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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軍營

  此前麻承恩也在幫張瀚,但只是“幫”,如果韓畦要連他一鍋端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不僅麻承恩本人會出力,連麻家所有在朝廷和大同的實力,都會拿出來使用。

  本朝的九邊總兵經常輪換,比如李如松當年做過宣府總兵,然后又調任遼鎮,除了十分重要的,在當地根基深厚,朝廷覺得調動會影響大局的總兵,比如當年的李成梁和戚繼光外,別的總兵都是隨意調動,對麻承恩來說,調職不是問題,但如果是被韓畦抓住痛腳,猛攻之后灰溜溜的離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必著急。”張瀚伸手攔著他,笑道:“我們剛剛安排人提前放了風,若是沒有這事,麻總兵當然不必放在心上,現在既然有這事,你想連李明達都知道,他一個總兵官豈能不知道?”

  李慎明低頭想了一回,笑道:“果真是這樣,若總兵官連這點事也不曉得,他也沒辦法在大同呆下去。”

  張瀚此前放出風聲時,只是根據蛛絲馬跡做出來的一點試探,畢竟他自己也知道,麻鄭二人是自己的文武支撐,韓畦要動,肯定也會從這兩人下手,鄭是文,麻是武,多半是找麻承恩的麻煩,所以他提前放風,叫麻承恩所有警惕。

  既然韓畦真有這種打算,麻承恩聽⊥◆長⊥◆風⊥◆文⊥◆學,w⊕ww.c↙fwx.n↓et到風聲后想必會打聽,落實之后,自然也會有自己的反應,張瀚倒不必太過著急,否則就有點著相了。

  這個時候裝傻,恰當的很。

  “你是越來越老練了。”李慎明看著張瀚道:“再過幾年,我怕都要跟不上你的思路。”

  “肉麻,太肉麻了。”張瀚哈哈大笑起來。

  “盧大富,出列!”

  “是!”

  盧大富原本一臉的絡腮胡子,人看起來很粗豪,其實他頗有心機和眼力,對人只有三分真心,凡事都有計較的那種人。

  這樣的人其實很難相與到真心朋友,不過軍中的人沒有太多的講究,特別是他們第四局被抽調了兩個旗隊進山,一路跟著張瀚掃蕩和包圍土匪,幾個月時間餐風飲露,吃干糧喝白水,晚上縮在帳篷里瑟瑟發抖,一個小隊的人都是擠在一起取暖,那零下幾十度的天氣,就算是有牛皮帳篷和厚厚的被褥,那個罪也不是容易受下來的。

  一小隊人這么熬了一冬,再不好的人也得到幾個知心好友了。

  盧大富出列之后,新的隊官遞給他一張假條,笑道:“共有假期十七天,回營不要遲到,遲到一天扣三天的餉錢,遲到一周以上無理由的算開革,可沒有退伍金可拿了,自己要歸期弄清楚了。”

  “是,隊官。”盧大富心里歡喜,嘴上答應著,這時張春牛和另外幾個隊友都走過來替盧大富送行,眾人都在盧大富肩膀上捶打著,打的他齜牙咧嘴的喊疼。

  “春牛,”盧大富見隊官走遠了,低聲道:“我記得年假是十三天,怎么給我批了十七天,這我可賺到了。”

  “你傻不傻。”張春牛看了一眼假條,笑罵道:“多出來的四天是來回腳程的天數,人人都是一樣的,按地方遠近算腳程。不過你家在靈丘城里,其實趕路的話一天不要就到家了,這倒真是你賺著了。”

  “他賺個屁。”李守信這時也過來了,雖然他已經是副旗隊長,而且是新建旗隊長的有力竟爭者,不過在老戰友面前也不擺什么架子,一樣笑罵道:“周大牛他們最近在靈丘鬧的厲害,雖然和咱們有默契,到底還有一定的危險,所以上頭體恤,多給兩天腳程。”

  被這些戰友一說,盧大富的臉也變成了苦瓜,他揚著手中假條開始抱怨,這時營門口掌馬車的車夫叫道:“還差一個盧大富,走不走了?”

  “走,走!”

  盧大富揚著脖子答應著,張春牛幫他把背包提上,各人一路送到營門口,互相道一聲保重,盧大富跨步上車,那車夫早等的不耐煩,揚鞭虛虛一抽,兩匹駿馬發力,馬車便是快速奔馳起來。

  “大富這一趟回去不是好時機。”李守信有些憂慮的道:“上天我家里來信,土匪把縣城圍了,四周的幾個鎮子的大戶也被搶了,還有幾家郡王和宗室的產業被搶的最厲害。”

  “那怕什么?”張春牛道:“咱們又不是不知道,周大牛就是咱們大人放出去的。”

  “噤聲。”李守信沒好氣的道:“這種事心里藏著,莫和人說。”

