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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章 基地

  和裕升的戰馬很明顯是從北方海運過來的,這些大牲口十分寶貴,可以看到有不少馬夫和獸醫在照料它們。

  穿過柵欄,兩邊就是馬棚,豬窩,雞舍,然后是大片的倉儲區,各種建筑多半是燒磚建的永固型建筑,在外圍建筑區還有大量的營房,過千名穿著灰袍的士兵正在大校場上操練。

  聽到熟練的軍號與操練的聲響,來自李莊的人們禁不住淚流滿面。

  多么熟悉的畫面!

  內區則是行軍司各部門的辦公區,學校區,還有技術研究所等研究部門的工作區域也在內。

  辦公區,學校區,研究區,還有軍械區,糧儲區等等。

  張續文注意到營區內外都有水井,還有一條小河被引流進來,潺潺流淌著。

  “河水和井水都做過處理。”常威對張續文道:“臺灣這里最值得注意的不僅是環境復雜,敵人和潛在的敵人很多,最關鍵的威脅就是疫病,我們按大哥的辦法,用碎瓷片和碎石還有粗布來過濾井水和河水,水再燒開了喝,近來疫病人數已經大幅度減少了。”

  張續文贊道:“行軍司的軍醫們真是了不起。”

  常威點頭道:“他們確實很得力……”

  中午的午宴并沒有上酒,因為李守信和蔣奎等駐軍高層也都與宴,為了公平起見,大家只好和這些軍官一樣不喝酒。

  菜式也是很南方,各種海鮮魚鮮,在這個時代,吃肉才是最高正義,所謂生猛海鮮還沒有后世那么著緊,主要還是人口和運輸,這時代沒有辦法把大量海鮮運到內陸參加消費環節,所以能吃到海鮮的只能是近海地方,加上總的人口和打漁的辦法受到限制,可以說中國的近海漁業資源還是無比的豐富,桌上的各種海鮮可都是精品中的精品,不過在人們眼中,還不如上一道紅燒豬肉或是炙羊肉更上檔次。

  吃飯前張續文和李守信等人寒暄了幾句,他和李守信并不熟,整個第四團也沒有幾個熟人,倒是蔣奎曾經是侍從司的人,雖然一文一武,但彼此是天天照面,見面的時候也就比旁人親熱很多。

  吃飯果然就是吃飯,常威坐在主位,筷子一掄,說道:“大伙開動吧。”

  眾人便是一起動筷子,也沒有人喝灑,眾人挾著紅燒石斑魚下飯,不一會功夫就是杯盤狼藉。

  常威吃畢,起身掃了眾人一眼,說道:“就是這樣,今日新來的諸位自由活動,明早開例會分派具體的職司。”

  眾人都起身,常威已經背手進了里屋。

  待各人紛紛散去,張續文對蔣奎道:“蔣哥,我想出去四處轉轉。”

  李平之也道:“在下也愿一同前往。”

  蔣奎道:“你們剛下船,不要休息一下?”

  張續文笑道:“不需要了,并不怎么疲憊。”他又道:“常政事平時也是這樣?”

  “此前也是經常有說有笑,逢報過節或是有特殊事情也是喝酒。近來,可能是聽說了軍司那邊今年特別困難,但臺灣這邊不僅幫不上忙,如果按那個杰日涅夫的計劃開始準備造大型縱帆船,這船從設計到成船需要不停試驗,原本就耗費很大,再加上試驗消耗,一艘船恐怕就要十幾萬兩,這費用可是無底洞了。”

  張續文有些吃驚的道:“這么貴?”

  “杰日涅夫堅持要用楠木造縱帆船,說是沒有橡木,柚木也少,楠木是最低要求,咱這里烘房里還烘著不少遼東來的紅木,這廝就是不用,堅持要用曬了好幾年的成木來做,福建這里一直造船,好木頭倒是有,那價格可是太貴了。何況這杰日涅夫還說很難一次成功,咱們打寬點算十幾萬兩一艘船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我知道了。”張續文很沉穩的一點頭,說道:“他應該是擔憂今年的海貿收益又要扣下來大半,很難對大同那邊有所幫助。”

  “對嘍。”蔣奎道:“常少爺也不是憂讒畏譏,他的身份怕這個?就是感覺出來這么久,銀子用這么多,結果仗也沒打,屯田剛上頭緒,學校,水手,船長,千頭萬緒的,有時候,我感覺他在懷疑自己的能力。”

  “已經很不錯了!”張續文道:“蔣兄帶我轉轉吧,我們摸摸臺灣這邊的脈門所在。”

  蔣奎看了一眼李平之,張續文趕緊道:“這位李兄,也是我們軍令司的后起之秀,很得孫大人和張大人的看重,這一次點名叫他前來梳理沿途驛傳,等一切就緒上了正軌之后,他就回大同述職,將來也會被大用的后起之秀。”

  “不敢。”李平之拱手謙虛了一句。

  蔣奎點點頭,并沒有說什么,等人牽來馬匹,便是帶著人往外圍走。

  到軍營區時,蔣奎看到李守信在路邊,叫了一句道:“李指揮,我要帶人出去轉轉,請叫值星官放門吧。”

  “等會兒。”李守信叫了一句,接著又吩咐身邊的軍官準備,過了一小會兒,一隊五十余人的隊伍騎馬趕了過來,都是帶著火銃和刺刀的火銃手中隊。

  張續文悄聲道:“臺灣這邊的局面這么緊張?”

