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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厲江流

  陳州地屬豫,上通長安洛陽,下枕蔡水,州境東西一百六十九里,南北二百八十里,設下六縣,儼然四戰之地。

  此地雖不如長安繁榮,但也別有一番風味,楚辭徐徐馭馬,好生瀏覽一番風俗民情,秀麗山河。

  當然,也沒忘記深入群眾,跟基層百姓打成一片,路遇不平事,也赫然出手相救,只是沒有獲得獎勵,令楚辭心中暗忖,是否主線任務尚未展開,以至于沒能獲得支線獎勵。

  心中思量,驀然馬蹄嘶鳴,停止前進,不住朝左近的一座廢棄關帝廟發出警惕的‘咴咴’叫聲。

  有情況!

  白馬有靈,說不定是察覺到什么危險,楚辭當即將手放在寒鐵劍匣上,空手扯住馬韁,稍稍后退幾步。

  如果有敵人埋伏,看到自己防備,必然會跳出來。

  稍候片刻,楚辭見四周毫無反應,翻身下馬,從劍匣中抽出一柄一尺有余的短劍,一步步朝關帝廟走去。

  未進關帝廟,撲面而來一股惡臭,聞到第一縷都熏得楚辭頭昏目眩。

  有毒!

  楚辭當即屏住呼吸,改成先天內氣循環,這才繼續進廟。

  關帝廟墻垣朽敗,雜草叢生,廟門洞開,其內蛛網牽連+≌長+≌風+≌文+≌學,ww≧w.cfw★x.n≮et灰塵滿鋪,實在骯臟的要命。

  而于廟堂正中,一個人,不,不如說一攤爛肉堆在案桌前,若不是楚辭靈覺敏銳,察覺到其中還有一縷不屈不饒的生機,恐怕也把這個渾身膿瘡毒血的家伙當成死人。

  仿佛察覺到有人來。重傷者稍稍轉動眼珠。臉上又爆裂一團瘡口。流出黃灰色的膿血。

  “你是誰?”楚辭看清這家伙,又見到他一身苗疆的服飾,不再接近,而是隔著十米遠平靜詢問。

  重傷者沒有說話,或者說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眼珠里流出一股略帶嘲諷的冷意,哪怕頹廢潦倒,骯臟丑惡。都遮掩不住他的崢嶸剛烈。

  “算了,還是替你算上一卦最方便。”楚辭也覺得自己說了廢話,受這么重的傷,估計連嗓子都受創了。

  從背后的劍匣取出八卦鏡及一小撮艾草,指引火咒,點燃八卦鏡上的艾草,一股股煙霧冒出奇特的景象,交織成復雜的圖案。

  看到楚辭的動作,重傷者眼里冒出一股好奇,對這個八九歲的俊美少年產生了一點興趣。

  “身份顯赫。受人迫害,背井離鄉。身不由己。嗯,不是仇殺,不沾惡果。”楚辭連連點頭,又讓重傷者露出一絲驚駭,沒想到竟然讓一個小童占卜出自己的來歷,眼中先是露出一絲殺意,旋即想起自己的處境,黯然不語。

  “原本還想算一下你的前程,不過我不知道你的生辰八字,也不知道你的姓名,更加不想取你身上物品占卦,所以一切從簡。”楚辭兩三步走到重傷者面前,體內靈力流轉,釋放了一個‘雨潤’,點點滴滴的水系靈力仿佛一道道溫暖的水流,洗滌重傷者的四肢五骸,讓他開始冰冷僵硬的軀體恢復暖和。

  楚辭耐心地給重傷者刷了好幾遍雨潤,直到重傷者身上的瘡口不再流血,胸口起伏也變得有力穩定,這才解釋道:“既然算出你不是壞人,那我救你也沒問題了。我身上沒有帶藥,先用法術維持住你的性命,陳州離此地不遠,我帶你去好好整治一番。”

  厲江流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自己不是壞人,還是一個九歲的小童,不免感到一絲荒誕,但看到楚辭清麗小臉上一片正經的模樣,也不油然選擇了沉默,同時暗暗停止體內流動的巫力。

  他原本打算拼盡最后一點余力,干掉楚辭,而今卻被楚辭的舉動感化了。

  厲江流停止反噬,感應最明顯莫過于楚辭的那匹白馬,楚辭攙扶著厲江流,將他扶到馬上,原本打算牽馬回城,但見厲江流渾身無力,幾乎坐不住,只能解下劍匣系在馬脖子上,翻身騎在前面,用布帶將厲江流牢牢系在自己身上,也顧不上一身華貴紫衣被厲江流弄得斑斑污痕。

  這小子心地忒的善良,居然沒什么城府!

  厲江流搭在楚辭后背的手掌,幾乎只要一個吞吐,就能將楚辭立斃掌下,但一想到楚辭那句‘你不是壞人’,還有那雙平靜的眼睛,沒有憐憫,沒有同情,只是將他當做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

  厲江流心中琢磨不定,最終還是將手放下。

  殊不知楚辭也曉得農夫與蛇的典故,背對厲江流的雙手緊緊攥著,右手有意無意地搭在劍匣上,左手握韁的食中二指也能瞬間放出劍氣護體。

  直到厲江流將手放下,才解除戒備。

  回到陳州,楚辭找了家醫鋪,替厲江流抓了幾味傷藥,配合雨潤,很快穩定住厲江流的傷勢,只是周身濃瘡,不是一時半會能好的。

  “在下厲江流,敢問小恩公名諱。”厲江流感受著自己逐漸轉好的身體情況,心中百般復雜,看著窗口拿著一本劍譜津津有味的楚辭,終于張開嘴巴,嘶啞聲音詢問。

  “在下慕容紫英,瓊華派弟子。”楚辭淺笑,明黃色的陽光打在側臉上,顯得俊美無儔。

  厲江流差點沒被楚辭亮瞎眼,心里鼓搗腹誹,真是個禍害,要是在苗疆,估計能禍害不少多情苗女。

  昆侖瓊華,離苗疆不遠,厲江流自然知曉大名,沒想到面前的小子是瓊華弟子,可看他的歲數,還沒到下山歷練的年紀吧。

  “多謝小恩公救命之恩,厲某做牛做馬,定當回報。”厲江流思維稍微渙散片刻,而后鄭重致謝。

  聽到做牛做馬,楚辭立刻笑了出聲。

  “小恩公你這是什么意思?”厲江流皺起眉頭,難道這很好笑嗎?他從未被人輕視過,楚辭的嗤笑頓時觸動他受傷后敏感的內心。

  “沒什么?我就是想起一個笑話,說給你聽聽啊。”楚辭捂著肚子,半笑半道:“你看吶,平素里英雄救美,如果美女滿意,就會一臉嬌羞的說‘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如果不滿意就會說‘英雄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來世做牛做馬,報此恩情’!你說這好笑不好笑?”

  厲江流嘴角抽搐,五內俱焚,仿佛傷勢又重了幾分。

  “哈哈,不說了不說了,免得你牽裂傷口,報答的話就算了,就當我日行一善,積修功德。”楚辭收攏笑意,“再過幾的傷勢也恢復得差不多,我讓大夫抓了幾服藥,你只需按時煎服,自然傷勢痊愈。我還有師門要事要辦,不能多做逗留,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江湖再見。”

  楚辭十分灑脫的一抱拳,提起劍匣,留下些許盤纏,直接離去。

  慕容紫英么?有意思的小鬼。

  厲江流沒有挽留,看著楚辭瘦小的背影,嘴角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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