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吃,我馬上過來。《中文》小說..”
李牧只能先應付了一句,隨后再次用涼水洗了洗臉,心里的尷尬絲毫未減反而加重了不少。
男人有些時候就是會莫名其妙的“情緒高漲”,甚至很多時候會在公共場合遇到這樣的囧事,這種情況下,男人自己一般也沒什么辦法,苦惱之余,要么順勢坐下翹起二郎腿,等緩解之后再起身;要么干脆拿點東西擋住,免得失了禮數,對李牧來說,眼下最好的辦法自然是等,等一切風平浪靜之后再裝作沒事人一樣出去,但是陳婉的催促明顯讓他更加急躁。
聽李牧說讓自己先吃,陳婉便道:“我不急,等你一起。”
李牧無奈,心說小老弟你別坑我,我本沒有什么猥瑣的想法,你為什么這時候非要逗我?還有自己腦子里產生那些邪惡念頭的惡魔,雖然你時不時會蹦出一些不太恰當的猥瑣念頭,但是咱們能不能也分個場合?這時候聯合小老弟一起給我難堪,你倆是要鬧哪樣?
煩躁中,手機收到一條短信,李牧急忙把手機掏出來看了一眼,短信是胡正道發來的,內容是:“牧哥,雅楠媽媽明天下午做移植手術,這么長時間多虧了你一次次的幫忙,明天手術如果成功,晚上咱們找個地方喝點吧。”
李牧急忙回復,問他:“明天下午幾點?”
“定的是兩點鐘。”
李牧指尖飛舞:“行,明天下午我過去,把寢室的哥幾個都叫上,手術如果成功的話,晚上我請客,好好慶祝慶祝。”
這么大的事情,李牧腦子里那個小惡魔也沒敢再裝逼、速速退散了,王雅楠的媽媽病了這么久,連iu都進了,病危通知書下了好幾輪,差點沒挺過來,現在終于是要做移植手術了,尿毒癥雖然嚴重,但只要能做腎移植,就至少挽回了幾年甚至十幾年的生命,只要手術成功,繃了這么久的胡正道也能徹底松一松了。
所以李牧也很理解他此刻的心情,一定是緊張而又興奮的期待著明天的手術成功,一旦成功,就仿若掙脫了一個枷鎖,像高三畢業生面對高考一樣,所以明天自己和寢室的幾個哥們說什么都得到醫院守著,一旦手術成功,大家一定得給胡正道一個徹底發泄的機會。
胡正道一開始還不想驚動太多人,但李牧非要堅持,他沒辦法,只好給大家都群發了短信,寢室其他四個人聽說這件事,也都紛紛表示明天一定去醫院陪同。
大家說好之后,李牧也就松了口氣,心里不但為王雅楠和她媽媽感到欣慰,也為胡正道感到欣慰,欣慰一陣之后,整個人也恢復正常,這才從衛生間里出來,陳婉此時已經在餐桌前坐著等了半天了,一見李牧出來,便迫不及待的說:“快來開吃了!我都快饞死了!”
李牧微微一笑,在她身邊坐下,說:“讓你先吃你還不聽。”
陳婉笑著說:“我不是想等你一起吃么,趕緊開動!”說罷,遞給李牧一副一次性手套。
李牧點點頭,接過手套戴上,兩人便開始各自抓著一只碩大的小龍蝦剝了起來,陳婉的手法很嫻熟,很快便剝出一個完整的蝦仁,遞到李牧嘴邊,一臉寵愛的說:“來,張嘴。”
李牧剛想說自己眼看也要剝出來了、讓她自己先吃,話到嘴邊見她滿眼期待的樣子,便張開嘴,連著蝦仁和即將脫口而出的話一起咽了下去,隨后順手把自己剝出來的蝦仁也遞到了陳婉嘴邊,說:“來,吃我這個。”
陳婉羞赧的看了李牧一眼,隨即眼瞼不由自主的垂了下來,睫毛微顫,心里歡喜又害羞,小心翼翼的張嘴把蝦仁吃進口中,生怕自己的動作和表情有哪點不雅,讓身邊的李牧看了笑話。
陳婉沉浸在和李牧互相喂對方吃東西的幸福感中無法自拔,手里剝出的第二個蝦仁也不由自主的再次遞到李牧嘴邊,李牧照舊吃了,也照舊把自己手里的這個又喂給了陳婉。
陳婉心頭更是美滋滋的,連臉都跟著泛起淡淡紅潮。
李牧找了個話題,問陳婉:“最近有跟克軒聯系嗎?”
