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羽床頭的窗簾沒有拉的太緊,半夜的月亮悄悄的丟了一小截銀色的片段進來,恰恰如感嘆號撒在他的床的正中央。☆雜〞志〞蟲☆他一直覺得有光的地方,便會有花香,也許是墻角悄然開著野菊的暗香,或是窗臺上精心伺弄的玉蘭的清香,亦或是桃花灼灼的驚艷濃烈。
而此刻也有香氣縈繞在他鼻尖,這是他很熟悉的香,如同她的名字淡淡的、悠然的,如檸檬碎裂那淺淺的金色香甜,還有一抹墜在心間的微酸。
程曉羽瞬間就判斷出了是許沁檸,他的胸膛被隔在了雄偉又柔軟的地方,在這溫暖的地方,他能感受到她快樂的心跳。兩人在潔白的床單上靜默了片刻,那旖旎的心事在急促的心跳中輾轉了一下,于是輕輕的喘息如淺吟低唱,曖昧的舉止如詩如畫。
有道是:嬌嗔嚶嚀笑,綰發裹細腰,窗外樹花搖,醉意懶玉床,不慎染君一席妝,鬢發生香。
舊年魂銷千紅墻,美人依稀,花瞬瑤堂。
只有這樣句子才能描畫此刻春意盎然的情形一二,筆者力有未逮,只能抄了句子上來,實在有些貽笑大方了。
程曉羽心下顫動,只是擁抱而已,他有些慚愧自己生出了的感覺和想要釋放的沖動。
實際上氛圍這種事情,很難去具體的言敘起作用,芙蓉帳暖不就是這時的絕佳寫照么。
但在這危險的邊緣,許沁檸停下動作,她將身子全部壓在程曉羽的身上,環抱著程曉羽的脖子,溫軟清脆的聲音從程曉羽的耳邊傳來:“嗯,我來陪你看電影的啦。”許沁檸的低聲呢喃,帶著濃濃的江南口音,吳儂軟語,甜脆糯軟,的確是一口鶯囀燕回的嬌軟蘇白。
說起來程曉羽最喜歡聽許沁檸說話,外表女王的許沁檸說起話來:平靜時,如同微涼的古琴,撥出了曲曲余韻繞梁的絕唱。溫柔時,如同獨坐西廂,曲撥宮商,離人心上秋。
惱怒時,如同茶墨潑香,花落人間,在清秀的小楷中留下闌珊。
正應了昆曲演唱的訣竅,是那流轉的腔調,一曲琵琶一聲嘆,一句笑談一心怨。
如細密的軟毛在你的軀體上掃過,留下酥酥麻麻的欲罷還休的期待感。
而吳儂軟語本就出了名的動聽,讓江南女子都多了優雅婉約、惹人戀愛的特質。
相比之下漢腔則爽快俐落,北方女子也多大多如此,因此北方女子說話實在不夠江南女子挑逗。
就連吵架,尚海女人也是細聲細氣,有種獨特的韻味,讓人覺得實在太過柔弱,不像是吵架了。
此刻的深陷溫柔鄉的程曉羽不敢掙扎,因為兩個人實在貼的太嚴實,許沁檸只不過穿了薄薄的綢緞睡衣,而他不過是穿了短褲,赤著上身。
許沁檸的溫潤和豐挺,像是包裹著熱水的海綿,密度適中還帶著流暢的濕滑,在他的肌膚上摩挲,那細膩的肌理質地,讓這接觸不是調/情勝似調/情。
這一時刻程曉羽終于明白了何為:—緞和,通花厘土陌路逢。柔凈夾雜細碎的摩擦,無需動用酒精也教人感到微微酩酊。想來就說“酒不醉人人自醉”,機緣巧合的時候根本連酒也是多余。
而許沁檸似乎也感受到了程曉羽體內的洪荒之力和如鐵一樣的炙熱,她不由的抬起頭來,有些羞怯的看著程曉羽,她真不是夜襲來著,只是想一個人和程曉羽一起看這部屬于她和他的電影。
許沁檸接著頭發還沒有拆去,一頭黑綢般的長發襯得肌膚更是瑩白透明,淡淡的散發著一層光澤,粉色嘴唇如櫻花般柔美,尤其是那一雙眼睛,那如夢似幻的眼眸,不是純粹的黑,卻是深沉的琥珀色,在這一片昏暗的房間里,像是晶瑩的寶石。
程曉羽拉扯住自己想要向沉淪的心,小聲說道:“差點被你嚇死,你說那有你這樣的名門閨秀,半夜偷偷摸摸的跑到男生房間來個餓虎撲食的。”
聽程曉羽這樣說,許沁檸有些不滿,說道“抱歉。”環著程曉羽脖子的手也松開了,從床上撐著起來,接著沒好氣的說道:“名門閨秀可不是只說吳儂軟語的的溫婉小妹,也有我這樣出落在上海靜安區的女王大人。你不理解我,也不理解江南女生。”
程曉羽從那壓抑的讓人窒息的誘惑中透過氣來,有些失落,也有些輕松,笑了笑說道:“生氣了?我妹呢?”
