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并沒有遇見土匪,只不過到了后半夜車夫需要休息,所以篷車只好停在了背風小丘的邊上,點上篝火開始第一天的休整。
雖然趕路很急,但車夫也是人,要休息很正常。這個又聾又啞的車夫下車之后拿出自己的鋪蓋卷鋪在篝火邊就睡了下去。
變態強和猴爺坐在車上睡覺,唯獨只有那個半精靈很自覺的坐在篝火旁抱著膝蓋全程警戒著,猴爺把身上帶的食物分給了他一點,算是放哨的賞賜,而既然是賞賜,這個半精靈就沒有再拒絕了,一個人坐在那小心翼翼的邊吃東西邊全神貫注的戒備。
這個半精靈也許戰斗力不太行,但警惕性非常高,他能夠清晰辨認出兩公里之外一頭野豬發情的叫聲,還有距離多遠有流水聲,總之當向導非常合格。
至于他忠心耿耿不忠心耿耿,這個猴爺不知道,但至少現在他還是很恪盡職守的。
不停的添柴、不停的來回巡邏,一直持續到了天色亮堂了起來,山野中的晨霧慢慢籠罩起來,陽光透過霧氣顯得朦朦朧朧的,周圍也響起了不知道名鳥雀的叫聲,屬于夜晚的寒氣開始慢慢退散,屬于白天的燥氣升騰了起來。
車夫的生物鐘很厲害,他在太陽升到一個高度之后立刻從地上的毯子中鉆了出來,用水壺里的水漱漱口后把東西塞回了車前,跳上車發動了老式的魔法發動機。
而這時半精靈也慢慢爬上了車,用極輕柔的動作,生怕驚擾了猴爺的睡眠,而當他上車之后卻發現猴爺不知道什么醒了過來,正坐在那整理著自己身上的子彈。
“主人……抱歉,我打擾您了。”
“沒事,我早醒了。”說完,猴爺一腳踢在變態強的屁股上:“這家伙這樣都醒不了。”
半精靈微微笑了一下:“那么主人,我稍微休息一下,請有需要時叫醒我。”
“睡吧。”
“謝謝主人。”
半精靈靠在車邊上幾乎是瞬間入睡,看出來是真的累了。而變態強全程沒有動靜,如果不是偶爾磨磨牙,那就妥妥跟一具尸體似的。
就在篷車里的人都在沉睡時,猴爺卻把昨晚準備好的子彈用子彈袋裝了起來跨在了腰上,然后翻身從車上跳了下去,在路邊的山林中穿梭了幾下就不見了蹤影。
車始終不緊不慢的往前趕,這大概就是它能達到的最高速了,旅途進入第二天,再沒有了新鮮勁頭,當變態強從睡夢中清醒之后,他第一個反應是看了看外頭,發現仍然是一片林海之后失望的坐了回去,可當他坐回去之后卻發現身邊的老呂不知所蹤了。
“嘿!醒醒醒醒!”
變態強搖醒了半精靈,然后連說帶比劃的問他猴爺去了什么地方,可半精靈哪知道,兩個人雞同鴨講了半天才同時意識到老呂失蹤了。
失蹤了……失蹤啊!
就在變態強打算叫停篷車去尋找失蹤的猴爺時,突然篷車自己就停了下來,接著一陣嘈雜聲從前頭傳來,然后就見一群手持武器的人把變態強他們給包圍了。
接著一個人高馬大的獨眼龍一彎腰,一步就夸入了篷車,嘴里說著變態強聽不懂的話,而半精靈則很緊張的在跟他解釋什么,然后不停用胳膊示意變態強把身上的錢給這個人。
這時變態強再笨也反應過來這是劫道的了,但他哪能忍這個,魔力瞬間匯集在手中,照著獨眼龍的面門就甩了一個火球出去。但沒想到自己突然襲擊的火球卻被這獨眼龍一手給捏碎了,然后變態強的領口突然被拎了出來,像扔小雞一樣扔了出去。
“我曾經是帝國的破法者隊長,專門對付你們這樣的小法師。更何況你才是一個中級法師,居然敢攻擊我?哈哈哈哈。”
獨眼龍笑了出聲,然后頭一甩,一個小弟就走了過來,直接二話不說就把半精靈給綁了起來。
“一個半精靈?可以值不少錢。”他說完,一只腳踩著變態強然后蹲下身子笑道:“至于你,小法師。為了不給我惹麻煩,你的贖金我就不要了,不過你的命我也不要了。跟這個世界說晚安吧。”
說起來這獨眼龍說話還用的是俳句,感覺就跟念詩一樣,如果不是他長得粗壯還干著土匪勾當,說不定會被人認為是那些附庸風雅的貴族。
說完,一個拿著變態強行李的小弟走過來,沖著變態強舉起了手中的鋼刀……
變態強心中絕望,因為他感覺自己魔力的流動都停滯了,根本無法運行。如果沒猜錯,這特么是碰到了破法者啊!可是為什么這里會有破法者?要知道破法者只存在于皇城禁衛軍,是防止法師刺王殺駕的終極離奇,這些人天賦特殊,帶有天生的魔法抑制,一般在禁衛軍里看到手持重盾、身穿紅甲的猛士就是破法者,人數不多但絕對是法師克星。
可就在鋼刀高高舉起時,一滴熱熱的東西滴在了變態強的臉上,他吃力的抬頭一看,發現那個正要砍他的人腦袋前面有個窟窿,而后腦勺已經炸飛了,只剩一張臉皮還在撐著。
哐啷一聲,彎刀落地、尸體也緩緩倒了下來,倒在變態強旁邊,死不瞑目。
獨眼龍當時就驚了,他并沒有感覺到魔法氣息,甚至在周圍兩百米之內沒有任何活人的氣息。
而就在他站在原地發愣的時候,他第二個手下的脖子處突然綻放出了血花,在一陣血花飛濺之后,那名倒霉的手下也倒了下去,頭和身體幾乎分離,只剩薄薄一層皮和肩膀相連,頸椎早已經不翼而飛。
“誰!站出來!”
