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敬亭這時道:“團指揮下設一名副指揮,一名團參謀官和團軍令、團軍政、團軍需、團軍憲還有團軍訓官,每官都各有副手兩名,管理大隊到各連的相應軍官,然hòu配給是每個連八個軍士長,全部由老兵組成,加上團直屬近衛連,還有炮兵和騎兵,我們要配給李守信二百名老兵,每連要配訓liàn好的鼓手一名,旗手一名,這些旗手和鼓手也很要緊,由團級旗手和團級旗手官統領和進行日常訓liàn,設團軍醫官一名,副手一名,每連配連軍醫官一名,副手三名,這樣再算,再加近百人,就是說,李守信出發時,我們需要給他搭起一個二百來人的架子,由他領著分批出發。”
張瀚正色道:“這樣配給很好,三個月內,李守信就能帶出來一支能上陣的軍隊。我的想法是要成立一個軍訓司,在平時負責把成熟的軍官和新人配合起來搭班子,擴軍時就是用這樣的形式,很快就能編成出一支萬人以上的大軍,并且在幾個月內形成戰斗力。”
李慎明點頭道:“這一次的軍制大改,也是為了配合文瀾向lái堅持的步兵大陣,每連就是一個長的線型陣列,由三個五六十人的小型橫陣組成,整個大隊乃至團一級的長蛇線列就是由一個個大隊級和連線的橫隊組成,訓liàn好了,如山如墻,退可守,進攻攻,兩翼配合炮兵和騎兵,北虜無可當者,這是上次戰事就證明了的。”
李慎明說起來十分興奮,孫敬亭也是連連點頭,張瀚先是面露微xiào,接著又是沉默下來。
相比北虜,東虜才是他的最終目標,眼前所做的一切已經到了盡頭,底下無非是擴軍,訓liàn,再擴軍,然hòu搶占地盤,他不知道東虜還會給他多久的時間,只知道眼前的一切,已經窮盡了他所有的智慧和精力,哪怕是失敗他也無可怨言。
第二天繼續會議,這一次主要說的就是軍隊改制,雖然保留了諸如指揮,千總,隊官這樣的稱呼,但大明邊軍和衛所體系的痕跡幾乎就只剩下這么一點東西了。從每團軍官的配制,到團、大隊、連、中隊、小隊,幾乎都是為了保持方陣的線性攻擊而設置的,而跳蕩戰兵的配制算是東西方軍事精華的融合,這些戰兵可以最dà可能的扼制住敵方的死兵和游兵,保持已方陣列的相對穩定,至于每千人六百長槍兵的配制,也是因為哪怕是和裕升的火銃質量,這時代的火銃輸出殺傷仍然是不足的,僅憑火器在激烈戰斗時很有可能被不斷的突pò陣列,而方陣的火器輸出一旦被打斷,就面臨整個方陣崩潰的局面,就算是訓liàn再嚴,將士能承shòu重大的傷亡,但失敗還是不可避免。
長槍兵則是戰兵身后的長墻,他們是直面對方本陣的主力,這種大方陣說白了就是游兵保護長槍兵的陣列,長槍兵則是保障軍陣的完整,兩側和前列的火銃兵是傷害輸出,這三個兵種少一環都不成。
新改的軍制就是依據方陣來改,每一環都是如此,包括炮兵和騎兵的編制幾乎也是相差不多。
軍隊的事兒說完之后,又是繼續完善細節,軍政司的人開始和那些商會的人簽署新的合約,和裕升的股本肯定是最dà頭,其余的商人對加入公司已經沒有疑義,到響午前,所有參會的人都簽了約,人人都是滿臉的喜氣。
還有一些商人估計可以直接簽字,但沒有來參會,也有一些接到通知沒來的,估計簽字也會猶豫,這些人直接就失去了機huì。
到響午時,這件大事已經做完,所有人都有一種參與到重要事情里的自豪感,眼前這事在大明來說是十分新奇的新鮮事兒,沒有人想到居然會參加到這種事里頭。
張瀚本人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東印度公司的形式絕對是在吸各國的血,用別人的膏血來壯大自己,而現在張瀚的目標就是用北虜和南洋各國的資源來壯大自己,從本質上來說和英國還有荷蘭的東印度公司是一回事兒。
現在他還困于草原,可能若干年后,一支龐大的艦隊會揚威海上,并且開疆拓土,把異國的土地和人力都抓在自己的手心里,用他們來創造財富。
到用午膳時,侍從司的人帶著人在院中擺了幾十張方桌,幾百號人分別落座。
這時不論軍人還是和裕升的人,或是商會的人都混雜著坐,大家彼此都十分客氣,所有人都在心里明白,從今往后,這里的人都算是自己人,沒有內外之分。
更有人心里琢磨,今日來參會的人應該算是有“從龍之功”?如果張大人日后在草原建立新朝,自己這幫人也能撈個一官外職?
