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兩天繼續考試,好象真是于遠說的那樣,很多人突然開竅了,第五次考試結束,全班有五十六個人過重點線。
這個成績在全市都是獨一份。如今教育局管得嚴,九年制義務教育,不讓分重點班普通班,不會有尖子班,再好的班級也會有一些不及格的學生。在這種情況下,十八班真的是一枝獨秀。
五次考試結束,有幾個人格外關注成績。學習集中營的老師們不說了,秦校長在第一時間打來電話,讓張怕統計五次考試全部過重點線的人數,再統計過考過四次的人數;重點詢問有沒有可能考進五十七中的學生。
張怕說:“沒必要統計,反正最后一次是五十六個過線的,至于五十七中,目前還沒發現有誰能考進去,實驗高中的錄取線也沒有能達到的,一點點來吧。”
秦校長嘆息一聲:“別忘了跟學生說,你加一萬,我加一萬,一定要考進五十七中。”
張怕說聲好。
在秦校長之后是大秘書,他比張怕還緊張,詢問章文考的怎么樣。
張怕說后幾次都過了重點線。
大秘書還是不敢相信,詢問是不是試題有問題?
張怕說:“你再弄套試題過來?”
大秘書想了下說好,又說:“書記挺高興的,你加油,只要章文考上重點,書記說請你吃飯。”
在大秘書之后是張亮亮的父親,他不是打電話,是直接坐輛商務車過來。通過大秘書,他知道張亮亮上次的考試成績,計算著日子,等五科考試一結束,根本不打電話,直接開車送來一堆東西,反正都是吃的,雞鴨魚肉這類玩意,算不得賄賂。
張怕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實權大局長,看外表是高大威猛,是章書記的忠實下屬。
張亮亮的爸爸一見面就自我介紹,也不說客套話,兩句話之后搬東西,說是給孩子、還有老師改善下生活,東西未必有多好,但是夠干凈衛生,絕對無污染。
張怕當然要說謝謝,等搬完東西,張大局長才詢問張亮亮的考試成績。
張怕說:“緊跟在章文后面,也是過了重點線。”
張大局長是一個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這一時刻,仍是禁不住露出笑容。自家這個孩子,終于舍得懂事了。
對張怕一通感謝,留下電話號碼,說有事情可以找他,才上車離開。
陳有道回來了,不但是他,龍小樂也一起返航,龍大少爺急著收帳。
下機后先打個電話告訴張怕,然后直回公司。
別看影片賣了二億八的票房,首先要納稅,還要交納百分之五的電影基金,這個是必須要交的,不管什么片子,不管票房多少,只要有上映有票房,就要上交百分之五,用途是扶持和鼓勵國內電影事業的發展。
單說這筆錢,假如一年有兩百億票房,它就要收入十億。人家可不管你是真票房還是假票房,只要票務系統有數據,那就交吧。
因為這事兒一直存在,年年交年年收,早累積成一個恐怖數字,有特別多的人關注這筆錢,想知道花在哪里。一直有聲音說要查帳,不過上面領導一直不作理會。
不作理會的結果就是繼續征收這筆錢。比如某影片賣出二十億票房,連稅帶這個基金,起碼要交出去兩億現金,百分之十就沒了,可如果是刷票房呢……這是件多么喜感的事情。
交過這些錢,剩下收入要跟院線分,普遍情況是院線占五點五、甚至六;影片制作方分四點五、或者四。
我們的《逐愛》為了多鋪片,院線方分到五點八,龍小樂拿四點二。在院線跟電影公司的談判中,能談的就是小數點后面的數字滾動,或高一點或低一點。
就是說,二億八的票房,拍出電影并負責宣傳的一一一影視公司只能拿到手一億多一點。用某制片人的話說,這是為他人做嫁衣!
這一個億,要去除演員片酬,拍攝成本,工作人員的薪酬,還有后期的制作、以及宣傳費用,任一個都要花錢。
其中還有些錢必須要花,招待費用和應酬費用,再有電影院的返點……
《逐愛》是運氣好,拿到兩億八票房,可要是只拿個幾千萬票房,然后再東分西分的,一一一影視很可能賠本賺吆喝。
這是電影公司面對的又一個嚴峻考驗。當然,《逐愛》也可以賣版權,去國外參加影展,問題是能賣出去么?國內電影去國外賣版權,最吃香的是嚴肅題材,就是東反映西揭露的那種影片,比如《老井》,比如《盲井》啥的,《逐愛》基本沒戲。
為擴大收入,公司現在最能見到利益的舉措就是把片子放上網,也別指望收費播放,靠播放廣告賺錢就成了。再一條途徑是賣給電視臺,問題是有誰會買?
