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中左所參將張永產,叩見常政事。”
“末將南澳守備何汝耀,叩見常政事。”
大量的艦船聚集在澎湖,和記水師有攻澎湖跡象之后,明軍在新任巡撫林俊的命令下出動一百多艘小船,拼湊五千余人往澎湖御敵,但除了少數船只逃走之外,九成以上的明軍將領和士兵選擇在澎湖向臺灣行軍司投降。
旌旗飄揚,船只多的可以遮蔽海面,當然,這是以明軍小船為主,臺灣的大船畢竟還是少數。
說是少,其實數量也不算太少了。
四十多艘武裝商船,這是和記商船一半的數量,每艘武裝商船都裝配著最少五六門,最多十余門的火炮。
比起歷史上的鄭氏水師,和記水師的武裝商船也能秒殺了。
四十多艘帆漿船,都是三百多噸的中小型帆船,近海戰斗的王者,不能遠航,但用來在臺灣近海到澎湖,福建沿海作戰,帆漿船的優勢可以盡情發揮。
關鍵就是帆漿船上一萬多人的和記商團軍步兵戰士。
臺灣沒有配置騎兵,只有海軍陸戰師團,這些精銳的戰士配給著這個時代最好的武裝,不僅擁有強悍的體能,優秀的訓練,還有良好的體魄,艱苦的訓練,嚴格的軍紀,最好的火銃和精良的刀劍,并且有相當多有實戰經驗的軍官帶領,并且有長達最少半年的新兵期,在轉為正式軍人后也有很多練兵實戰的機會……在大山里可是還有很多土著結社對抗,不是每個土著部落都識得好歹,只有在刀劍之下,他們才會選擇真正的臣服。
這兩年來,臺灣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盡管迭次向軍司輸送白銀回去,臺灣本身每年用來發展的資金都在三百萬兩以上,差不多是臺灣留下來的全部利潤。
賺多少,用多少,這是常威和所有行軍司官員的理念。
臺灣行軍司成員的平均年齡還不到三十歲,這是一群敢打敢拼,有想法就會去做的有闖勁的年輕人組成的團隊。
大量的資金用來造船,用來招募訓練新兵,用來鑄造火炮,用來發餉,開更多的榨糖工場,在大明斷絕和記貿易之后,大量的紅糖和白糖開始在南方銷售,也開始向日本和東南亞諸國銷售,銷路很好,利潤豐厚到叫人不敢相信。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臺灣白糖生意起于明末,到甲午后日本人也當成一本大生意來做,臺糖成為日本有數的大企業之一,臺灣的地理環境決定了這就是個出糖的地方,和記能做好這門生意很正常,做不好才奇怪。
還有大量的茶山也開始進入市場,中國茶在十九世紀之前也是有多少賣多少,英國人用鴉、片想改變入超的局面,結果還是打不過中國的絲綢和茶葉。
生絲生意也是重利,荷蘭人讓出了相當多的日本市場,在福建沿海他們也幾乎收不到什么生絲了,在強勢的和記水師面前,很多沿海討生活的大商人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鄭芝龍經營顏思齊留下的勢力,幾年時間壯大到明廷必須招安他的地步,在招安幾年后利用明軍水師的真空迅速發展,到料羅灣擊敗荷蘭人之后,他開始在海上發鄭家令旗,每艘船收三千兩,保其平安,這也是和記平安狀的由來。
史書上載鄭家因此到有千艘船只,十余萬人跟著鄭芝龍混飯吃,每年鄭家歲入千萬。
可能沒這么多,但鄭芝龍有千萬以上的家產是肯定的事情。
臺灣這邊是賺多少投多少,更多的移民,更多的船只,更多的糖廠,更多的工場,茶山,屯堡,民田,地方更加富裕,出產更多,貿易更多,收獲更多。
在高速道路上飛駛的感覺很好,就如眼前的常威一樣。
近九十艘武裝商船和帆漿船,這是幾乎全部的臺灣水師的常規守備的海上力量。
還有九艘縱帆船,四艘是在與荷蘭人海戰前建造,五艘在海戰后陸續下水。
十三艘蓋倫船,除了兩艘是俘虜的荷蘭戰艦外,其余九艘全部是這兩年陸續下水的正經的中大型的海上風帆戰列艦。
這些蓋倫船戰艦已經超過了荷蘭人在遠東的全部海面力量,還得包括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英國人還沒有大規模的前來,他們對印度更有興趣。
大量的戰艦從南京返回臺灣后,稍作整修,駛向澎湖。
現在于澎湖聚集起來的艦船,可以說是亞洲水面上的最強大的存在了!
大量的明軍水師將領于常威身前跪拜,還有更多的人趕過來。明軍將領用十分敬畏的眼神打量著高大的大同鎮號,這艘艦是旗艦,近千噸的排水量使其十分高大,三層甲板使其安裝了更多的火炮。
威武,霸氣,顯示出海上霸主的雄風。
“諸將軍起來,老總兵不要多禮。”等人到的差不多了,須發皆白的俞咨皋也要跪拜,常威上前一步,面露笑容,扶起俞咨皋道:“老總兵不要這樣,不管和記和我怎么樣了,咱們始終都會記得舊日交情。我大兄說過,故俞總兵,為國抗倭,不管是在福建,浙江,廣東,立下赫赫戰功,國朝除開國諸將,就是戚、俞二將軍最配封侯!而俞咨皋鎮守福建多年,屢立大功,虎父無犬子,當受重賞。老總兵,我不知道我會是什么封爵,但你跑不掉一個侯爵,只要新朝鼎立,戚家,俞家,也都是與國同休的貴族。”
俞咨皋臉上泛起潮紅色,老頭子身體都禁不住輕輕顫抖起來。
封侯,這是每個武將最終的夢想!
