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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治療

  倒是有個師爺說道:“東翁,張巡檢的信地不在靈丘,這樣是不是越界了?”

  朱慶余滿心歡喜的道:“張瀚是聰明人,他知道怎做。再者說一個巡檢越界怕甚,他到底不是邊軍將領,不怎么犯忌。”

  過不多時,果然又傳來消息,一隊弓手帶著首級和繳獲的軍械過來,待朱慶余接見時那個弓手軍官道:“我家大人說此時不便相見,恕他直接回天成衛那邊去了。這里是繳獲和首級,自然可以算在礦工組成的團練頭上,當然也離不開大人的運籌之功。”

  朱慶余忍不住笑道:“你回去上復你家巡檢大人,就說本官生受他這一回,一切心照便是。”

  “是。”

  弓手行了個軍禮,并沒有嗑頭,朱慶余此時也不來計較這事,外間又有消息,一大群士紳到城門求見,都是守備有功的鐵場東主,朱慶余叫趕緊打開城門接見,他預備什么事都答應下來,張瀚在鐵場東主中的影響力是很明顯的事,朱慶余打算他們要做什么都答應下來,這群人都是頗有身家的大士紳,關系網很深,他不會沒來由得罪這些人,況且也不必擔心什么,再者也要還張瀚這個人情。

  “來呀,替本官備轎。”縣衙里人來人往,人人都是喜氣盈腮,免了這一場大難,知縣脫了大難他們也平安無事,各人當然都是歡喜,朱慶余按捺不住心中歡喜,吩咐道:“本官要親到城門歡迎各鐵場的東主!”

  張瀚率部兩天后回到李莊駐地,回程時并不緊張,并沒有趕路,比出發時多了大半天的時間。部隊回到駐地后就地解散,各隊帶回營房休整。

  連續的行軍還好,做戰時消耗了很多人大半的精氣神,每個人的精神都有點萎靡不振。

  “底下就要叫各小隊開會,檢討此次做戰的得失,向上多提意見,然后各局,司,把各自的意見匯總報上來。”

  “還有,新成立軍令司,由孫先生負責,軍政司,由李東學負責。”

  “軍政司立刻調查清楚戰死同袍的詳細情況,著手準備撫恤事宜,還有多用上好藥材,多請好醫生,軍醫局要盡早建立起來,盡可能的把每一個重傷的弟兄救活。”

  “俘虜由軍法問門負責看守,不得再叫兵士侮辱,軍情局負責甄別其中的老人和悍匪頭目,然后加以審問,最后把結果報來給我。”

  “全軍休整兩天,后日開始恢復正常訓練。”

  “嗯……”張瀚捏捏眉心,他的感覺當然也是很疲憊,但還是要把這些事交代下去。

  所有人都答應著,從軍議室往外走,窗外三三兩兩的弓手們說著話經過,留守駐地的炊事班已經在升火做飯,一陣陣飯菜的香氣飄了過來,張瀚倚在自己的躺椅之中,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距離做戰過后已經十來天,靈丘剿匪的事情已經落下塵埃,明面上是朱慶余和靈丘礦工獲得了廣泛的贊賞,不出意外的話朱慶余今年的考績會有上上的好評,而且很有可能不會再任普通的地方官,很可能會成為朝廷用來儲備“邊才”的軍事職位上的一員,先歷任兵備參議等職,然后可以繼續向上。

  靈丘已經恢復了平靜,得到實利的還是各鐵場和靈丘本地的士紳,如果說此前靈丘本地的擁有田畝的官紳對靈丘鐵業商會還頗有微詞,甚至是抵觸的話,這一次的事件之后,對商會的評價就基本上是以正面為主了。

  靈丘商會開始正式組建商團,名義上當然是以靈丘商會組建的團練為主,實際上則是張瀚負責此事,商團也是受張瀚的直接控制和指揮。

  對這事朱慶余這個地方官大力支持,同時有本地的官紳贊同,商會又都是本地有名望財力的士紳,組建這樣的團練不僅不會犯忌,從上到下都會很支持。

  明朝對團練并沒有大力扶持,但在統治階層內部也并不會有人反對或是忌憚,團練只是組織乏力,并沒有受到限制。

  事實上在九宮山殺掉李自成的就是當地鄉紳的團練武裝,如果明王朝大力扶持團練,可能農民起義戰爭的進程都會大有不同。

  當然,這些消息靈通的上層人物都知道這一仗是張瀚領著巡檢司的弓的,張瀚在山西官場已經成為一個頗有名氣的地方人物,一如幾十年后領著弓敗水匪的典史閻應元一樣,成為一個形象類似的強悍的地方吏員形象,他此前的巨商形象反而有些模糊了。