“她睡覺了,我就是想過來看電影的,你別想歪了。”許沁檸見程曉羽的視線落在她胸前的那一片茫茫的白膩溝壑上,忍不住雙手抱胸,稍正顏色說道。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她在程曉羽面前變的矜持起來。
程曉羽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說道:“明天看不行么?這大半夜的,被人發現了就不好了。”
許沁檸大費周章的就是像一個人獨享這意義特殊的第一次,自然不愿意,說道:“別啰嗦,這時候都睡覺了,誰會這個時候來你房間啊!”
程曉羽無奈從一旁的床頭柜上拿起眼鏡戴上,又找到了投影的遙控器,這是他在斷腿的時候裝的,畢竟筆記本看電影不夠爽,這是他專門用來觀摩華夏電影的。
放下幕布之后,按了播放,將遙控丟給已經靠坐在一邊的許沁檸說道:“吶!你自己看,我繼續睡覺了!”這部他剪的片子,已經看的爛熟了,不亞于看了幾百遍了,即使在好看,實在也沒有興趣在看一遍。
許沁檸卻不肯放過他,扯了程曉羽起來,說道:“不行,你得陪我………”
程曉羽哪能和還在過美國時間的許沁檸比,將身子靠在床頭,睜開了兩下眼睛,就開始假寐。
這時片頭已經開始了,先是一片閃爍的光圈,接著無垠的藍天白云,然后出現閃耀的火炬,鏡頭下移,舉著火炬的長發女神出現,隨之“西楚”兩個做舊金屬質感的大字緩緩浮現。
許沁檸剛開始不覺得有什么,當女神的面龐出現,就覺得無比驚艷了,她忍不住倒回去又看了一遍,推了程曉羽幾下,一臉的莫名驚詫,問道:“這………這不是小兮么?”
程曉羽睜開眼睛,“嗯”了一聲說道:“是啊!”然后繼續葛優躺。
許沁檸“嘖嘖”有聲的自言自語道:“把自己妹妹的形象作為自己公司的片頭,你也是沒誰了!”話語間還有些微酸。
其實程曉羽的片頭制作也是惡作劇了一把,為了懷念記憶中自己曾經沉迷索尼的日子,將片頭制作成了“哥倫比亞電影公司”的片頭。
只是舉著火炬的女神形象,換成了以蘇虞兮為藍本制作的3D模型,并且穿著的也不是古希臘的服裝,而是露肩的飄逸漢服,效果拔群,比當下的其他華夏電影公司的幾行大字五毛特效草草了事的片頭,簡直不知道牛B到哪里去了。只是光這短短的一個片頭就花了上千萬。
程曉羽為了自己妹妹的千古流芳也是不遺余力了。
片頭過去,溫柔的音樂響起,一片漆黑的屏幕上最先出現的是“導演:程曉羽”
接著是“監制:程曉羽,編劇:程曉羽”
這里程曉羽并不是為了裝B,讓大家知道自己集三個重要職務于一身,完成了這部電影,雖然很有裝B的嫌疑。
因為一般按套路來說,編劇是不可能和監制的名字并列出現的,尤其是華夏電影,編劇地位實在有點低,但程曉羽一直認為這也是華夏電影不爭氣的原因之一。
記憶中韓國電影后面突飛猛進,就是因為重視編劇,甚至韓國編劇擁有堪比導演的權威地位,以至于再大牌的導演和演員都不能擅自修改劇本,不僅如此,編劇在選擇演員、確定劇目名稱和營銷推廣的每個環節都有不小的話語權。
而在華夏國內,形式截然相反,劇好就是導演的功勞,劇不好全是編劇的錯,而實際上則是因為導演喜歡按自己的喜好更改劇情,或者某明星演員強行加戲,還有投資方的不專業等等原因造成的,編劇屬于極其弱勢的群體,根本無力主導劇情的走向,導致了很多不錯的小說、劇本,拍出來就成了悲劇。
程曉羽也希望致力于改善編劇在行業中的地位,引導華夏電影向真正的工業化、正規化行進,才刻意的將編劇的位置擺在了與監制平行的位置。
這個奇葩的并列出現之后,就是出品方的名字“西楚影業”,緊接著出現的則是“主演:許沁檸,呂大偉”
許沁檸看到自己的名字在屏幕上出現,也是有些小小的激動,伸手握住了程曉羽的手,只是程曉羽一無所覺。
最后電影名字《我的野蠻女友》出現,由紅藍兩種顏色兩個字條從屏幕兩側向中間匯集,紅色的是正的,從左至右飄過來。而藍色的字是倒著的,連順序也是反的,從右至左飄過來。
電影開始,顏色并不算很明亮的畫面上,一座不算很繁忙的火車站..................