  蔣奎的神色有些陰沉,看看左右,說道:“情形有些復雜,近來我們在和顏思齊爭航線,大家主要都在倭國賺錢,這原本沒啥,但現在李旦病重,我們是站在李國助一邊的,顏思齊還是打的當年在平戶港的主意,打算吃下平戶島自立,當初他想這樣做,被倭國攆走,李旦幫了他一手,現在李旦快不行了,顏思齊就一心想接他的位置。在顏思齊一方來說并沒有錯,但不幸的是我們和他站在對立的一面。現在雙方表面平安無事,但都在等李旦身體的消息,李旦沒事,這里就沒事,李旦有事,這里就有事。另外,島上的土人也不停的給咱們找麻煩,時不時的來襲,加上荷蘭人近在肘腋,情勢還是很緊張的。”

  “土人?”張續文有些奇怪,問道:“大人不是說叫我們不要和荷蘭人學,荷蘭人待土人十分殘暴,我們則懷柔治之,這樣還有土人來襲?”

  眾人都上馬往外走,長長的柵欄門在遠方打開,一個小隊的士兵先騎馬出門,散成散兵線戒備,更多的士兵簇擁著張續文和蔣奎等人往外走。

  “這事兒,不得不說大人有些想當然了。”蔣奎不想就這個話題多說的樣子,悶聲說了一句十分不恭的評判,接著就不出聲了。

  氣氛有些沉悶,遠方似乎有烏云,眾人騎馬跑了一陣,身上居然感覺微微出汗。

  就是氣候十分潮濕,北方的人感覺呼吸都有點困難。

  空氣中明顯的海風的味道,畢竟這里離海岸只有幾里路,地勢稍高些就能看到蔚藍的無邊無際的大海。

  眾人馳過大道,道路明顯是和裕升修整過的痕跡,原本應該是長滿灌木和雜草的荒地。

  在奔出數里之后,有兩三個小型的村落,村子外圍也是有木柵,也有箭樓,上頭站著幾個拿著火銃的百姓模樣的人。

  “那是屯堡民兵。”蔣奎介紹道:“咱們的主力平時駐在寨子里,在屯墾區外圍建有十來個墩堡軍臺,為了防止滲透,這里的屯堡還是修了防御設施,也在百姓中挑出精壯膽大的男子練習火銃來自保。”

  張續文和李平之等人很注意的看著路邊的屯田,從營盤到這幾個屯堡,連續五六里的路程,開出來的田地大約是萬畝左右,種植著一些越冬的作物。

  臺灣很適合水稻,有一些地塊明顯在做著種植水稻的準備,臺灣雨水十分充足,田畝里只是做了一些引水和蓄水的措施,并沒有象大同那邊到處挖井和豎起水車來。

  有一些地塊做著種植春季甘蔗的準備,這個時候種植的時間剛剛好。

  臺灣十分適合種甘蔗,這也是大同那邊提出的計劃,甘蔗不僅要種,而且是未來大規模開墾的重要作物。

  張續文皺眉道:“全部這些?”

  一共不到十里方圓,一萬五千多畝地,外圍果然有一些駐軍的軍臺,看到張續文等人就有騎兵出來哨探,看到是自己人又重新回到軍臺之中。

  遠方到處是綠意,到處是未開發的森林和灌木,很少有看到道路,最多是可以看出來灌木有人踩過的痕跡。

  此時的臺灣幾乎完全沒有作過開發,哪怕是幾百年后,蔣家二代主持貫穿臺灣的公路大工程時,山里一樣是一片蠻荒,條件十分困苦,導致修路花費了十年之功,那時可是幾百年后了。

  在人們停馬的時候,還有一個較大的鹿群在灌木林中若隱若現。

  “全部這些。”蔣奎苦笑道:“可能你覺得比較少,可是這些地在我們當初過來時全是灌木林,還不好燒,因為沒有枯葉,只能用刀和鋤慢慢來解決。而且最關鍵的是我們人手不足,顏思齊他們一共才遷了一萬多人過來,大半的人他們自己留著種甘蔗和捕鹿剝皮,還有打漁去了,咱們這里想方設計才弄了一百多戶,六百多人,加上我們自己也動手,后來軍隊過來了,開墾速度才加快了,才有了現在的這一萬多畝地。”

  “是在下失言了。”張續文想到剛剛介紹的情形,當下肅容道:“著實不易。”

  李平之則露出深思之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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