當年戚繼光想要封侯,卻最后只保住了戚家的世職,這種委屈除了一樣提兵上陣搏殺的武夫能理解,文官們是理解不了的。
俞大猷就更是命運多舛,其大起大落,時而立功為總兵,時而犯罪被革職,一生真的是起復再黜落,再起復,其立功不下戚繼光,武功不下戚繼光,難得的是文才也不下戚繼光。
戚、俞二將,完全是大明嘉靖到萬歷時代兩顆最璀璨的將星,文才武略皆為上上之選,放在任何一個朝代都是最頂尖的名將。
就是這兩位將領亦不得封爵,不要說侯,不能世襲的伯也沒能輪到這兩人。
所以說明末時朱明的下場也是活該,就算文官想要把持權力,皇帝自己心里沒點數?如果不以爵位之賞,武將的奔頭在哪里?
俞咨皋抖了半天才鎮靜下來,拱手道:“下余之事是不是與荷蘭人決戰?我雖不材,也老邁了,但愿為前驅。”
“荷蘭人那邊我們暫時等等看。”常威嘴角露出微笑,卻給人相當冷漠和令人畏懼的感覺。
在臺灣經營多年,常威已經非當初跟在張瀚屁股后頭的那個小毛孩了,奇就奇在常威還沒有成家,在時人眼里還不算頂門立戶的漢子,但這個二十出頭的青年人卻不僅使臺灣上上下下十幾萬軍民敬畏,福建沿海諸多州府,誰又不知道臺灣的常公子?
俞咨皋會意,抱拳道:“一切聽常政事的安排。”
這就是老頭子正式投附,算是臺灣行軍司屬下的部將了。
常威微笑道:“老總兵德高望重,有你在,就是福建一帶的定海神針,我們和記接管福建各州府,還是希望不要擾亂地方秩序,一切順利進行。”
這一次諸將唯唯諾諾,福建駐防力量,水師為第一,沿各處都有衛所和駐守將領,這一部份兵馬最為精銳,大約萬余人左右。
朝廷因為兵餉不足,停了水師很久,但福建能迅速拉出來組成軍隊的還是這一支水師。
崇禎六年的料羅灣一戰,鄭氏水師是主力,福建水師也出動了相當強的力量,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后來是因為鄭家太強了,福建水師直接被其吞并,徹底不復存在。
除了水師外,就是福寧鎮有一些兵力,但相當孱弱,連自保也不可能,朝廷歷來調南方各省兵參戰,浙兵和川兵經常被調,兩廣福建卻是很少,福建是幾乎沒有。
這樣的武備,以臺灣行軍司的能力,一個月內福建全省就應該平定了。
李平之在一邊道:“俞老將軍先鎮守沿海地方吧,我們會寫信給林巡撫,看他怎說。若能巡撫帶頭易幟投誠,我們底下的事就好辦的多。”
林俊也是一個相當有能力的巡撫,但到福建的時間太短,臺灣行軍司對福建的影響力又太大,地方官府早就被滲透,林俊也根本是無能為力。
眾人唯唯,常威微微一笑,說道:“底下就看荷蘭人的了。”
頭戴假發,身上噴滿香水的荷蘭東印度公司總督科恩今天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一群荷蘭人都是差不多的打扮,可謂盛裝出席。
公司的高層在荷蘭國內也是有地位的商人,作為一個反帝制的共和國家,這個國家還沒有貴族傳承,商人和財富就是荷蘭人地位的保證。
一般來說,荷蘭人很直截了當,不會搞太多無謂的禮儀上的講究和排場,今天的一切只是為了招待一位連總督科恩也要出門迎接的貴客。
一艘船體流線型十分漂亮的縱帆船停在巴達維亞的港口,張續文在下船之前也打量著這座歐洲風格相當明顯的城市。
大片的色彩艷麗的一小幢一小幢的房舍,還有一大片相當大的營區,港口里停泊著不少船只,有一些船只上是有明顯的香料味道,這些船應該是從錫蘭等處過來,準備開往歐洲的香料船只。
香料在歐洲特別受歡迎,在大航海時代之前,香料只有貴族才享受的起,因為各種原因歐洲人喜歡使用香料,最大的用途是保存食物,現在由于香料大量進入和文藝復興以來的繁榮發達,香料已經成為了生活必須品了。
荷蘭人的兩大貿易收入,一個是中國的瓷器和生絲,另一個就是香料。
從港口到碼頭,再到荷蘭人的聚集區,四周過往的土著不少,也很明顯有中國商人的蹤影,在巴達維亞的中國商人數量也并不少,雙方交往十分密切。
同時還有大量的白人,此時的東印度公司并沒有達到歷史上的極盛時期,那是二十年后的事情,那時候公司在亞洲就有五萬雇員和一萬人的軍隊,規模龐大的艦隊和大量的文職人員確定了整個印尼的殖民統治,一直到二十世紀,荷蘭人撤旗歸國,印尼才獲得獨立建國的機會。
面色黝黑的土著不停的在道路邊躬身行禮,中國和荷蘭的商人來來回回的走動,不停的有宋代移民后裔擔任通事,漢人移民替兩國商人互相傳話,中國商人來自福建或廣東,也可能是浙江或南直隸,在大航海時代,中國有幸抓住了機會,隆萬開海之后,中國的貿易與航海業也在蓬勃發展,與歐洲各國的交流十分密切……鄭芝龍就做過通事,憑著優秀的語言能力獲得了西班牙人和荷蘭人的肯定,為其以后發家打下了牢固的基礎。
如果這個進程沒有被打斷……
歷史沒有如果和假設,現在的真實就是張續文穿著正式的文官袍服,坐在馬車之上,奔向荷屬東印度公司在巴達維亞的總督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