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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前途

  盧四確實是動心了,他娶的是趙、榮的孫女,趙家是大家族,家大業大,內部紛爭也多。盧四是護著趙家的定海神針,沒有人敢對他這個現役軍官不客氣,可是這種大家族過日子也難免攀比,他媳婦已經帶了一筆嫁妝過來,盧四也不能總是朝老丈人伸手,憑他的俸祿其實能過的很不錯了,可是在趙家內部這小兩口過的日子可是不怎么樣,盧四要是一年多幾百兩收入,肯定能叫媳婦在家里揚眉吐氣了。

  “老子叫你就是和你商量,他們那邊缺戰兵,主要聽說是能在接舷戰時敢跳幫搏殺的好漢子。肯定有些危險,還得行船,老子想起來就頭疼的緊,可是打仗老子從來不怕,打幾年仗回來,幾千銀子在兜里,加上以后退役的收入和分紅,嗯,老子到時候弄個莊子,養十個八子小子,那就對的起祖宗了啊。”

  “你們也講祖宗?”

  “這他娘的不是和你們漢人學的嘛……”

  盧四一時沒有接話,兩人繼續抽著煙,篝火旁有不少人都在抽卷煙,將士們薪餉豐厚,卷煙不是太高檔的也不很貴,有了這東西之后很少有人抽煙鍋了,當然也還是有人抽煙鍋,因為癮大,煙鍋的勁大,不象卷煙的煙絲很細,烤制過加了香料,老煙鬼們感覺勁力不足,也不很醇厚。

  盧四看著海子里,戲水的人光著屁股陸續上來了,將士們在打鬧,一般這時候下水的多半是新兵,老兵都是脫了衣袍在水邊囫圇洗一把就上來了。

  哪怕是現在還沒有開打,這里畢竟就是戰場,得保存每一分有用的體力才是。

  果然有幾個軍官跑到水邊,把那些不知好歹的新兵給吆喝了回去。

  盧四把目光移走,看著大片的水光瀲滟的湖面,大湖很美,如藍寶石一般的純凈漂亮,他突然很有一種渴望,想看看所謂的比湖泊大一萬倍十萬倍的大海是什么模樣。

  可是盧四還是沒有辦法下定決心,出來打一場仗三個月足夠了,了不起連駐守半年,要是去臺灣,最少三年不得回家,對新成婚的小伙子來說,這是很難下的決斷,哪怕是為了他的未來。

  愿意赴臺的軍官也是很受照顧,薪餉增加,分紅增加,另外就是升職更容易。

  臺灣需要更強的軍官,更優秀的軍官,現在那邊已經陸續有新船下水了,更多的船只在建造之中。

  近海商船,沿岸小型戰船,漿船,移民用的改制過的福船,遠洋貨運大型商船,中型戰艦,主力戰列艦,縱帆船……

  盧四身為軍官,對這些事還是很清楚的,臺灣行軍司原本只有八艘戰艦和十幾艘武裝商船,與荷蘭人一戰之后俘虜了幾艘,加上自建的戰艦陸續下水,荷蘭人又出讓了部份利益,這一段時間臺灣進入了高速的發展期,其船只陸續下水,并且根據功能分門別類,對這些事軍司高層是會向軍官定期通報,意義就是在于有軍官主動報名,或是被抽調到臺灣那邊時,不至于兩眼一抹黑,什么情況也不了解。

  這也是孫敬亭去過臺灣之后發生的變化,在此之前北方這邊對臺灣的情形不太了解,很多人想當然的認為臺灣得到了大力的支持,一年一百多萬的銀子投下去,還有大量的人才調配過去,如果不是常威這個紈绔子弟無能,臺灣早就該發展起來,并且回饋軍司了。

  這種情緒在軍司財政赤字厲害的時候到達了頂峰,后來孫敬亭臺灣之行以后,對說怪話的進行了嚴厲打擊,并且調派了多名對臺灣有情緒的官員往臺灣去效力,時間推移之后,隨著福建驛道的穩固,臺灣的消息傳遞日常化之后,人們才逐漸了解到常威等人的不易,篳路藍縷從無到有,真的是相當的艱辛困苦。

  到此時軍司開始加大對臺灣的支持,那邊的銀錢是足夠了,人丁也可以從福建和廣東沿海補充,當然還有登萊和東江的遼民,更多的專精人才,比如研究部門,鑄造人員,造船人才,還有陸軍軍官,干練精明的官吏和商業人才,這些都是由軍司大力支持,在天津港和皮島上幾乎隔十天就會有船只往臺灣去,除了帶物資過去之外,就是大量的人才調配,包括軍司高層都舍不得的人才,只要自己有意愿或是不抗拒,軍令司都會把人放過去。

  短短時間內,最少有過千名中層軍官和官員被調到了臺灣,這也使臺灣那邊的發展進入了超高速的狀態,現在常威等人已經提起了建筑多座城池,成立多支艦隊,并且在日本發展固定基地,以及在三年到五年之內進攻呂宋島的各種計劃了。