許沁檸聚精會神的開始看起了電影。
程曉羽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許沁檸已經不在了,他起床洗漱之后下了樓,蘇虞兮和許沁檸已經正坐在餐廳里開始吃早餐了,豆漿、油條、包子。
程曉羽坐了下來對蘇虞兮笑著說道:“回來了。”但他卻沒有對許沁檸說,因為他們兩個昨天晚上已經見過了面,這不過是個小細節而已。
許沁檸也沒有意識到有什么反常,低頭喝豆漿,她有些不敢看程曉羽,怕他看到自己有些紅腫的眼睛還有黑眼圈,雖然是自己演的電影,她昨天晚上卻看哭了幾次。
準確的說是邊笑邊哭,看到最后牽手的那一幕畫面,許沁檸定格了很久,覺得這樣的結局實在太完美了。她又轉頭看了看程曉羽熟睡的樣子,偷偷的拿手機拍下了可以做壁紙的牽手這一幕,然后還覺得不過癮,小心翼翼的躺下來和程曉羽并排,頭靠著他的肩膀,也閉上眼睛,拍了好多張和程曉羽的合影。
如今許沁檸的手機壁紙就是電影中最后的一幕,宋明熙和牽牛,其實是她和程曉羽,牽手的一幕。
程曉羽坐下來,剛開口說道:“小檸,你昨天………”就被許沁檸在桌子下面踢了一腳,程曉羽莫名其妙的問道:“你干嘛?”
許沁檸抬起頭來,假裝很不爽的說道:“因為我很煩,今天白天還要上課,但是我現在就想看電影是什么樣子的!只是和秀晶她們約好了要一起看,所以還要等,所以有點焦躁!你別理我,我踢你幾腳就好了。”
程曉羽瞬間就懂了許沁檸的意思,想到昨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躺在一張床上,曖昧的不要不要的,看了看正在小口吃著油條的蘇虞兮,也是覺得不說出來好點,用筷子夾起一個湯包說道:“你這理由找的不錯,讓我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但麻煩你還是照顧下我這個病人,我的腿還沒有好完全,萬一又被你給踢斷了,你可要負責的。”
許沁檸見程曉羽領會了精神放下心來,對著程曉羽做了一個鬼臉說道:“你這樣說,就是在誘惑我弄斷你的腿啊,放心,就算斷一輩子,我也會負責照顧你一輩子的。”
程曉羽有些無語,覺得自己真是說了昏話,轉頭對蘇虞兮道:“小兮,你怎么有這樣一個兇狠的閨蜜,你還不幫幫你哥哥。”
蘇虞兮其實對兩人的行為了然于心,慢條斯理的說道:“小檸,斷腿怕是不夠,前段時間,我哥不是坐著輪椅還要出去撩妹嗎?還得用更厲害的招數才行………”
程曉羽打了一個寒顫,覺得自己真是找錯人了,找大魔王求救怕是骨頭渣子都會被吞的不剩,埋頭繼續郁悶的吃包子。
但接著蘇虞兮又對許沁檸說道:“不過,小檸你要真喜歡我哥,還是得轉轉性子,女生就要有個女生樣子,不論是長發還是短發,永遠不要做一些粗魯的動作。對著親近的人,不偽裝是好,但你要知道,我哥喜歡的是那種擁有嬌柔淡然的外表,優雅高潔的談吐,強大獨立的內心的女生,這一點夏紗沫做的就比你好。”
許沁檸在蘇虞兮面前一向沒有什么氣場可言,她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因為不滿她小姨把別墅里的結婚照從她媽和她爸的合影,全部換成了小姨自己和她爸爸的合影,于是她拿墨水把所有的照片全部潑了個遍,那時她才九歲,她小姨氣的要打她。
當時蘇虞兮也在,蘇虞兮拉著她的手叫她不要躲,然后冷冰冰的對她小姨說道:“我要是你,就加倍的對小檸好,你真要和小檸過的不和睦,我想許叔叔必不會覺得是小檸不懂事,因為他接納了你,肯定懷著對小檸巨大的愧疚。說實話,你如果不是因為小檸的存在,沒有小姨這個身份,恐怕對許叔叔而言也沒有什么誘惑可言。況且,寧阿姨,你得清楚,小檸可是有繼承權的,她才是這座屋子的主人,而你現在只是她的小姨而已,得搞清楚了身份才好。真要教訓小檸,等你拿的到結婚證不遲.........”
許沁檸的小姨被九歲的蘇虞兮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僅沒有教訓許沁檸,當天就又把照片換了回去,后面雖然不說對許沁檸真的視如己出,卻是好了很多。
說起來原來許沁檸在媽媽還沒有去世之前,和她小姨還是挺好的,這其中也不能全怪許沁檸的小姨,只能說許沁檸懂事太早,倘若兩人全無親戚關系,許沁檸也不會如此反感她小姨。
而許沁檸自從那之后就對蘇虞兮敬若神明,對蘇虞兮的話也是言聽計從,此刻蘇虞兮半帶著教訓說了她,她也沒有反駁,只是拉著蘇虞兮的胳膊,撒嬌似的說道:“好了,我改,我改還不成嘛!我從現在開始就做個溫柔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