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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7 怎么可能啊

  上樓下樓的這段時間里,外面的靈車已經走了,走廊里的病人家屬也是離開。

  撐著傘,站到醫院門口回頭看,雨天,給人的感覺總是有那么點兒不對。

  忽然接到劉小美電話,說下雨了,她們沒出門,想吃火鍋,問張怕去不去。

  張怕說:“意思是讓我買東西過去,是不是?”

  劉小美說聰明,停了下又說:“把艾嚴也喊著,我覺得她還行。”

  張怕應聲好。掛電話后就通知艾嚴,說中午去劉小美家吃火鍋,有你一個。

  艾嚴聲音有點冷:“不問我,就替我做主了?”

  “反正要吃飯,你要是不去的話……不去就不去,有什么做主不做主的?”張怕問:“那你去不去啊?”

  “去。”艾嚴問張怕在哪,她要一起買菜。

  張怕笑了下,說個地方,打車過去。

  到地方后多等十來分鐘,艾嚴撐把黑傘出現在眼前。

  從認識艾嚴到現在,她一直是露著大長腿晃啊晃,今天是牛仔褲,上身一件黑色薄襯衫,撐一把很大的黑傘。

  張怕說:“今天這一身真帥氣。”

  艾嚴有點不高興:“你能不能別象個沒事兒人一樣的好不好?我鬧到今天這樣,都是你害的!”

  張怕說:“我不是要撇清關系,是事情已經發生,又過去這么多年,你不要一看見我就想起以前不高興的事情,你要忘記那些事,不論你是笑還是不笑,日子都要一天天過。”

  艾嚴說:“你要給我上課么?”

  張怕說:“我知道你現在的情緒不對,可你前些天看見我還能笑,現在也可以的。”

  “那是裝的。”艾嚴說。

  張怕笑笑:“不說這個,買菜。”

  艾嚴問幾個人,張怕說:“劉小美、于詩文、張真真、你和我。”

  艾嚴又問買酒么?

  張怕問:“你喝么?”

  “買點吧。”艾嚴說。

  于是就買吧,張怕打算去菜市場,現在是去了超市,買上一箱果酒,又有各種菜,倆人抱著一大堆東西去劉小美家。

  打車的時候,司機師傅笑著說:“小兩口回娘家啊?”

  張怕呵呵笑了一聲,艾嚴根本沒說話。

  吃飯時候,張怕終于知道艾嚴為什么來了,她一直在注意張真真和于詩文。開始時候,張怕還有些迷糊,過上一會兒反應過來,艾嚴是怕泄露身份。

  艾嚴刻意保持恨意,沒法兒跟張怕說軟話要他保密什么的,尤其是劉小美已經知道,所謂的保密更像是個笑話。

  可說到底,艾嚴希望別人把她當成正常女人來看。

  眼看六瓶果酒很快喝光,四個女人都有些醉意,張怕把劉小美和艾嚴叫到一起,鄭重其事說:“你的事情,只有咱三個知道,誰都不許對別人說。”

  劉小美多聰明啊,馬上接話道:“我根本就沒和任何人說。”

  艾嚴的表情好看了一些。

  飯后,四個女人打牌,張怕回家干活。

  有事情壓在身上,打字快一些,晚上六點鐘完成工作,馬上趕去醫院。

  喬光輝還是躺著不動,吊針掛著。喬大嫂看著監視儀上的血壓數字調節輸液速度。醫生說高壓維持在80到90之間就行,高了調慢點滴速度,低了加塊點滴速度。

  張怕進來問喬大嫂有沒有吃飯。

  喬大嫂說:“你怎么又來了?”

  張怕說來看看。喬大嫂說你有心了。張怕說應該的。喬大嫂讓他坐。張怕就坐到喬光輝身邊。

  現在是晚上七點鐘,喬大嫂說去趟廁所,你幫忙看一下。

  張怕還是說應該的,又說:“反正我在這,你可以回去休息,起碼睡一覺。”

  喬大嫂笑了下,拿紙出去。

  病房里四張床住滿病人,倆戴氧氣管的,有喬光輝一個。倆上監護儀的,有喬光輝一個。倆用麻醉劑止痛的,沒有喬光輝。四個都是躺著不能動、或是少少能動一點。四個人,有一個通過鼻管喂食,有倆不吃東西的。不吃東西的有喬光輝一個。還一個是不吃東西不輸液,就是躺著,偶爾呻吟一聲,是痛的。

  看看他們,再看向喬光輝,沒想到喬光輝睜眼了,張怕嚇一跳,急忙問:“痛么?還是想尿尿?”

