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列寧格勒市的天空中布滿了烏云,春雨也淅淅瀝瀝落了下來,波羅的海上還吹來了溫暖的海風。
可明明是春風春雨,卻沒有辦法給人一種萬物將要復蘇的感覺,反而讓入城的蘇聯英雄和紅軍大將(因為解救列寧格勒而晉升大將)弗拉索夫趕到了一個凜冬將至的寒意。
原本繁榮的列寧格勒市區現在變得非常蕭條,不過這座城市基本沒有被戰火蹂躪的痕跡。街道兩旁的建筑物大多完好無損,只是仿佛沒有了居民!臨街的窗戶大多緊閉,窗簾也拉著,窗臺上空空如也,偶爾可以看到一些沒有花草的花盆擺放在那里,任憑風吹雨打。
街上有一些人,消瘦、蒼白、麻木地站在哪里,用一種復雜而且陰冷的眼神看著浩浩蕩蕩入城的紅軍車隊,沒有人歡呼。弗拉索夫大將覺得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座被紅軍解放的德國城市,而不是光榮的紅色城市列寧格勒。
“怎么會這樣?”弗拉索夫低聲問陪同他入城的霍津上將——他是即將卸任的列寧格勒方面軍司令員,接任的將是弗拉索夫大將。
霍津上將苦笑了一下,低聲對弗拉索夫說:“大將同志,這座城市和被包圍之前不一樣了!”
“不一樣?”弗拉索夫愣了下,他不止一次來過列寧格勒,對這里非常熟悉,但是現在卻有了一種陌生的感覺。
“是不一樣了!”弗拉索夫點點頭,“可這是為什么?”
“因為被圍困。”
“被圍困?”弗拉索夫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現在不是解圍了嗎?”
“是解圍了,但是列寧格勒城內大部分的人都和原來不一樣了。”
“不一樣?”弗拉索夫看著街邊站在的幾個瘦骨嶙峋的人,心說:倒是瘦了不少……可除了消瘦之外,他們好像還是給人一種怪怪的感覺。
“問題出在什么地方?”弗拉索夫又問。
“成分!”霍津嘆了口氣,“他們的成分出問題了。”
“成分問題?”弗拉索夫愣了又愣,“成分怎么會有問題?”
這不可思議啊,列寧格勒被包圍了大半年,里面的居民就從工人階級成分變成資產階級了?這怎么可能呢?
“是海外關系和分子家屬!”霍津壓低聲音說。
在斯大林時代的蘇聯,海外關系和分子家屬可都是比較麻煩的問題!有海外關系者是屬于不受信任者,而如果這個海外關系是海外分子那可就更麻煩了……
“海……海外關系?分子家屬?”弗拉索夫一臉的訝異,“難道和圍困有關系?”
霍津點點頭。
這些弗拉索夫大將完全糊涂了。圍困還能圍出海外關系?還能圍出分子家屬?
霍津上將嘆了口氣,說:“還不都是因為沒有吃的?列寧格勒被圍困的時候城內的糧食儲備并不多,而且城內又有200多萬人,怎么都不夠。不得已之下,列寧格勒州w和市w只得做出了嚴查嫌疑分子和將不堅定分子驅逐出境的決議。前前后后一共驅逐了好幾十萬人……”
“驅逐了好幾十萬?他們現在都……”弗拉索夫問候的時候額頭上不知不覺就在冒冷汗了。
“都投靠反動女皇成了白俄了!”霍津上將用仿佛報喪一樣的語氣說。“反動女皇收留了所有的人,給他們提供了果腹的食物。”
“所以他們都是白俄了……”弗拉索夫大將頓時就有一種活見鬼的感覺,“那白俄的親戚們都……”
霍津指了指車窗外面的“瘦人”,說:“那些就是……因為驅逐的大多是無用人口,身強力壯的人不在驅逐之列。”
好嘛,弗拉索夫心說:200多萬列寧格勒人驅逐了幾十萬變成了白俄,還有一百多萬都成了白俄的親戚……這些人妥妥的家屬加海外關系!怪不得這座城市給人一種古怪的感覺呢,合著這里已經不是光榮的列寧格勒,而是分子家屬云集的彼得格勒了。
現在如果進城的不是紅軍,而是女皇陛下的白軍,這些街道上大概都是歡呼的人群了吧?
“這可不行啊!”弗拉索夫摸出手絹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子,“都是家屬……這個城怎么守啊?萬一有人暴動怎么辦?得把他們趕緊從列寧格勒弄走啊。”
家屬當然沒有資格拿列寧格勒戶口了,這是全蘇聯人民都知道的規矩!
