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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戰術

  臺灣這邊的稻種當然也是農政司挑選出來的,而且還在不停的試驗之中,農政司在臺灣有千把畝地的試驗田,各種選育的稻種都會在那里栽培種植,而且根據水源,肥料,病蟲害來區分選育出最好的良種,據農政方面的人說,現在時間還太短了,選種這樣的事最少需要數年時間的積累才算入門,想要真的有所更替進步,十年之功是最起碼的。不過現在有農政司幫著把關,最少在選種培育和各個方面都比農民自己瞎種要強的多,很多農民都是有自以為是的毛病,以為種了一輩子的地肯定比讀書人強,待農政司手把手的帶了半年之后,這些種地的才知道原來種地也有大學問,輕忽小視,只會叫自己吃虧。

  各人談談說說,神態也是相當的輕松,若不是眼前有荷人艦船揚帆而來,越駛越近,還真象是一次平常的公務早餐,大家帶著吃食,一起聚集起來邊吃邊聊,工商,農政,軍務,財會,可以無所不談。

  氣氛極佳,常威先吃完,他富家公子出身,不象張續文雖是出身世家,但旁門別支,李平之是平民,孫敬亭常年和礦工在一起,各人食量大,也不甚講究口味,大快朵頤吃的不亦樂乎,常威只吃了一個就笑吟吟的站在一邊看眾人吃,然后與各人說些政務。

  都是二十來歲到三十來歲的年齡,最大的孫敬亭也就三十出頭,在后世說實在的也沒有多成熟,很可能連婚也沒結。在此時,眼前這些人卻是一時人杰,每人眉宇間雖然都有笑意,但還是能看出不同的東西出來。

  張續文儒雅自信,孫敬亭縝密中帶著掩不住的豪俠氣,李平之則是眉宇間藏不住的雄心勃勃……當然也可以說是野心。

  常威自省自己,只能搖頭一笑。

  現在這樣,真好。

  各人吃完擦手,算算時間敵人艦隊還是要半個小時才抵達港口海域,但這時他們應該也是發覺了和記水師出現在預料之外的海面上,常威等人都看到了荷蘭艦隊旗號揮動,他們都有些緊張,不知道這些荷蘭人會有什么異常的舉動,還好,在旗語一陣混亂之后,荷人艦隊繼續保持著混雜的縱隊模式向前。

  可能是對自己一方的實力有強烈的信心吧,在發現了和記水師艦隊的規模后,荷蘭人不以為意,繼續保持不變向前。

  發現這一點后,孫敬亭和常威等人都是對視一眼,眼中都滿是興奮之意。

  中國人的兵法造詣可是浸在每個人的骨子里頭的,未必看過書,但所謂“驕兵必敗”這個信條是人人均有的。

  當然若是荷蘭人有幾十艘戰艦,再驕它亦能勝,絕對的實力面前就不要講什么兵法了。但這一次雙方實力相差其實并不太大,而荷人驕慢,自己這一邊則是每日苦訓不停,如臨大敵,如對大賓。

  兩相對比,一線勝機已經出現了。

  這時眾人聽到轟的一聲炮響,原來荷蘭艦隊已經只相隔五里不到,一門三十六磅炮裝滿了火藥,向著海上的艦隊打放了一炮。

  炮彈呼嘯而出,三十多斤的鐵彈可想而知有多么龐大,二百年內,火炮的威力沒有質的改變,等到后膛炮,膛線,火藥技術和氣閉技術全面革新之后,一直發展到十九世紀后期,火炮技術才完成了更新換代,成為一戰時期的大殺器,此時炮彈打出,眾人聽到聲音后不久,炮彈已經落入海中了。

  力竭而落的炮彈濺起了巨大的水花,李平之看了看,說道:“打出去三里多不到四里,已經是最大射程。”

  三十六磅炮已經是和記最重的重炮,歐洲此時也沒有五十磅以上的重炮,最大射距是五里左右,但發揮水準不一定,一般來說也就是能打出三四里遠的范圍,而且到三里開外就動能衰減,威力也小多了。

  真正有效殺傷范圍還是在三里之內,這是最頂級的重炮才有的威力,一般的四磅炮有效殺傷一里,最好是半里內,九磅炮是七百步到一千步,越往上越相差不多,限制火炮威力的主要原因還是在火藥和氣密性,還有膛性上,這些問題不解決,作工再精良也就是加大少許威力,更重要的就是保證安全性,象大明的火炮動輒炸膛,這誰也受不了。

  各炮臺一陣紅旗搖動,顯然是根據剛剛的一發測算距離,同時有將領向海上的和記水師搖旗知會結果,如果需要岸防炮臺的協助,那么就得往內海這邊再過來三里范圍。

  “我料荷蘭人不會過來的。”常威搖了搖頭,說道:“雖然我們的岸基炮臺不到五十門重炮,但打起來對他們心理上也是一種威懾,所以他們會調整尾帆,盡量把船再往海外去一些。我們不上去,他們直接橫船兜過來,我們就更吃虧了。”