電視臺買片子就又是一個故事,負責采購的絕對是牛人,一定要搞好關系才行。可你這個不是電視劇,沒什么廣告收入……
總之一句話,很多大明星過的滋潤,接個綜藝節目就是數百萬上千萬的賺錢。真正用心拍電影的電影人,往往過的很難。
龍小樂給張怕打電話,倒不是說票房,說的是張白紅和劉暢那個劇組,意思是中考馬上結束,你得騰出來時間。
張怕應聲好,想了想,這個世界還真是有很多人對自己有期望,便是滿足了。
如此又過去幾天,忽然接到老虎的電話,是找他幫忙,去看看老虎家里人的情況。
拆遷前去看過,平安無事。不知道是老虎跟家里人聯系過,還是郭剛給了很好的條件,老虎一家很早搬走。
搬家時張怕沒在,后面有打過電話,只是吧,還真不是清楚他家搬去哪里。
老虎說:“這事情可能有點麻煩,我爸被人打了。”
難怪會打來這個電話,張怕說你放心,我馬上去看。
老虎告訴張怕:“我往家打電話,我爸我媽什么都沒說,說什么什么都很好,是我妹妹大喊,說爸被人打了,我才知道。”
張怕想了下問:“你妹妹的電話號碼。”
老虎馬上說出來,張怕拿筆記下來,然后問道:“我怎么找你?”
老虎電話永遠關機,每次打回來的號碼都不一樣。
老虎說:“我找你。”
張怕說也行,又說我先跟你妹妹聯系,你別太著急,受傷不是大事。
老虎說明白,又說謝謝了,掛斷電話。
張怕馬上打給老虎妹妹,老虎妹妹叫肖枚,外號小妹,中專畢業后做了兩年服務員,現在給一家專賣店賣衣服。
接電話時正上班,小聲說:“等會兒。”過上一會兒,估摸是進了廁所才能說話:“請問你找誰?”
“我是張怕,你哥的朋友。”
“我知道你。”肖枚說:“有什么事么?”
張怕說:“聽說你爸被人打了?”
“你怎么知道的?”肖枚問道。
張怕沒回答,繼續發問:“是誰打的?”
“不知道,我爸什么都不說,我是回家才知道,眼睛烏青烏青的,右手纏著紗布,輕易不敢動,應該是刀傷。”肖枚說:“我媽也是什么都不說。”
張怕想了下問:“你們現在住哪?”
“西三旗。”肖枚回道。
“夠遠的。”張怕說。
“還行,反正有公交車。”肖枚回道。
張怕再問:“你幾點下班?”
“晚上七點。”肖枚回道。
張怕說:“這是什么上班時間?”
“沒辦法,老板就這個規定,這還是沒輪到我值班,值班的話要到八點半才能鎖門。”肖枚說。
張怕問:“你現在在哪上班?”
“萬佳商場這塊,一樓挺大個門面。”肖枚說出品牌名,是國內知名商標,算是中檔價位,一條褲子兩、三百。
張怕說知道,又說:“晚上下班找你,然后上你家看看,行么?”
“行,你開車么?”肖枚問道。
張怕笑了下:“自行車行么?”
“行。”肖枚笑道。
張怕說晚上見,掛上電話。
剩下時間就是努力干活,午飯前抽空跟學生們談個心:“上次我說你們有人考上五十七中,我獎勵一萬,都記得吧?”
“記得!”有學生喊:“老師,我們就差四十幾分了,你輸定了。”
張怕簡直哭笑不得:“就差四十幾分?你怎么不說就差四百多分?”
于遠說:“擱以前一定這么說,現在不都是好學生么?我們都是尖子生,起碼是一一九中學的尖子生。”
張怕看看他:“你說的我竟然無言以對。”跟著再說:“別說我給你們壓力,說件事,秦校長發話,只要考進五十七中,除去我的這一萬塊,學校還會再給一萬塊,加一起兩萬,不用問家里人要錢就能輕松讀完高中,這是什么感覺?別人上學花錢,你們上學賺錢。”
“真的么?老師。”有學生喊道。
張怕說:“我說的話什么時候不算過?退一步說,就算學校不給,我也給你補上,只要你們能考進五十七中。”停了下又說:“在這里勸一下大家,實驗高中雖然只差幾分,去年好象是差三分,但是就這三分,你就少了兩萬塊,所以呢,努力吧少年。”
李英雄大喊:“不公平。”
“你們八個閉嘴。”張怕說:“就是要對你們不公平。”說完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