  大發展也意味著大機遇,對很多人來說打察哈爾人象是完成了一件大事,在此之前人們都知道有這么一個敵人在,是草原共主大汗,蒙古人最后的大汗,也是其最后的希望。

  和記在草原上的統治越來越穩固,大明那邊也毫無辦法可言,和記的安全有充足的保障,而張瀚也并未表現出對大明的急切心理,相反,有一些暗中鼓動急速攻明的軍官受到了訓斥,并且被調到不那么要緊的崗位上去了。

  這一下軍中有一種較為放松的氣氛,當然人們也沒有忘掉東虜,事實上如果不是考慮東虜的話,很多人都有一種、馬放南山的慵懶感覺了。

  軍令司和高層則一再強調,未來不僅有仗可打,并且有很多大仗可打!

  想到這一點,盧四彈掉快要燒到手指的卷煙煙頭,對老鐘道:“我還是留下吧,我還是喜歡騎馬打仗。”

  老鐘也無所謂,原本拉盧四就是想多個熟人,對盧四的能力他也相當認可,如果要給一個軍官當軍士長,最好的選擇當然是盧四這個熟悉的軍官。

  不過就算給別人當軍士長也無所謂,老鐘現在四十出頭,當了十幾年的馬賊,在商團軍里也有四年多了,這么久的戎馬生涯他對任何與軍隊和戰爭的事情都不陌生,并且如魚得水,光是從這一點來說,他完全沒有必要有任何的擔心。

  “我會去找你家老大和老三。”老鐘又躺了下去,隨意說道:“要不要帶口信,要么帶信過去也成,我想起來,現在大家都識字了。”

  盧四疑惑的道:“你不會很快就走吧?”

  “快了。”老鐘眼半瞇著,天氣和暖,身上蓋截軍毯就能很舒服的在篝火旁入睡,成熟的老軍人就是這樣,能抓住任何一點時間迅速進入睡眠狀態,老鐘在入睡前最后說道:“對察哈爾人最快幾天就能打響了,現在前哨已經和他們的外圍的哨騎干上了,十天不到打完這仗休息十天半個月的,我估計就能接到調令了。”

  盧四聞言微微一笑,最少老鐘這種老兵對戰場的感覺是很準的,到目前為止,盧四認得的所有軍官和老兵都認為最多十來天功夫就能打完這仗,很多人認為這一仗會比打套部的時候更容易打。

  察哈爾人是典型的外強中干,套部好歹還能正視現實,林丹汗和他的皇后們卻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

  相比較而言察哈爾人的戰斗力比土默特人是要強一些,但強出來這一點對商團軍人來說是無所謂的事情了,商團軍已經不是當年被卜失兔汗帶著大軍圍在堡里的那支軍隊了,就算察哈爾人再強一些,從上到下還是很有信心迅速將其解決。

  到目前為止,盧四感覺所有的部署都是針對防止察哈爾人大規模的潰逃而準備的,至于會戰的安排,從上到下肯定都是覺得眼前這些中路軍的主力就足夠了。

  并不算驕兵,而是根據大量的分析演算之后得出的結果。

  盧四在夜幕之下快步回到自己的帳篷之前,他和幾個連部的軍官合住,帳篷很大,搭建起來很費功夫,盧四沒有動手,只得把老鐘送的煙掏出來,打了一圈,算是對大家的歉意。

  “你跑哪去了?”張彥升從自己的帳篷走過來,對盧四道:“我有事要和你商量呢。”

  “進來說?”

  “嗯。”

  帳篷里很大,地上鋪著油布,草原的草皮很軟,但有很多草扎人,坐在草皮上還行,睡在草皮上就不是那么舒服了,鋪上油布,講究的再鋪一層毛皮褥子,睡著就很舒服了。

  也不可能熱,草原夜間和白天的溫差極大,能差到十度以上,白天叫人流汗的天氣,到了夜間不蓋被子能凍的人瑟瑟發抖。

  張彥升是連指揮,不過也沒有獨立的帳篷,他和盧四得分帳篷睡覺,萬一有夜襲什么的不會被人猛然一鍋端了。

  這也是防患于未然的規定,眼下這情形,真的不太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什么事?”盧四坐在自己的鋪位上,隨手拿起本書準備看。

  既然已經當了軍官,當然還是想要繼續往上走的,中級軍官到營級為止,往上的團級指揮得有更豐富的知識儲備,高級軍官肩負更大的責任,楊泗遜和任敬等人平時都是手不釋卷,這也是這些年來張瀚的部下一直在成長的原因,人們一直有各種動力,各種制度下的細微不同都會使人往上走。

  同樣是萬歷年間跟著張大人混,人家做到了司官和師級指揮,你還是個營級?

  一想到這些,讀書恐怕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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