李守信也接到侍從司的通知,他拒絕了邀約,派了自己的護衛到炊兵隊打了飯回來。
因為他的官邸被征用了,李守信只住在了一個一進的小院里頭,四四方方的院子不大,好在青磚漫地,四處都十分干凈,整潔,家俱也是軍政司準備好的,一應俱全。
一家人坐在廂房吃飯,主食是牛肉和羊肉,都是用白菜燉的,加上白面蒸的饅頭,配著灑了蔥花的肉湯,一家人吃的唏里呼嚕,十分香甜。
李父拿著面餅,發著征道:“在家里的時候,怎也沒想到你們吃這么好,還想著老大在韃子地界打仗,不知道怎么辛苦哩。”
李守信微xiào著道:“早前也沒吃這么好,都是雜糧餅子配腌肉湯,這幾天不是大人召了不少人來開會,伙食標準上來了。”
“怪不得。”李父高興的道:“成立什么公司,這事兒定了之后,我兒是不是以后年年都有花紅可拿?”
“對。”李守信挾了一筷子牛肉放在母親碗里,答著道:“我的那幾千畝地,田皮租二十年,折成銀子算我入股在公司里,日后年年都有銀子可拿。”
“能拿多少?”
“田皮一畝一年算五錢銀子,這是按多算了的,現在畢竟是荒地,三千五百畝地,一千七百多兩銀子,按二十年算,是三萬四千多兩,十兩一股,是三千四百多股子。張春牛問過軍政司,這一股肯定不會象此前五千兩一股分的那般多,不過一股總有七八錢到一兩多銀子可分。”
李父少年時當過伙計,能寫幾個字,也會算帳,當下迅速道:“這樣算來,老大你一年能分四五千兩!一兩銀現在能買兩石糧多些,就是說你多了能分到七八千石糧,這張大人不是虧了?”
李母嘀咕道:“要是伺弄好了,三五年的地就熟了,就算和佃農一家一半,三千多畝地一季咱就能分三四千石糧呢,還能種高粱,豆子,又收幾千石,對了,那孔先生還叫咱種玉米,番薯,也能收不少糧食。”
李父瞪眼道:“你早前不要買牛,蓋屋,買叉耙?不要肥田?那地你不要輪種?你不要引水,打井?這么多東西砸下去,你哪有這么多銀子?沒有孔先生教著,你一畝地能收三四石?”
李守信也點頭道:“這帳怎么算也是軍司虧了,當時我就說要是按田皮入股,也是該一年一年的算,一下子算二十年折銀,其實是把以后的收成提前折算給咱們了。”
李父拍腿道:“對,是這個道理。”
李母這下倒有些不安,放下筷子,說道:“那張大人他們會不會反悔?”
李守信笑道:“大人從來沒失信過,更何況咱們是他的部下,將來打下更大的地盤,還是大人得大頭,咱們拿小的,現在這樣就很不壞,昨天晚上我在軍營里走了一圈,將士們都高興壞了。”
李父連連點頭,也是一臉高興,他看著李守信,說道:“老大你是不是還當這個集寧堡的守堡官?我和你娘不打算回去了,這邊也在招人種地,我和你娘別的不壞,種地是把好手,咱們的地交給別人種,心里總不踏實,咱們在這里好歹也幫下手,能做點事,咱一家人離的近,沒事咱倆還能見見你,和你說說話。”
李守信有些不安,說道:“爹娘何必這么辛苦?買幢房子也不多貴,還能雇幾個丫鬟小子服侍二老,我小時候你們吃了太多苦,現在兒子出息了,難道還叫你們土里刨食?”
李父不以為然的道:“富guì了也不能忘本,況且現在你們還沒得天xià,總歸還要過些年才見火候,現在什么時候,就不能吃苦了?”
李守信聞言愕然,他從未說過什么“得天xià”一類的話,沒想到父親嘴里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李父撫須一笑,眼中滿是狡黠之色,他道:“現在議論的人多了,都說張大人將來肯定是能得天xià的人!”
“不可妄言。”李守信正色道:“特別是不能回大同那邊說。”
“你以為大同那邊說的少?”李父搖頭道:“早就議論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