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大勝。”楊二滿臉興奮的看著眼前的場景,在他身邊是楊義和成方等人,也有一些層軍官。
楊二還是名義的主帥,這一次出戰的五千兵,和記直接控制的近三千,還有兩千人是楊義和其余幾個小山頭共有的,主要也是長槍兵為主。
和記對這些小山頭的勢力并沒有另眼相看,在訓練和補給也是相當的一致,沒有使這些人感覺被排擠和削弱,但隨著時間推移,所有頭目都明白只有依靠和融入和記才有前途,現在他們已經自覺接受了和記的軍官職位,并且所有的條例規矩也按和記的規矩來,只是他們還沒有接受過完整的軍訓司的訓練,軍官也并不是和記的官校體系出身,在一些小的生活和指揮細節并沒有完全融入,不過最少在名義,他們已經完全是商團軍的一份子了。
“成方。”楊二轉頭對成方道:“如果按我的想法,事前先派出兵馬沿著其退卻道路擺開,建虜最少要多留下一千人以。”
成方笑道:“差不多吧,可那和我軍整體的戰略不相符。我們既要提前打通道路,未來配合大軍清剿草原,又不能叫女真人被打的太痛,使其在短期內出動主力前來,這是大局。”
楊二砸吧了一下嘴,沒有說什么。
一次楊二等人力主與明軍合作打開往遼西的通道,以期獲得與明軍主力的配合與物資的交流。
結果叫楊二等人大失所望,明軍證實了他們的能力不僅沒有提升,反而大幅度的倒退了。可以說,現在遼鎮官兵的戰斗意志不要說和薩爾滸一役時相,連遼陽和沈陽一役,還有廣寧之役都差的很遠。
明軍的客軍反而有戰斗力,結果三萬客軍被全部調走了,楊二等人在那次戰事后大失所望,也不再提與明軍配合的事了,這一次得到軍令的命令,獨立打開通道,他們對這次的戰事相當踴躍,甚至可以說是興奮。
“軍司有沒有禁止我們和遼西接洽?”楊二興趣頗高的道:“或許我們可以修復廣寧和西平各堡,遼西那邊我聽說袁大人相當的厲害,我想見他一面,我們負責廣寧這邊,他們負責修復大凌河堡,要是這樣的話,建虜被鎖在三叉河那邊過不來,想過來廣寧只能從遼東邊墻繞道,得多走很遠的路。”
成方哈哈大笑道:“你老兄說的可是未來的大戰略,我怎么能當得了家,作得了主,只能將你的想法報。你自己也能報嘛,只是你是團級指揮,沒有頭同意是不能擅自離開信地,更不能去隨意見大明的官員。”
“我想張大人不會這么拘管咱們,這般小家子氣不是大人了。”楊二隨意說道:“再說我會打報告的,也是為了公事,為了咱們大家好。”
“我想。”成方慢吞吞的道:“這事情我們商量過多次,我已經表達了我們的看法,楊指揮不要再爭了吧。”
徐名也道:“近期和記的大戰略是先打服察哈爾,將戰線推到嫩江科爾沁和阿魯科爾沁,收服敖漢和奈曼,巴林各部,把喀爾喀的殘余部落也收服,形成了一個穩固的戰線之后,再談繼續推進到廣寧一線。當然,如果大軍到科爾沁附近時,我們廣寧也基本要負責與大軍呼應了,這也是我們提前破口的原因所在。在這個時候,和大明那邊聯絡,并不是明智之舉,也完全無此必要,只會把和記的實力暴露在朝廷眼,除了惹麻煩之外,我看不出來任何好的結果。”
楊二欲言又止,其實他想說和記沒有必要與朝廷生份,張大人并未曾造反,也不該造反,大明天子并無失德之處,特別是外有強敵,內部再混亂的話太不值得了。
但這話說出來肯定會令成方等人不悅,引發更大的爭端,楊二是打行首領出身,對人心的揣摩還是相當到位的。
只是楊二肯定沒有好好揣摩一下自己,這個人的內心被很多不切實際的俠義思想給充滿了,這其實也不能責怪楊二,打行有喇虎無賴組成的,只要給錢替人效力,賣命也是正常。但也有一些有俠名的人物,可古代有名的大俠,楊二是其一個,能在史書留名的,絕非常人,也不可能是那種見錢眼開,只顧自己,心無家國的普通人。
“好,暫時不談了。”楊二笑著道:“我們去看打掃戰場。”
“也要小心。”楊義道:“要派出尖哨去哨探,我懷疑建虜可能會有援兵前來。”
“也有可能。”成方道:“我們要小心行事,不可得意忘形。”
楊義感覺成方是在說自己,他扭頭看了一眼,見成方一本正經,把心里的懷疑放了下去,并沒有接話。