  當初圍困俞士乾部,最終張瀚并沒有進入敵區,但事情的詭秘、處還是被不少有心的弓手看在眼里,事后分析,當然是張瀚收服了俞士乾的殘部。

  至于放著不打,甚至放縱出來生事,哪怕是方正如李守信也沒覺得不應該。

  這伙土匪現在又不殘害百姓,搶的全是大戶和宗室,那些人搶便搶了,正如后世人所知的那樣,明朝宗室在明末時是比強盜土匪還可惡,形象還要惡劣的存在,農民軍起義別的人不一定殺,宗室是肯定一殺干凈,幾十年的農民戰爭,落到賊手的宗室幾乎沒有幸免的,李守信他們縱然沒有心思跑去殺宗室,但聽說宗室或是大戶倒霉,那心里肯定也是喜聞樂見。

  “不就是在營里才敢說兩句,在外一句不敢說,寫信也不說,我知道信件要查,也知道保密條例……”張春牛話還是很多,其實比剛入營時也穩重多了,笑著解釋兩句后,立刻吆喝本隊的人去訓練了。

  李守信看著一隊隊的伙伴按訓練大綱開始訓練,也是滿意的一點頭。

  在校場上來回跑圈的都是年后入營的新兵,他們還處在體能和隊列加內務訓練的階段,最少兩個月后,才真正開始做戰的訓練,老兵除了保持體能的訓練外,內務只是定期檢查,更多的精力是用在各種實戰技巧的演練上。

  沒有人懈怠,雖然不明白打土匪已經如行云流水般的隨意,為什么弓手還這般苦練,但也不會有人抱怨或是不滿,所有人都成了龐大機器上的一員,他們緊密到已經無法離開這個集體,甚至有人回家一趟,回來之后就感覺這個軍營才是自己真正的家。

  這也是張瀚要達到的效果,現代軍事制度下,軍營原本就給軍人家的感覺!

  一隊隊士兵操、弄火繩槍打放,槍聲震天,新入營的騎兵在不停的策馬來回奔馳,馬蹄聲隆隆響若雷鳴,刀槍耀眼,長槍手和戰兵在練習小隊和大隊的配合,步陣不停的向前推進,在推進的同時又產生著若干的變化,諾大的校場上殺氣彌散,普通人在這里必定極不適應,因為這種氣息是實實在在的威壓,軍人氣息太濃,殺氣太濃,會對人的心理產生十分不好的影響,但在李守信眼里,感覺這些卻是如魚入水,叫他自在非常。

  “也不知道何時能真正遇著強敵,痛快的廝殺一場!”

  不知怎地,李守信的心中,突然蹦出這個念頭來。

  周大牛大馬金刀的坐在丘陵的頂上,拿著親兵遞上來的水壺,大口的喝著水,清水順著他的絡腮胡子不停的滴落下來,他并不在意,喝完之后用手一抹,將壺扔回給親兵。

  四月的天氣已經十分和暖,清明節也過了,小山的腳下有不少人家的祖墳,這陣子沒有人敢來上墳,墳頭荒草長的很高,也沒有添土,叫人感覺有些凄涼。

  四周全是按著刀的頭目,或者說是軍官,在軍中的一些“教官”建議周大牛也按弓手那邊的規矩來編成建制,周大牛欣然接受,他知道雖然自己掛著土匪頭兒的名號,但將來要想有個下場就得時刻提醒自己是張瀚這位巡檢的部下,不然的話將來恐怕會有很慘的下場,有了教官,也按弓手的規矩慢慢管束部下,淘汰那些不合格的,過于桀驁和過于羸弱的都不要,慢慢兒的將隊伍弄出個樣子出來,這樣將來總會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去了心中隱憂,周大牛又當了首領,帶部打了幾個月的仗,在三月下旬,他和一千多人的衛所兵打了一仗,剛剛接仗就破了對方的右翼,然后一路卷殺過去,殺人倒是不多,但看著漫山遍野逃跑的衛所軍人,周大牛心中也是極為暢快!

  這樣才是軍人,才是軍官應該干的事!

  楊春和領著一隊兵,帶著幾十個俘虜從山坡下慢慢上來,那些人臉上都露出凄惶之色,有人還一邊走一邊低泣,周大牛冷眼看著這些人,臉上毫無表情變化。

  “大柜,這些都是靈丘各處掠來的大戶,三十四人,并數押解來了。”

  周大牛他們并沒有以搶掠為主,在各處又是圍城又是與衛所軍打仗,但并沒有攻破城池,也沒有燒殺搶掠,一則是要將部隊練好,不能保留流賊和土匪的習性,將來無法管束,二來就是張瀚不愿傷害地方元氣,影響整個晉北的商業運作,但既然是土匪,完全不搶掠也不象話,軍情局那邊提供了不少情報,包括此前和范家合作的商家,還有一些一直沒有加入商會的死硬份子,為富不仁放印子錢的富紳一類。

  眼前這些,便是自各地掠來的人,他們的家財也多半被搶了來。

  今天更三章,補昨天的,諸位別忘了周一給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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