  喬光輝看著他,好一會兒說道:“你嬸子。”聲音很小,說話很慢。

  張怕說:“去廁所了,你找她?等下就回來。”

  喬光輝使了使勁:“我爸。”還是很慢很小很含糊的聲音。

  張怕說:“在家休息,老爺子來回折騰也是累壞了。”

  喬光輝緩了會兒又說:“麻煩你了。”

  張怕這才知道老頭兒說的是什么,看著喬光輝的眼睛,張怕點頭道:“你放心,我說過的話一定會做到,會盡量照顧嬸子和老爺子。”

  喬光輝眨巴下眼睛,就又閉上,至于他的兒子和弟弟……愛誰誰吧,他已經不操心了。

  張怕想著喬光輝剛才說的話,你嬸子和我爸,要麻煩你照顧了。好象是最后一次囑咐。

  過了會兒,喬光輝又睜開眼,看著張怕笑了一下。

  張怕問:“渴么?喝點水?有甜水。”

  喬光輝說:“我……紅燒肉。”

  “你想吃紅燒肉?”張怕問道。

  喬光輝慢慢地輕輕地點下頭。

  張怕說:“我一會兒去買。”

  喬光輝說:“不吃。”

  張怕鬧迷糊了,你到底是吃還是不吃啊?

  喬大嫂回來了,張怕說:“喬叔剛才說紅燒肉。”

  喬大嫂趕忙過來問:“老喬,你要吃紅燒肉?”

  喬光輝說:“不。”

  看著老喬的樣子,張怕心說:不是回光返照吧?

  喬光輝大概清醒了二十多分鐘,雖然沒說幾句,好歹能交流了,聽喬大嫂和張怕說了許多話。又過一會兒,估計是累了,閉上眼睛睡覺。

  喬大嫂試著喚上幾聲,喬光輝不作反應。喬大嫂嘆口氣:“又睡了。”

  張怕多待上一會兒,道別回家。

  不回去不行,病房里的家屬已經支開折疊床,準備休息。

  張怕在街上溜達一會兒,看到輛公共汽車,緊跑幾步追上,也不知道往哪開,反正坐一會兒是一會兒。

  一個人,如果能特別隨心的想去哪就去,完全不用考慮時間、金錢,絕對是種幸福。可惜絕大多數人沒有這種幸福。

  總說中年人最累,上有老下有小都要照顧,還要賺錢養家,所有的一切、好象整個世界都背在身上,滿滿的只有責任,怎么可能到處走到處游?

  坐在公共汽車上,看著外面的明亮大廈,看著到處都有的行人,想起病房里的那些人……兜里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張怕被嚇一跳,拿出手機看眼,是劉小美,告訴他艾嚴已經走了。從整個下午、還有剛才晚飯時的表現來看,艾嚴的精神狀態還不錯,好象只有你在場的時候,她才會有些恨意難消。

  張怕苦笑下說:“沒辦法,我做的孽,得還。”

  劉小美說:“幸好你是踢她一腳,這要是生個小孩出來,我該怎么辦?”

  張怕嚇一跳:“大姐,你想象力太豐富了!”

  劉小美笑問:“叫我大姐,是嫌我老么?”

  張怕撓撓頭:“那什么,那什么,我現在說什么都是錯,是吧?”

  “算你聰明。”劉小美掛電話。

  被表揚說聰明,張怕一下想起胖子那幾個笨蛋,趕忙打電話過去:“報仇沒?”

  “還沒,今天不是下雨么,等天晴再說。”胖子回道。

  張怕說:“先停吧,有什么仇也得停下來,老喬要不行了。”

  胖子問:“現在怎么樣?”

  “醫生給打了一種針,不知道什么玩意,反正是刺激心臟的,維持活著,藥一停人就沒。”張怕說:“醫生說很可能活不過一天,得做準備了。”

  胖子說:“我知道了,先忙喬叔的事兒。”跟著問:“要準備什么?”

  “車,肯定得有車。”張怕說:“你找娘炮,找王坤,不管找誰,起碼得湊出十輛車,不然送一次葬沒有車,多寒酸。”

  胖子說知道了,跟著說:“你問下龍小樂。”

  張怕“啊”了一聲,他是疏忽了,竟然忘記土大款富二代,說現在就打電話。

  胖子說:“你讓他出車吧,我們出力。”

  張怕說我打電話問問。趕忙掛電話打給龍小樂,龍小樂說沒問題,用車時說一聲,多了沒有,隨便找個五六七八輛還是可以的。

  張怕又給白不黑打電話,那家伙和張小白在京城。聽到是這種事情,問用不用回來?

  張怕說你不認識,能出幾臺車就行。

  白不黑說沒問題,我電話二十四小時開機,用車的時候說一聲。

  張怕琢磨琢磨,反正找了倆有錢人,不差多找一個,打電話給陳震坤:“就是上次你說要不行了的那個人,幫我要房子的那個,這次是真的危險了,到時候能不能出幾臺車?”

  陳震坤說沒問題,到時候給你出三臺車。

  張怕說聲謝了。

  如此一來,他自己就把車隊搞定,電話通知胖子說:“車不用找了,我這面聯系了十輛左右,你們出力吧,明早過來醫院一個。”

  胖子說沒問題。

  隔天上午,龍小樂打電話說他要回來。

  張怕說:“你先等會兒,《傷蔻》缺導演和男主角,你在京城,順便就找了,回來干嘛?”

  龍小樂說:“不是交給張白紅了么?”跟著又說:“機票訂好了,你好歹算是遇到點事情,我得在場。”

  張怕說:“不是我的事兒,是我家鄰居。”

  龍小樂說:“你出頭,就是你的事。”又說別著急,有什么事情咱慢慢解決。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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