生特意早起在香滿齋給九姑娘買的點心。”

  “滾!”

  只有一個字的回答,還不是楊延瑛開口,僅是她身旁的婢女冷冷的一個滾字。

  楊延瑛更是連看都沒看這油頭粉面一眼。

  這年輕人姓才叫俊,才俊,好名字。此時被罵,他倒不敢對楊府有半點怒氣,卻見楊延瑛的視線全在觀榜的人群之中,那人是……

  劉安!

  東京汴梁第一美少年、大宋歷年最年輕的舉人、大宋歷年最年輕的貢生……

  一大堆頭銜讓劉安站在人群之中都自帶光環。

  才俊猛然間想到,楊府在劉安會試之后都沒等放榜,就去劉府提過親。卻誰能想到,潘府早在劉安沒中舉人之前就已經下手了。

  才俊一臉的怒色。

  劉安。

  你算什么東西,一個小商人之子,你拿什么和本公子相比?東京城中多少名門貴女為你傾心,連我才俊心中的女神楊家九姑娘都在看你,你該死。

  才俊盯著劉安的背影,眼神之中是無盡的羨慕嫉妒恨,當然恨最多。

  劉安并不知道自己的背后有一道足以殺人的目光,他的視線在榜上,此時已經開始帖榜了。

  第一張紙帖出來了,沒有自己的名字。

  劉安開始緊張了起來,這副身體苦讀十年才在會試之中通過,殿試的結果會如何?此時,劉安的手心開始冒汗了。

  此時,旁邊有一人卻低聲說道:榜單是倒置的,倒置的。

  劉安側頭望去,卻見一個二十五歲左右的年輕人緊緊的榜單,雙手握成拳頭,整個人都崩的很僵硬,眼睛更是目不轉睛的盯著。

  榜單是倒置的!

  劉安懂了,也就是先出來的是排名靠后的。

  那么,越晚出來便名次越高。

  鐵頭在一旁低聲的碎碎念著:無名,無名,無名!

  第二張紙帖出來了,沒有劉安的名字。

  鐵頭下意識就說了一句:“很好,果然沒有,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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