  海戰當然不可能是橫著側舷前行,風帆戰艦做不到這點,所以不管什么陣列,一開始接觸時奪得先聲最要緊。

  一字戰列線迎戰,就是說迎戰時是一字縱隊,這樣到可以交戰的距離時,縱隊最前的戰艦必定要被對面集火,多半要糟,荷蘭不是一字縱隊,而是如群蜂般過來,這樣的劣勢是橫舷時一片混亂,各自為戰,不能集中火力,發火因為調整角度的原因有前有后,一場海戰打過半了,有的船還沒有調整好角度找好合適的位置呢。甚至多半能誤傷友船……這種例子不是有,而是太多了。

  荷人并不愚蠢,雖驕也不至于頂著岸上的重炮和這邊打,更多的可能是會調整一些距離再兜回來,如果和記水師不迎上去,那對方就能側偏著調好角度兜回來了,這樣等于給了敵艦從容調整的時間,吃虧更大了。

  在眾人眼前,平靜的如藍寶石般的海面上的點點白帆果然一陣紛亂,荷蘭對尾部的三角帆略作調整,十九艘大小不等的戰船劃開寶藍色的水面,往西邊的海面上又側行了里許,然后再回帆調整,繼續保持縱隊筆直向前的姿態。

  水線和白色的浪花在身后,帆船頂部是群飛的海鷗,船身之下的海面上,時不時的有海豚飛躍跳起,發出陣陣清脆的鳴叫聲。

  眼前美景如斯,而所有人都是面色凝重起來,時間瞬息而過,一場激烈的海戰就要開始了。

  鄭芝龍站在船尾處,眼看著火炮的炮手們在涮洗清膛,縱帆船在拼命搶著轉身向側后,速度極快,火炮在這樣的高速下是不能開火的,正好趁機做深度清理。

  每個炮手都是脫了衣袍,光著膀子來回的跑,他們知道一會還要打起來,穿著衣袍做事不爽利不說,如果中了彈受了傷還不易搶救清洗……當然要真的是被炮彈直接打中,那說什么也是白搭,直接成一灘爛肉。

  天成衛號轉身的速度太快了,幾乎是瞬間逆轉,船尾處的水海成了一堆堆白玉般的碎屑,幾條海豚在白浪之下翻滾著,快活的游來游去。

  鄭芝龍有些呆,他不知道為甚這海豚一直要跟著船走,似乎是一直如此。

  不過此時也不是顧及這事的時候,船身轉向很快,動作很急,縱帆船的寬度不及蓋倫船,也不及同等量的福船,轉動時側的太厲害,人都有傾斜之感。

  很快船身轉畢,又如游魚一般飛速向前,帆立刻都鼓了起來,吃風向前,幾乎是飛掠,這一瞬間的航速肯定達到了十幾節,也就是時速三十公里以上,以后世開車的經驗來說不值一提,只是輕點油門就到了的速度,但對這時代的人來說是難得的高速體驗,騎馬一個小時一般就是走三四到五六公里,不惜馬力的塘馬一個小時也就十幾公里的時速,馬車就更要慢些,哪里能和眼下這乘風破浪的速度相比?

  不少水手都快活的叫喊起來,俄羅斯人也是怪叫連聲,這時眾人不象是要返身和敵人拼命,反而象是在海上賽車跑步一般。

  鄭芝龍也是滿心快活,果然還是做事還是要隨心所欲,想殺回去就殺回去,圖一個念頭通達,若是這一次直接落荒而逃,士氣定然大挫,下次在海上遇敵還逃不逃?如果每次都是遇敵則逃,那造船造炮有個屁用,直接向荷蘭人稱臣納貢就是了……荷蘭人所要求的無非也就是如此!

  皇太子號在左側港口外不遠處,相隔大約五六里水程,他們原本是側身下錨射擊,這時看到縱帆船轉身過來,打擊的必定是他們的船首方向,只能趕緊起錨轉身,將原本的船首轉過來,向著港口內部方向,然后右舷來迎戰,這時蓋倫船的特點盡顯無遺……

  蓋倫船的來由其實就是西班牙大帆船的改良,西班牙大帆船的前身又是柯克船和卡拉克帆船,在北歐出現了一種不同于過去單層甲板的維京長船,有著上下兩層船艙設計、體積也比長船要大的單桅方型帆船:柯克船。據信柯克船這個名詞的來源,是由于建造過程中利用膠水與填塞物,來將船身接縫處的空隙填滿的防水工法而命名的——

  查海戰和帆船資料其實真挺難的,挺費精力,大家用票給俺做一點肯定吧,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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