站出來?變態強這時終于出了一口氣,這是狙擊槍的效果,在這里有狙擊槍的恐怕只有老呂一個人了,雖然他也看不到老呂在什么地方,但卻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涌上心頭。
“咻……”
一發子彈從獨眼龍的鼻子尖之前穿梭了過去,打爆了他身邊一個手下的腦袋。而就在剛才那一刻,他感覺到了真切的屬于死亡的氣息。
“誰!”
他還在狂叫著,但已經慢慢后退了,可不管他和他的人走到哪里,他們都以五秒一個人的速度減員。
不管是不是開了魔法盾,而那些開了魔法盾的手下死的更慘,不知道為什么這些奇怪的東西一碰到魔法護盾就會威力暴增,甚至能夠穿透兩到三個人。
就這樣,他們一邊后退一邊躲藏,但仍然扔下了一地的尸體,直到剩下了這個獨眼龍一個人。
而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他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冷從尾巴骨升騰上來,仿佛自己正在被一條劇毒的曼巴蛇鎖定,無處脫身。
曾經作為一個破法者隊長,他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他知道一旦被這種感覺所鎖定就代表在劫難逃了,而鎖定他的這個人勢必是強大的,而且是強大到不可置信的那種,雖然他是皇家騎士出身,但現在卻只是個流放者,不被騎士信條束縛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舉起雙手跪在了地上,以期望自己的舉動能換來茍且的機會,甚至他已經準備好把自己的同伙全部說出來以求活命了。
但下一刻,心驚肉跳的感覺并沒得到緩解,反而愈發強烈,憑借本能他突然發動了他最不想使用的招數――騎士護盾。
能在十秒之內免疫一切傷害的護盾綻放出金色的光芒,接下來一顆子彈就打在了他的護盾之上,子彈頭上的魔法陣瞬間亮起并和護盾互相激發形成了強烈的沖擊波,炸得變態強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狗眼也差點被閃瞎。
等他視力恢復之后,再抬頭發現剛才不可一世的獨眼龍已經跪在地上,腦門子上有一個流血的小洞,而腦袋后頭卻是鮮血淋漓,腦漿混雜著頭骨的碎片散落一地,就像黃豆豆漿一樣的顏色,還騰騰冒著血腥的氣味。
大概十分鐘之后,正在變態強坐在路邊上驚魂未定時,叼著煙的猴爺從密林深處走了過來,背著槍眼神淡然的他,比任何一部電影里的狙擊手都要更帥氣。
“老呂!”
變態強從地上跳起來:“是你!”
猴爺斜眼看著他笑了笑:”還猖狂不猖狂?”
“不敢了不敢了……可是這里為什么會有破法者!”
面對變態強的問題,猴爺想了想,然后扔下煙并把一具擋路的尸體踢到一邊,一屁股坐上篷車的后座緩緩說道:“應該是幾年前帝國叛亂時被貶來的騎士集團,以前的四王子手中有一隊能和皇家魔法師對抗的力量,但隨著叛亂平息,這些人被殺的殺、被貶的貶。這人大概就是其中之一吧。”
“這樣我就平衡了……”變態強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體,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我們……走吧。”
“你剛才嚇尿了吧。”
“嗯……驚魂未定。”變態強靠在篷車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遠方:“這一路還真是兇險……”
“兇險還在后面,這只是土匪。”猴爺把子彈袋拿出來清點了一下:“越到后面你會發現你這個中級法師越不夠用。”
“其實……老呂我不該覺得你只是個見習祭司的,開始我還一直認為你什么用都沒有……可是你老能給我意外。”
“意外?”猴爺呵呵一笑:“你特么是見識太少了,以后你的意外才會多。而且這幫人肯定是有同伙,而且同伙一定在東北邦。”
“你怎么知道?”
“如果沒有東北邦的支持,你覺得一隊弱雞土匪能干什么?早被過往的富商找人干掉了,干不掉他們不是因為這些人多強,而是他們有靠山。”
“可是……為什么呢?”
猴爺眼睛一瞟:“上車,讓小精靈跟你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