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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七節 一縣令的公文

  寇準府。

  酒菜擺在小桌,四人坐在軟椅一邊喝酒一邊搓著麻將。

  打麻將真的只是一個借口。

  各人吃點、喝點之后寇準對劉安說道:“劉安你先講,還是我先講。”

  劉安看了一眼寇準那嚴肅而冰冷的眼神后問:“寇公要講的事,是不是很嚇人?”

  “是。”寇準點了點頭。

  劉安說道:“我先講,倭島的事情半真半假,金陵商盟、杭州商盟、徽州商盟在我的分配下,在倭島圈了幾十萬畝土地,其中近九成林地,伐木自用外,全部變成了桑林,今年年底前的計劃是過百萬畝。”

  寇準沒好氣的就把劉安的話打斷了:“小事,你說的這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劉安立即又補充道:“有幾千遼人降軍前……”

  “我說是,小事。縱然你調十萬遼人降軍去,也不值一提。”

  寇準這么一說,劉安的心揪起來了。

  難道天塌了?

  寇準說道:“你若再沒大事,我就要講了,此事極為嚴重,而且那份押了數的公文原本我打算今天就在交給官家的,你既然回來了,可再押一天,最多明天再押一天。”

  劉安想了想說道:“還有一事,娘娘的提議,將潘家十七姑娘和我妹妹嫁給周王。”

  “這事,倒算是一個事,不過先聽我的事吧。”

  寇準一摸袖子抽出一份公文遞給劉安。

  在劉安讀公文的時候寇準說道:“秦州、秦安縣,縣令衛浩,六年前的二甲。番安家族劫掠商道,甚至攻打一處堡子叫長山堡。衛浩帶縣中廂兵三百,秦鳳路護衛軍集結一千一百人,總計一千四百人。聯同藥令族、野兒和尚族五千人馬,斬安家族族長三族一百九十七口,斬安家族族老連同家眷一百一十三口。”

  說到這里寇準指著那份公文說道:“這事本就是麻煩事,而他公文之中有一句話,你往后看,這句話是。前有漢臣陳湯上書,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今我大宋北戰契丹,奪幽州之地,臣為宋臣,亦請天子聞:明犯強宋者,必誅。”

  劉安看完之后,內心最想就是來支煙。

  這真的他喵的!

  解氣。

  但解氣之后,卻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寇準問:“你以為如何?”

  劉安回答:“流……八千里。”

  寇準嘆了一口氣:“沒錯,能保住他性命已經是極難之事。有些事可以作卻不能說,他這么一提官家必怒,他便是那用來敬猴的雞。”

  皇帝是不會允許這個時候有人跳出來的。

  原本宋遼大戰后,大宋已經勝了,宋遼簽訂的是和約,至少名義上講,永不再戰。

  那么,和平來到的是。

  皇帝眼下追求的就是成圣,而后可以順理成章的封禪。

  這時候有人站出來高舉戰旗,皇帝一定會殺人的。

  皇帝當年為什么沒讓李光輔成為進士,反而趕了回去。舞刀弄劍這種事會引發全民習武,嚴重影響到大宋皇家的安穩統治。

  劉安問了一句:“秦鳳路沒有公文到。”

  “沒有。”寇準很肯定的給了劉安的一個回答。

  “唉!”劉安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這時呂蒙正開口:“你保不住他。無論是流放還是殺,也絕對會另找借口。”

  劉安問道:“呂公、向公。晚輩問一句,不論主戰或是主和的事,只說大宋軍費支出巨大,卻真正威服四海有意義。或是,圖一個百年安穩,富貴人生有意義呢?”

  呂蒙正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笑了:“劉安,你想的淺了。你動了許多大地主的利益,這衛浩之事必是他們彈劾你的一個借口。再說幽州之戰,我們這些人官還能再升多高?再升也是虛榮。錢,也夠了。”

  “年輕的士子,有一部分人本身代表的就是各大族的利益,天下無寒門,寒門別說是書,就是紙筆都買不起。就拿今年的新進士來說,對幽州之戰認同的不會超過一半。另一半圖什么,你能回答老夫嗎?”

  劉安回答:“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對,千里作官只為富貴。”

  向敏中這時突然說了一句:“我希望滅遼。”

  寇準很不客氣的懟了一句:“你只是你,并非所有士子,我寇準從來沒有說過想滅遼,可我卻在為滅遼作事。”

  向敏中絲毫也沒生氣,反懟一句:“寇相,你亦無能為力。”

  劉安插嘴說道:“明天,我能上朝嗎?”

  呂蒙正回答:“能,你回朝復命,明日會上朝受嘉獎。”

  劉安繼續說道:“我是這么想的,明天上朝這公文當朝上報,我打算彈劾衛浩,彈劾的理由是,先帝以撫邊為主旨,衛浩行事沖動,非問責就治罪,為不智之舉,調回汴梁問罪,請禮部派人撫邊。再請官家嘉獎兩族族長,請封。”

  寇準點了點頭:“然后呢?”

  “然后……”劉安的視線在每個人的臉上都停留片刻之后說道:“密令秦鳳路,全火力掃邊,編熟戶入軍、清生戶。路只有兩條,要么入我大宋戶籍,要么……死!”

  寇準的眼神變的銳利:“若有人上報?”

  劉安嚴肅的回答:“秦鳳路護商隊行路,此行為護衛軍與商隊護衛,以及遵我大宋律的西番各族自發對劫掠之匪的反擊。而秦鳳、涇井兩路各級官員則親赴西番各族,安撫并且宣傳我大宋天朝王道,以安民撫邊。”

  聽完劉安的話,在場的三人都陷入了沉思。

  劉安的話中隱藏著三層意思。

  頭一層,寇準等人相信以劉安原本的作事風格,這樣的事情劉安作不出來。

  那么只有一個答案。

  這一套那怕是劉安自己想出來的,劉安背后有個影子已經現身。

  李沆。

  只有李沆能玩出這么復雜的花樣,而且將這事搞的這么深。

  李沆在教劉安,而且傾囊相授。

  第二層就是,劉安已經可以不用圣旨,不用樞密院令,不用朝堂公文就能調動秦鳳與涇井兩路的文武。

  這其中連文官都包括在內,此事思之極恐。

  最后一層意思就真正可怕了。

  劉安在等他們三人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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