  張瀚對這些不是很在意,他這些日子一切如常,仍是早起訓練,然后處理各種事務,和裕升的事還有軍隊的事,軍政和軍令部門的梳理,人員的任務和調配,這些事已經牽扯了他大量的精力,暫時還不怎顧得上各方的反應。

  對張瀚來說,靈丘現在是經營最好的地方,下一步就是繼續這樣的良好勢頭就可以了。

  “各位都安心養傷,別的事不要多管,你們的家人幾天前就派了車去接,想來也快到了。”

  接家屬到軍營來探親也是軍政部門的提議,對這個提議張瀚感覺很好,特別表揚了李東學做事用心。

  聽到自己的家人要來,還在恢復期的傷員們感覺都是很好,一個個臉上都露出笑容。

  這陣子重傷員又死了兩人,張瀚的部下第一次大規模合戰的死亡人數增加到二十三人。

  “各位都不必擔心費用。”張瀚又轉向那些各地尋來的名醫,沉聲道:“一應使費均是本官這里開銷,藥要用好的,繃帶也要每日多換,只要需要不必擔心耗費。各位的醫資均是一日一付,若是肯常留下來就改為一個月一付,但要治好我的部下,一切均是好說。”

  中醫在這個時候也是張瀚唯一的依靠,他此前不怎信中醫,畢竟在幾百年后隨著現代醫學的發展,所謂的中醫也基本上是現代醫學的治療方法,很少有傳統的中醫療法,而且多半被認為是安慰劑。

  到了大明,這種看法倒是有所改為,中醫還是良莠不齊,不過也并不代表真的治不好病,諸如骨科和小兒科,婦科,分科治療,只要遇著好的醫生,對藥方和病情知道對癥下藥的,好歹會有效驗,真的死癥,那是真沒辦法了。專攻外傷的醫生也有,這一次張瀚搜羅來了不少好醫生,都是重金禮聘,軍隊戰死沒話可說,對戰傷的傷兵來說能救回一個,對士氣和軍心都有不小的影響。

  如果一個軍人上了戰場,只要受重傷就是必死,或是受了重傷也有很大可能被救回來,往前沖的時候,想必感覺也會是完全不同。

  至于明軍根本不理會士兵的死活,輕傷也拖成重傷,或是一場時疫都能在軍中爆發瘟疫流傳,一死多少人,以張瀚對明軍的了解來說,衣食尚且不給,更不必說將領會花重金給營兵治傷救命。

  “張大人對自己的部下真是沒話可說。”一個清瘦的中年醫生很誠懇的道:“這般的大房子住著,窗明幾凈,每日灑掃,被褥也是每日更換,藥材用料上不惜工本,老實說,我學生治病多年是從未遇到過。”

  這里就是所謂的“醫院”,也是張瀚叫人按自己記憶中的現代醫院格局建造的,有換藥間,手術室,還有病房,各處的條件都很好,病房是高大軒敞的大通間,通風條件很好,另外鋪設木地板,衛生條件也是極佳,加上不惜工本保持衛生,這才使傷兵致死率降在一個極低的水平線上。

  張瀚對這個說話的醫生道:“莫先生客氣了,部下皆如我手足,豈有不悉心照料的道理,他們為我出征做戰,甘冒生死,我花費幾個銀子算得什么。”

  “莫先生”有功名在身,是一個秀才,是以用學生自稱,他聽了張瀚的話感覺十分感動,不過自己是諸生,張瀚是商人出身的雜佐官,有些話亦不好說的太過,否則流傳開來對名譽不利,不過無論如何,他是打算留在李莊這里,這里的一切都有欣欣向榮之感。

  所有在場的傷兵和軍官都對張瀚的話十分感動,大家當了兵就意味有危險,當初各人都領過安家銀子,那就代表上陣之后各安生死,現在有這樣的上司說這樣的話,重要的也是這樣做法,各人都感覺安心無比。

  這時楊秋推門進來,向張瀚稍稍點了點頭。

  張瀚會意,又說了幾句后推門出來,楊秋站在臺階下仰著臉說道:“大人,審問俘虜時問出些有趣的東西出來。”

  楊秋一伙現在已經不用別的刑罰,就用張瀚教他們的水刑。

  這東西是幾百年后審問的精華,鐵打的漢子也撐不過這種變態可怕的刑罰,估計楊秋他們想知道,這些俘虜的祖宗八代的事跡都能問的清清楚楚。

  張瀚道:“什么有趣的事?”

  “咱們的人和礦工們在山腰上俘虜了幾十個流賊的弓手,打了個半死,后來叫他們養了幾天傷才開始審。后來審出來有兩個頭目是遼鎮的邊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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