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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五章 假如再也不能遇見你

  (第八卷《緣之空》

  分卷介紹:無論在什么地方,什么時候,即便分離,在我們的頭頂都是同一片悠遠的天穹,就好像是永遠都無法分開的羈絆一樣,就算你想要忘卻,她也不會消失不見的。)

  九月十日,晚上十點五十八分。

  (本章BGM:《OurHeartstoTomorrow》(Altversion)版本,橫山克)

  煙火和星光暈染成的夜色在鳥巢的上空彌漫,程曉羽站在九萬人視線的焦點之上,站在歡呼人群所制造的聲浪中間,但他覺得自己身處時空的縫隙之中。

  時間在這一刻變的無比緩慢起來,這突然之間的凝滯,像是時計的鐘擺被一只手緊緊的攫住,只是巨大的慣性還帶著那只頑固的手緩慢前行。

  又或者像是原本清澈的時光之河瞬間變成了渾濁濃稠的水銀,倒灌進程曉羽的耳朵和瞳孔,讓伴奏與呼喊,還有向他走過來的人影,變的遙遠起來。

  那雙程曉羽熟悉的眼眸已經消失在了他的視野,像是落日的余輝漸漸的沉入漫長的藍色海岸線,在光芒散盡的那一刻,金色的夕陽尖銳的刺入起伏的波浪,搖曳出閃爍的、散開的無盡粼光。

  他想,假如他們再也不能遇見。

  那么人生向前,還是永恒的停駐在這一片刻,程曉羽覺得這不難選擇。

  或許他應該逆著時光的河流,向回尋溯。

  程曉羽轉身朝著鋼琴機械的走了幾步,兩步還是三步,他完全沒有知覺,觀眾們瘋狂呼喊以及熱淚盈眶也變的無足輕重了,甚至連與許沁檸擦肩而過的時候輕聲叫他,他都沒有聽見。

  他思維進入了一片混沌,他緩慢的向著那架白色施坦威走去,那水晶的雕花像是她眼眸里閃耀的光點,那潔白無暇的琴身化成了她旋轉的裙角。

  程曉羽很久沒有這樣陷入不知如何是好的境地了,他在心中告訴自己,也許那不是她,只是他的錯覺而已,只是這樣的安慰像是月光之于北冰洋上的冰塊,一絲也無法消融內心的悸動與.....渴望。

  他忍不住又在想,假如再也不能遇見她,他該如何維持自己的生計,怎樣度過冗長的一生,怎樣在了無生趣中虛度年華,怎樣去真正的愛另外的一個人,怎樣失去心靈的震顫。

  假如,再也不能遇見她,他一定會不知道自己應該去追求什么,還有什么事情值得他竭盡全力,那么自己奮力的站到了最高處,又有什么意義.....

  程曉羽覺得自己的軀體正在迅速的風化,他的肌肉正在僵硬,快速的離開支撐他的骨頭,遠處吹過來的熾烈晚風將這皮囊吹的干枯,而他的生命也像墜入了大氣層,隨之凋謝、隕落。

  他本能的轉身邁開腳步,他想要逃離。

  他不能棲身于此。

  程曉羽在萬千觀眾視線所交織成的囚籠中快走了兩步,繼而在舞臺上奔跑了起來,頭頂的焰火還在夜空中燃燒,背后觀眾的視線還在追隨著他的背影,但這一切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也許他并沒有真正的想清楚自己應該留下還是離開,只是他的思維不如自己的身體的誠實。

  他狂奔向她離開的那個升降臺,拋下了背后那架白色的施坦威,拋下了九萬雙眼睛的注視,拋下了漫天璀璨的煙花,拋下了自己計劃了許久的求婚。

  《再次重逢的世界》抒情版的前奏還在這喧囂的夜里回蕩,只是缺少了一線屬于他的鋼琴聲。

  只是當他跑到升降臺旁時,已經遲了,此刻這一面升降臺已經沉入了舞臺底下,只剩下刺眼的黑洞。

  程曉羽像是佇立在懸崖的邊緣,彎腰低頭向下搜尋。

  可惜那個翩躚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他抬頭看了一眼前面的大屏幕,上面正好播放到了她的自我介紹,六年前他在京城拍攝了這支視頻,那個時候的她,像是春風下的雪山,帶著冰冷的明媚。