“這個日丹諾夫同志和列寧格勒州w、市w都知道……”霍津苦苦一笑,“可是人數實在太多了,而且其中相當一部分人還有武器,是列寧格勒市的民兵。”
“有多少?”
“30萬……”
“30萬武裝的分子家屬!?”弗拉索夫大將頓時有種挨了一悶棍的感覺。
他好不容易當上了大將和方面軍司令員,結果下面的部隊有一小半是家屬!而且保衛的城市里面到處都是家屬,這個司令員要怎么當啊?
“斯大林同志知道這事兒了嗎?”弗拉索夫馬上問。
霍津上將點點頭,說:“日丹諾夫同志已經去莫斯科了,應該會匯報此事。”
弗拉索夫點點頭,眉頭卻越擰越緊了。這可是30萬武裝的家屬啊!而且還在位于前線的列寧格勒,要是處理的不好……
“莫洛托夫同志,我是菲利克斯尤蘇波夫公爵,很榮幸能在瑞士和您見面。”
日內瓦,白鶴飯店。正準備灰溜溜離開瑞士返回莫斯科的莫洛托夫,突然在他下榻的飯店的餐廳內遇上一位不速之客——俄國女皇奧麗加的親信,近衛軍司令官尤蘇波夫。
“你……你想干什么?”莫洛托夫有些緊張地四下張望——他這是在看自己的警衛人員,那些人不應該讓這個自稱是尤蘇波夫公爵的中年男人靠近自己的。可是一番張望之下,他卻絕望地發現,他的幾個警衛人員身邊都有兩個紳士打扮的年輕人……顯然都被控制起來了。看來這個尤蘇波夫公爵不像是假的。
“我能坐下嗎?”尤蘇波夫親王沒有等莫洛托夫回答,自己就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接著將一個信封擺在了餐桌上,又推到了莫洛托夫跟前。
“這是……”
“女皇陛下的親筆信。”尤蘇波夫笑著說,“陛下很快就要復辟了,但是她和我們這些人離開俄國太久了,不知道應該怎么治理現在的俄羅斯。所以陛下需要有經驗的蘇聯高級官員,而您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如果您愿意投奔我們,陛下為封您做個公爵,和我一樣。怎么樣?莫洛托夫公爵?”
什么?這就莫洛托夫公爵了?
莫洛托夫翻了翻眼皮,這是怎么回事呀?那個反動女皇真要做大了還是在拿自己開玩笑?還有這個自稱是尤蘇波夫公爵的人到底是真是假?
還有……這種該死的招降信奧麗加到底寫了多少?
作為忠誠的gc主義戰士,莫洛托夫當然不會被一個什么公爵的偷襲收買,立即就嚴詞拒絕了所謂的尤蘇波夫公爵(其實這人不是真正的尤蘇波夫,但是那封信的確是奧麗加的親筆)。不過莫洛托夫并沒有讓“尤蘇波夫”把那封招降信帶走,這可是寶貴的證據——可以用來證明莫洛托夫的清白,所以莫洛托夫決定把這封信帶回莫斯科,上交給斯大林同志。
在“尤蘇波夫公爵”走后,莫洛托夫也立即離開白鶴飯店,乘車去了遠在蘇黎士的蘇聯大使館,準備用大使館的電臺向斯大林先匯報這事兒。
可是他剛到蘇黎士的大使館,還沒來得及給莫斯科發電報,就從柯倫泰夫人那里得到了一個更讓人吃驚的消息。
美國駐瑞士大使肯尼迪去了德國首都柏林!
“什么?肯尼迪去了柏林?這是真的嗎?”莫洛托夫聽到這消息馬上就緊張起來了。
現在的世界大戰就是一邊打一邊談,不僅蘇德之間在談,美德之間也在私下秘密談判。瑞士這個歐洲中立國,則是個秘密談判的最佳場所。而蘇聯駐瑞士的大使館和情報網,當然要負責監控美德之間的秘密談判了。
“知道美國人和德國人之間的談判進行到哪一步了?”莫洛托夫追問。
“不是很清楚,不過肯尼迪既然肯去柏林,一定得到了美國國務院的命令。”柯倫泰夫人說,“這說明,德國人開出了真正能讓美國人動心的條件。”
讓美國人動心的條件無非就是出賣日本,而同時美國則出賣蘇聯……
莫洛托夫臉色鐵青,“立即把這個情況匯報給最高統帥部!另外,還要給最高統帥部報告一個情況,俄國女皇現在正試圖拉攏我們的同志!”
他的話剛說完,柯倫泰夫人似乎有想起什么,立即說:“對了,還有一個消息,德國皇帝邀請俄國女皇訪問柏林了……以女皇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