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去年之后,察哈爾部與和裕升算是正式進入了戰爭狀態,雙方都沒有布什么文書公告,張瀚是感覺沒有必要,另外也不愿大張旗鼓的引人注意,而林丹汗一方保持著蒙古人質樸剛健的風范,可能壓根就沒有這方面的意識,雙方在犬牙交錯的喀喇沁地界你來我往,小規模的戰斗已經生多次,要按楊泗孫等大將的想法,干脆就直接利用現有的兵力一路平推過去,林丹汗的丁口數字也就八萬左右,加上八鄂托克五部殘余也就十來萬丁,和裕升可以出動三萬戰兵配合五萬輜兵,丁口數都和對方差不多了,何況在軍隊的質量上更是天差地遠。品書網 但軍司肯定是把這種燥進的方案給否決了。
草原上打的不光是軍事,還有經濟和政治。
這么大的地盤,馬跑一天未必見著幾個人,敵人若游擊不戰,或是退避躲讓,軍隊光是進入察哈爾的地盤有屁用?
圍不到人,就象打漁沒用網兜住魚,一切功夫全是白費!
而想如在土默特蒙古那邊那樣的打法,以堡壘軍臺一路推進,在目前來說也是根本辦不到的事情。
后勤不可能,財力也負擔不起,人力更是不足。
沒有三五十萬民夫,幾萬輛大車,還要依托薊鎮和宣府兩鎮沿線出塞補給,這樣才有可能完成這么龐大的計劃,不要說現階段辦不到,就算再過幾年也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情。
楊泗孫不甘放棄,在聽到傳聞之后,率領軍政和參謀人員,只在一個團屬騎兵連的保護下,跟隨商隊趕到格勒珠爾根城。
“北虜真是蠢的可以。”楊泗孫點評道:“有錢了給自己蓋大屋,也得給牧民點好處吧,他們倒是好,弄點銀子全他娘的蓋上佛寺了。”
王一驥道:“你這話可別叫他們聽到,小心和你玩命。”
楊泗孫哼了一聲,說道:“老子也不是不尊佛,進廟就燒香,就是他娘的不能理解把全部的財力用來修佛寺和養著那些喇嘛,他娘的,憑什么?”
王一驥嘿嘿一笑,說道:“要不是他們這么糊涂,咱們能到這?”
“這倒也是。”楊泗孫道:“咱們直接去補給點,休息之后去見奧巴臺吉。”
“老熟了人,”王一驥道:“咱們這一次白跑一趟,好歹叫這臺吉烤幾頭全羊,不然的話就虧大了。”
楊泗孫他們敢這么輕率的進入北虜的腹地,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底氣,商隊一路過來都是在北虜部落中設有補給點,每個補給點其實都是軍情司的情報點,車隊也全部是輜兵押送,有什么異常情況,早幾天前就會由各處的補給點的軍情人員送回來,輜兵們也早就奉命撤回來了。
在格勒珠爾根城中有兩個半多的輜兵大隊在這里休整補給,這里是最重要的補給點,也是最終站點,過了這里再往前不到兩天路程就是貿易路線和裕升方面的終點站,女真人在那里設有大量的帳篷區,用來存放物貨,小推車和馬隊不停的把貨物從這里運往遼東。
在歷史上,晉商的走私規模一度也很大,不過他們是從張家口一帶出口,從在薊鎮的喀喇沁部落到內喀爾喀五部,再到科爾沁部,晉商只走很短的一段路程,更多的運輸任務是女真人和蒙古人自己負擔,由于貿易量低,蒙古人也缺糧的厲害,在袁崇煥督師期間蒙古人就曾設法向大明請糧,袁崇煥與其貿易,后來的重要罪名之一就是因糧資敵。
此時由于和裕升的運力充足,糧食源源不斷而至,對整個左翼蒙古也大有好處,最少在楊泗孫進入城中時,沿途的科爾沁牧民和少量的甲兵對他們都很尊重,有一些老牧人認得楊泗孫,知道這個將領是和裕升的高層,他們脫下氈帽,遠遠的向楊泗孫躬身問好。
“銃一團往巴林部那邊去了。”
進入補給點后,營指揮張春牛率人前來迎接,劈頭的第一句話,便是先說了銃一團的去向。
楊泗孫嘿然一笑,說道:“狗日的朵兒,他倒是積極的很。”
張春牛道:“師指揮的肩章是一顆金星,誰不想要?”