在敗逃之后,穆哈連并沒有著急離開。
女真人知道山沒有成建制的騎兵了,以前好象有,在一次突圍離開之后山沒有重建騎兵,只有少量的騎兵當塘馬和尖哨,不成建制的騎兵沒有太大的威脅,身后的步兵猶如磐石堅硬,但也很難對逃走的女真人形成致命的打擊,沒有辦法包圍和殲滅,所得的戰果也到此為止了。
這也是穆哈連感覺對方并沒有追趕的意思的原因,披著重甲的士兵很快會耗盡體能,如果起意追趕,很可能被反殺回去,反而會失掉已經獲得的勝利。
這時在他身后重甲步兵們已經坐下休息了,由于女真人逃的不遠,所以沒有人脫下甲胄,只是在原地盤膝休息。
長槍手和火銃手們在搜檢戰場,穆哈連看到一個個重傷員被對方用尖銳的長槍和刺刀戳死,他忍不住長嘆口氣,掉轉過頭。
一個甲喇額真突然道:“他們把咱們的人救起來了。”
“我認得。”穆哈連身邊另一個軍官激動的道:“那是他們的救護隊。”
長達幾年的圍困,不少軍官都對山的商團軍相當熟悉了,也知道他們有優良的軍醫和醫護隊伍。
這時所有人轉頭看,果然看到有一些女真傷兵因為是輕傷沒有被殺死,而是被喝令站在一起,一群穿白大褂的醫生在替他們做簡單的包扎。
“這些人算活著也當死了吧。”穆哈連開口說話,他的嗓音變得無嘶啞,他苦笑著道:“他們救人未必安什么好心,此前也有被俘放出來的,漢軍們要么被殺要么被關起來,女真被俘的沒有放,聽說在山被審問和問話,然后當苦役,替他們養牧畜種地,很辛苦,說是贖罪。我想如果老汗知道了他們被俘,這些人的家人也不會有好下場,大家不要說這個事了。”
眾多的女真軍官默然,但他們眼里兇殘暴戾的光芒慢慢退去,反而有些迷茫和不可思議。在他們看來殺掉所有的傷員是理所當然之事,算殺戮所有的俘虜也沒有什么不對,更不要說屠殺那些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不管老弱婦孺,只要想殺便殺。
眼前這些漢人的做法令他們無法理解,不過并非不能接受,要知道自己將來也可能再遭遇這些敵人,如果在戰場死掉也算了,如果被俘后不會被虐殺,算是被迫服苦役也好過被斬首啊。
散亂的隊伍逐漸脫離了戰場,多半人成功的搶到了馬匹,少數人只能徒步逃脫,所有人都相當的狼狽,他們沒有了所有的輜重,也很難補給了,科爾沁那邊往這邊是有糧道,但他們是保護糧道的人,現在糧道算是被切斷了。
從這里走到沈陽北邊的邊墻地區最少要十天以,如果沒有糧食補給,在這樣路程要餓死許多人,可以邊打獵邊走,但肯定還會有不少人凍餓而死。
到傍晚時,所有人都疲憊了,每個人都饑腸轆轆,沒有幾個人身有吃食,在停下來之后,穆哈連搜羅了一些干糧,交給幾十個騎兵,叫他們四散哨探,防止伏擊和追兵,大半的人直接睡在原野里休息。
有人耐不住餓,跑去荒野之打獵,穆哈連也不禁止。
有一些車轍和爬犁印痕在路,這是糧道繁榮時的遺跡了,已經很久沒有龐大的車隊和爬犁隊伍經過這里。
有一些種子落在地,長成了青綠的麥苗,沒有得到照顧和充足的水源,麥桿很低矮,也不會結出飽滿的麥穗,有不少人躺在地,手拔著麥葉在嘴里嚼著,并不能充饑解餓,只是叫嘴里不空。
“總兵官,這一次甲兵的損失有些大了。”一個梅勒章京統計了死亡和失蹤人數之后匆忙趕到穆哈連身邊,匯報道:“近四百人的損失,其有七成是甲兵。”
穆哈連點點頭,說道:“沒辦法,第一線不能不叫甲兵和軍官們頂,否則我們敗的更快。”
這個梅勒章京深以為然,但還是充滿憂色的道:“怕回去之后對老汗不好交代。”
“我會向老汗交代的。”穆哈連苦笑道:“此次還好,敵軍沒有吃掉我們的意愿,否則我感覺會更危險。”
在場的軍官無不點頭,他們都是久歷戰陣的人,雖然步兵不利追擊,但他們隨便想想也能有很多辦法撕咬下一大團血肉下來,不可能對面的明國將領想不到,對方能練成這般強兵,打仗不可能不會打。只能說明一點,對方并不愿殊死拼搏,只求攆開他們行了。
本書來自 本書來自品書網/html/book/30/30137/inde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