李牧一忙起來,也有一段時間沒跟張克軒他們見面了,想來張克軒是陳婉的表哥,便向她打聽情況。
陳婉笑著說:“前兩天打電話來著,他說最近樂隊四個人在金陵埋頭寫歌呢,整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馬上不是又要拍新電影了嗎,他的意思是在電影開拍之前什么也不做,就在金陵閉關了。”
李牧感嘆道:“你說他們不會生我氣吧?我之前答應給他們新歌,但一直還沒兌現。”
“不會的。”陳婉說:“他之前跟我聊過,自己也說如果以后總是依靠你給他們寫歌,他們心里也有些負罪感,所以他們在金陵請了音樂方面的老師,從頭惡補樂理知識,還有視唱練耳什么的,想把基礎補上來。”
國內玩樂隊的大部分都是野路子出身,大部分人吉他玩了十幾年全憑感覺,不懂樂理,只會看六線譜,五線譜卻跟看天書一樣;貝斯手更是這樣,只會彈個和弦根音,鼓手雖然會打節奏,但也看不懂鼓譜,張克軒他們就是這種情況,樂理部分完全缺失。
聽說簡單計劃的人都在從基礎學樂理,李牧心里欣慰不少,這四個人本來就是自己拿好歌強推出來的,如果他們不想辦法補足自己在原創方面的匱乏,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寫新歌給他們,而且他們的情況非常特殊,如果是杜薇,有朝一日自己不給她寫歌了也不要緊,還有其他的詞曲作者給她寫歌,她只管挑好歌來唱就行了,但是對簡單計劃來說,他們是一支樂隊,樂隊怎么可能公開讓別人給他們寫歌唱,那可就實在是太水了。
如果簡單計劃始終沒有寫原創的能力,未來擺在他們面前的就兩種可能,第一種是張克軒單飛,不玩樂隊了,專心做一個歌手,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找其他詞曲作者給自己寫歌來唱,但樂隊其他三個人基本上就要告別娛樂圈了;第二種是四人解散,各自轉型,張克軒最好轉,要么唱歌,要么演戲,要么唱歌又演戲,葉天明他們幾個就要困難得多,人氣遠遠跟不上,只能試著轉型發展,不過希望也是渺茫。
所以這么看,張克軒他們現在惡補樂理是一個非常正確的選擇。
往后的小龍蝦,兩人陷入了一個不斷重復的循環,幾乎是一直遵循著一開始的節奏,陳婉剝好蝦仁之后的第一反應就是遞到李牧嘴邊,她就像是在執行一段代碼:“拿起一只小龍蝦、剝出蝦仁、將蝦仁遞到李牧嘴邊,i李牧不吃,她的手就不放下,一直等到他吃為止;i李牧吃了,她就gobak,再把代碼重復執行一遍。”于是便不斷循環,直到唯一的變量,也就是小龍蝦的數量為零才會停止。
李牧改不了她這段代碼,又怕她光顧著給自己剝、餓著她自己的肚子,于是便把自己剝好的又全都給了她,執行起了與她一樣的代碼,這也讓兩人間的氣氛顯得格外溫情。
接著兩人又聊起各自最近的情況,尤其是各自在忙的事情,陳婉就簡單多了,要么就在湘都工作,要么就在燕京休息,而李牧的事情就雜亂多了,一點點說給陳婉聽,把陳婉都驚的目瞪口呆。
聽李牧事無巨細的說完最近自己在忙的事情,了解到他對未來的布局、與對手的博弈之后,陳婉忽然不再像以前那樣崇拜李牧,而是從心底心疼起這個比自己還小將近三歲的大男孩,難以想象他20歲的年紀卻要在肩膀上扛起那么重的擔子,而且更不明白的是,他明明已經很成功了,即便是從現在開始退休也可以活的非常好,為什么還要這么拼命?
陳婉一臉心疼問了李牧這個問題,李牧卻微微一笑,對她說:“拼命是為了最大程度的證明自己,不想等將來錯過機會了,自己又后悔本來可以做得更好。”
陳婉情深意切的看著李牧,說:“你已經做得非常好了。”
李牧笑著說:“總是可以做的更好不是嗎?我想盡量把事情做到最好,將來有了孩子之后,也好跟孩子顯擺,告訴他,他老子當初有多牛逼……”
陳婉不知怎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幅場景,場景中,李牧帶著兒子坐在客廳的地毯上,一臉自豪的跟幾歲大的兒子說起自己曾經締造的那些輝煌成就,而自己則抱著一個碩大的、全木質的沙拉碗,一邊拌著沙拉,一邊幸福的看著他們爺倆,然后在恰當的時候打斷他們,滿臉幸福的招呼他們過來吃東西……
腦海中的畫面格外溫情,陳婉幾乎被自己幻想的情形所打動,眼睛微微一熱,眼淚就忽然涌了出來,在眼眶中打著轉,她怕李牧看到誤會,忙趁著擦手的動作,順手把眼淚擦了下去,再看向李牧,他正盯著桌子上的小龍蝦發呆,陳婉看向他側臉的棱角,以及眼中不時綻放的神采,心里覺得,這一刻,她從李牧眼里看到了千山萬水,心底涌上一股極其強烈的意愿,想要放下一切去陪著李牧,陪他踏遍他想要征服的萬水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