最近的前消息是銃一團,步兵兩個團,可能再配一個炮兵團來組建一個師直指揮,對這個新的師指揮,夠格竟爭的當然是團級指揮,現在是第六團的趙世武和銃騎兵第一團的朵兒,還有第七團的楊泗孫在竟爭這個師指揮的位子。
王一魁和李來賓還有李從業三人是當之無愧的師指揮,周耀也很搶眼,但他在商團軍的資歷不行,想從團指揮直接到師指揮,困難太大。
在戰線最東,目前就是這三個團,楊泗孫就是最有希望晉職的人之一,朵兒就是他最強力的竟爭對手。
楊泗孫瞥了老部下一眼,笑罵道:“做好你自己的差事,別的事你他娘的少操些心。你現在也是帶好幾千輜兵的人了,凡事多用些心罷。”
輜兵一個營便是好幾個大隊,一個團就五六千人,張春牛不習慣戰場拼殺,但上次救援十三山之戰打的很精采,已經從大隊指揮升到營指揮,估計下一步輜兵團指揮也不在話下了,軍司方面多次想把這廝調到戰兵這邊來,考慮權衡個人意愿還是把張春牛留下來了。
“盧大富前一陣有信來。”張春牛一邊叫人上茶,一邊對楊泗孫笑道:“他們在臺灣干的也不錯,解決了顏思齊部,戰船增加了很多,下面臺灣的局面會有很大改觀,我聽說軍司那邊也是很高興,對臺灣的觀感好了很多。”
最近生的大事之一毫無疑問就是臺灣的變局,張續文和鄭芝龍還有李平之等精兵強將赴臺,結果到了臺灣就遇上李旦逝世的大事,臺灣行軍司斷然處置,火拼顏思齊,吃下了顏思齊在臺灣的人手和地盤,由于李國助等人站在和裕升一邊,這事兒沒有引什么不滿和反彈……不僅是李國助和劉香等人支持,在福建還有新上任的軍門大人鄭國昌也站在和裕升一邊,大約朝廷調鄭國昌到福建時,真的沒有想過和裕升在臺灣居然還有一塊基業,張瀚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在臺灣布局,落子在先,朝廷失此一局,也并沒有什么可抱怨的。
在歷史上鄭芝龍就是在李旦死后,先弄死了顏思齊,然后接收了李旦在臺灣的人手和船只,當然還有府庫里的庫藏,實力一下子暴漲,然后擊敗了福建水師,在閩浙沿海無人可制,逐漸膨脹為南方的海上大豪,和裕升此時的實力可是比歷史上的鄭芝龍強多了,有此起點,未來展肯定要比此前快很多,得到消息的軍司和軍隊高層無不欣喜異常,對常威的非議聲總算小了很多……臺灣可是有地圖在軍司的,那么大的一個島嶼,島上只有一些土著生番,非行船不能至,大明也從未派官兵駐守,也不曾設立州府,現在島上已經有和裕升數千人,還有一萬多漢人在島上屯墾,很多人是把臺灣視為一條退路,眾人跟隨張瀚已經是走上了另外的一條道路,萬一哪一天大明朝廷宣布和裕升為逆賊叛黨而征調大軍討伐,如果事有不諧,臺灣真的不失一條退路,最少那里的基業是不懼朝廷,更不懼天底之下任何其余勢力的。
有思于此,臺灣那邊花些錢似乎也是值得的,非議的聲音一下子減小了很多。
楊泗孫坐下來舒舒服服的喝茶,嘴里說道:“我當初帶的人,李守信一下子就成了一團指揮,現在更是獨鎮一方,孫耀主掌參謀司,湯望宗火炮指揮,你和盧大富也做到中層,大家一起勉力前行吧。”
張春牛微微點頭,說道:“指揮提攜之恩,屬下永世不忘。”
楊泗孫笑罵道:“永志不忘的該是我們大人對我們的恩德,這樣的話日后你可少說。”
張春牛有些尷尬的道:“大人在屬下心里是天人一般的人物,怎敢和他攀扯上關系。屬下對指揮你是感恩,對大人是要以死報之的。”
王一驥在一旁坐著,這時插話道:“春牛是越來越會說話,怪道一直要留輜兵里頭,聽說還想去軍政司里,我看他也適合做這些事情。”
張春牛笑而不語,他就是有這般本事,和這些上官說話時能叫他們開心悅意,十三山之戰后人人都夸贊他是一個將才,只有張春牛自己知道當時自己有多緊張,東虜的弓箭之犀利令他印象十分深刻,但上報之后似乎影響很小,十三山輜兵之戰,還有山地步兵之戰,馬武等騎兵之戰,一系列的經驗都說明了東虜是十分強悍的對手,但從張春牛得到的反饋來看,軍方上下對此并不以為然,這種態度說明商團軍內部也是有些過于驕傲,對東虜這樣的對手視為北虜一樣,過于輕視了。
有鑒于此,張春牛想轉為文職,或是調到西線的想法更強烈了,東線這里感覺隨時會爆大戰,而且必定是十分艱難的苦戰。
“我會替春牛設法的。”楊泗孫隨口應了一聲,團級指揮不光是指揮三千人,也代表著在軍中的地位和人脈,象楊泗孫的資格和李來賓幾人是一樣的,在軍中的故舊好友極多,隨便打個招呼,張春牛轉文職有些困難,想到西線輕松些還是容易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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