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曙光劃破黑暗，新的一天開始了。
101局總部。
早八點，釋伯仁的老舊的紅旗轎車駛進了停車場。他下了車，正準備往大樓走的時候，他的視線忽然停頓在旁邊的一輛雪佛蘭suburban越野廂車上。他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那是夏雷的車。在101局，也只有夏雷有這樣一輛雪佛蘭suburban越野廂車。
“這小子，什么時候這么積極了？”釋伯仁心中有些納悶，他湊到了車窗前往里看了一眼。然后，他就愣住了。
雪佛蘭suburban越野廂車里，夏雷蜷縮在后座沙發上，他的手里還抱著一只空酒瓶子。
酒是京都二鍋頭，酒精度很高的烈酒。
“你小子……”釋伯仁伸手拍了拍車門。
夏雷沒有反應。
釋伯仁干脆將手掌換成了拳頭，使勁敲了幾下車門。
咚咚咚，咚咚咚……
夏雷終于睜開了眼睛。他看了一眼窗外，然后伸手揉了揉眼睛。
“開門！”釋伯仁瞪著夏雷。
夏雷從沙發上爬了起來，伸開了車門。
釋伯仁一把抓住夏雷的手，一把將他拖下了車。
夏雷搖晃了一下，背靠著車身才站穩，一副宿醉未醒的樣子。
“你小子著是在鬧哪一出啊？”釋伯仁氣道：“悲情苦肉計？你說你，為了一個女人把你自己糟蹋成這樣，值得嗎？”
“釋老總……”
“住嘴！想聽我說完！”釋伯仁打斷了夏雷的話，用手指著夏雷的鼻子，“我告訴你，昨天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你就算裝得再可憐，再痛苦也沒用。申屠天音犯了那么大的事，能把腦袋保住就算是萬幸了。”
“不。”夏雷仿佛一下子就清醒了，“我是來投案自首的。”
“啊？”釋伯仁頓時愣在了當場。
“釋老總，我是來投案自首的。”夏雷又重復了一次。
“你做了什么？”釋伯仁顯然還沒弄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夏雷正要開口講述，唐語嫣和龍冰的車從大門口駛來，也來到了停車場上。
“嘿！干爹，雷子，你們在那里聊什么？”唐語嫣的聲音。
非常時期，釋伯仁和夏雷的一舉一動似乎都能牽扯到她的神經。她也隨時處在八卦的狀態下。
龍冰沒說話，她下了車，往夏雷和釋伯仁走去。
唐語嫣比龍冰后下車，下車之后干脆跑步前進，趕在了龍冰之前到了夏雷和釋伯仁的身邊。
“干爹，早。”唐語嫣笑得很甜美，“雷子，你也早。”
釋伯仁瞪了唐語嫣一眼，“一邊待著去，我們正說正事。”
“好吧，我去旁邊待著，你們談。”唐語嫣往后退了一步，只是一步。
龍冰在唐語嫣身后停下了腳步，她看到了雪佛蘭suburban越野廂車沙發上的空酒瓶子，她的眼神之中有些擔憂。
釋伯仁催促道：“說啊，快說，究竟是怎么回事？”
夏雷頓了一下才說道：“那些資產，其實是我讓申屠天音收購的。”
釋伯仁的嘴巴張開，下巴都快觸地了。
唐語嫣和龍冰也驚愣當場，那表情，仿佛吃了一個滾燙的湯圓一樣。
夏雷吸了一口氣，“那些資產在一個月前就轉移到了我的雷馬集團的名下了。就是這事，我來自首。”
“等等。”釋伯仁沉聲道：“這是申屠天音的主意，還是你的？”
夏雷避開了釋伯仁的嚴厲的眼神，“釋老總，這不是誰的主意，是事實。這件事得有一個人來承擔責任，那個人就是我。我來自首，逮捕我吧。我愿意接受任何處罰。”
“你小子——氣死我了！”釋伯仁被氣爆了，揮拳就向夏雷抽了過去。
卻不等他的拳頭打在夏雷的身上，他身后的唐語嫣和龍冰就同時出手，一人擒住他的一只手，硬生生地將他拖開了。
“夏雷！你這是在干什么？”唐語嫣的語速很快，“快把你的話收回去，這樣的黑鍋你也背，你傻啊！”
夏雷苦笑了一下，“我沒有為誰背黑鍋，這件事是我做的。申屠天音的手里有我們兩家公司交易文件，還有我的委托萬象集團收購那些資產的委托書。在這件事里，申屠天音沒有做錯什么，錯的是我。”
釋伯仁雙臂一震，頓時甩開了唐語嫣和龍冰，他就像是一頭暴怒的熊，他從夏雷吼道：“你小子，你以為你將這件事攬下，就沒人會殺你嗎？你以為，申屠天音就會沒事嗎？那些資產從萬象集團轉移到雷馬集團，那還是你們夫妻的共同財產，你怎么就這么笨呢！”
夏雷說道：“我和她已經離婚了。”
“啊？”唐語嫣和龍冰的下巴也觸地了。
釋伯仁的暴怒的表情也仿佛被一股來自西伯利亞的寒流給凍住了，好幾秒鐘都沒動一下。
夏雷伸出了雙手，“抓我吧，我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愿意接受所有的懲罰。”
釋伯仁沒動，龍冰也沒動。
抓夏雷，誰會干這事？
“咳咳。”唐語嫣最先回過神來，她的臉上莫名其妙地露出了笑容，“哎呀，干爹，我看這事……我們101局把黑鍋背了吧。夏雷還年輕，年輕人哪能不犯錯呢？我們都去說情，爭取一個關禁閉的處理怎么樣？”
“侵吞國有資產幾百億，你家的法律才會判關禁閉吧！小丫頭片子，你給我滾開，我不想看見你！”釋伯仁已經被氣得不要不要的了。
唐語嫣聳了一下肩，“那你槍斃他吧，我不攔你。”
釋伯仁，“……”
他雖然很生氣，恨不得暴揍夏雷一頓，可他的心里很清楚，夏雷現在把申屠天音的黑鍋背在背上，上面還真不會把夏雷怎么樣。眼前這個小子是華國歷史上百年都難得出一個的天才，而起他不是那種只擅長研究理論的天才，他是能將東西造出來的天才。他的雷馬軍工廠已經成了世界級的軍工黑馬，問鼎世界軍工界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而更重要的是，x秘金項目就只有他能搞，誰都不能！
就這么一個人，他鐵了心要替申屠天音背黑鍋，誰還能真正懲罰他？
四個人都不說話了。
就在這時，又有幾輛車從門口駛進，往停車場開來。
“他來干什么？”釋伯仁看到了一塊熟悉的車牌。
夏雷也移目看了一眼，然后他就看到了坐在第一輛車里的科學院院長凡一鳴，還看到了另一輛車中的凌浩。這讓他也感到有些意外，凡一鳴和凌浩出現在這里肯定不是為了他給申屠天音背黑鍋的事情，多半是為了讓他加入科學院的事情。
夏雷的心中一聲苦笑，“這個時候來找我，還真是會挑時候啊。”
凡一鳴下了車，老遠就道：“嘿，小釋……夏先生也在啊，真巧，真巧。”
也只有凡一鳴這樣的人物才敢叫釋伯仁小釋了。
釋伯仁沒有搭理凡一鳴，卻對夏雷低聲警告，“你小子，不許你去科學院！”然后不等夏雷有話說，他跟著又對唐語嫣和龍冰說道：“你們兩個把他帶下去，關禁閉。”
“好叻。”唐語嫣跟著就湊了過來，擒住了夏雷的一只手臂。
“好歹跟人家打個招呼吧？”夏雷說。
“打個屁的招呼，帶下去！”釋伯仁催促道。
龍冰也伸過手來，擒住了夏雷的另一只手臂，然后與唐語嫣擁著夏雷離開。
“嘿！你們要把夏先生帶哪去？給我站住！”凡一鳴著急了，大聲喝道，腳步也快了，一路小跑。
一個女人急忙追上凡一鳴，牽著他的手，生怕他摔倒。
那是一個年輕、性感漂亮的女人，戴著一只黑框近視眼鏡，皮膚白凈，眉宇間有著濃濃的書卷氣。
跟在凡一鳴的身邊的女人，至少也得是博士。這種學歷的女人，她的身上還能少了高知女性的風韻？
龍冰和唐語嫣繼續押著夏雷往大樓走去。沒有釋伯仁的命令，她們是不會聽凡一鳴的招呼的。
釋伯仁笑著迎了上去，“凡老，什么風把你吹來了？哈哈，稀客，稀客啊！”
“你要把我的人帶到哪里去？”凡一鳴可不跟釋伯仁客套，很生氣的樣子。
“你的人？你的人什么時候在我這里？”釋伯仁假裝糊涂。
凡一鳴身邊的女人白了釋伯仁一眼，那模樣兒，那眼神兒就像是一只生氣的貓。
這時凌浩走了過來，先是咳嗽了一聲，然后才說道：“釋老總，實在不好開口啊，但是……上面已經給了批示，夏雷得去科學院。他現在確實是凡老的人了。”
凡一鳴跟著說道：“凡凡，把調令給小釋看看。”
“嗯，爺爺。”凡凡跟著拿出一紙調令，并在釋伯仁的面前展開。
白紙黑字，夏雷確實已經被調到科學院去了。
凌浩招呼道：“夏雷，你過來一下。”
唐語嫣和龍冰回頭看了釋伯仁一眼。
釋伯仁無可奈何地點了一下頭。
唐語嫣和龍冰將夏雷押了過去。
“這是怎么回事？”凌浩看著被兩個女科長押著的夏雷，表情很奇怪，“你們怎么押著他？”
釋伯仁咳嗽了一聲，“這小子替申屠天音把黑鍋背了，我正愁該怎么處理他，既然是這樣，你們就把他帶走吧。但我有言在先，就算有上面的調令，他還是我101局的人。”
“黑鍋？什么黑鍋？我怎么沒看見？”凡一鳴這樣的老科學家過的幾乎是與世隔絕的生活，他顯然不清楚“背黑鍋”是什么意思。
他的孫女凡凡小聲地道：“爺爺，人家說的黑鍋不是炒菜的鍋啦，是……算了，你自己去百度吧。”
凌浩沒說話，在他沉默的這點時間里他仿佛已經猜到發生了什么事情。他看著夏雷，眼神之中充滿了失望和質疑。
夏雷沒有避開凌浩的眼神，他做出了這個選擇，他就不會后悔。
如果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做這么多又有什么意義？
就算讓他再選擇一次，他也會義無反顧地為申屠天音背這個黑鍋。
夏雷眼神里的倔強和堅毅讓凌浩讀懂了什么，他苦笑了一下，“去辦公室談吧，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夏雷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