  程曉羽胸中的情緒不斷的潮起潮落,像在不停的擦拭腦海中的回憶,他站在這黑色舞臺的一角,卻依舊是醒目的地標,如同玩游戲機,你投幣所選出來的角色,不管周遭的NPC多少,他始終在世界的中心。

  程曉羽看著大熒幕上她澄凈的面容,然后毫不猶豫的朝著黑洞中跳了下去,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的觀眾們發出了巨大驚呼。

  在底下茫然不知所措的工作人員的目光里,程曉羽“咚”的一聲,半跪著落在還沒有來得及升起來的升降臺上。

  幸好這不過是四米高的舞臺,不是最高的那一處升降臺,也幸好工作人員還沒有來得及將升降臺升上去。

  程曉羽感覺腳腕和撐著地板的手掌有些疼痛,這個時候反應過來的工作人員全部都喊著:“程導!”驚叫著圍了上來。

  程曉羽被人扶了起來,眾人紛紛七嘴八舌的問道:“程導您怎么跳下來了?沒有受傷吧?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為了防止出意外,有醫護人員在現場待命。

  程曉羽搖了搖頭說道:“沒事!”他看了一眼手掌,只是磨破了一點皮,有些火辣辣的疼,他大聲的問道:“剛才那個穿著白裙子,帶著銀色面具,幫我伴舞的女生去哪里了?”

  幾個工作人員面面相覷,不知道程曉羽為什么要找一個舞者,不過因為升降梯剛下來沒多久,工作人員們還是有很深刻的印象。幾個人都指了指通向出口的方向說道:“她應該是直接離開了….”

  程曉羽說了謝謝,立馬掙脫工作人員的攙扶,走了幾步,發現腳并沒有大礙,于是快步朝著舞臺底部的深處追去。

  只是一路并沒有發現她的蹤跡,不過舞臺下方的工作人員眾多,程曉羽一路查詢,順著她離開的方向,追蹤到了鳥巢的東門,這里是舞臺幕后工作人員和貴賓進入離開的通道,觀眾并不能從這里進入。

  此刻正有四個保安守在門口,渾身已經被汗水濕透的程曉羽走過去問道:“請問一下你們有沒有看見一個身高大概172,穿著白裙子的女孩子從這里出去?”

  四個曬的有些黑的年輕保安看到居然是程曉羽,顯然有些驚詫,還有些局促,互相推攮了幾下,其中一個面相憨厚,很有王寶強特征的人看著程曉羽結結巴巴的說道:“羽神,那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是不是還戴著一個銀色的面具?

  程曉羽點頭,緊張的抓住了那個小保安的手臂,衣袖都被他擰出了褶皺,他馬上意識到自己有些太急切了,松開手說了抱歉。

  小保安笑道:“沒關系!”又接著道:“她已經出去了。”

  程曉羽朝著鳥巢外的廣場張望,因為戶外的大屏幕在西大門,這里并沒有幾個人,空曠的廣場上,只有白色的光圈,孤單的浮著,沒有他夢寐以求的那個身影。

  程曉羽勉強笑了一下,轉頭又問道:“她朝那個方向走的?”

  那個外表很是憨厚的小保安指了指東南方向道:“她朝著三D美術館那個方向,在路邊上了一輛黑色的車…..羽神,你趕緊給她打電話,車應該還沒有開遠!”

  程曉羽上臺表演怎么可能會帶手機,剛才跑出來的時候也沒有機會去拿手機,躊躇了一下,他說道:“不好意思,你們誰能借我手機打個電話!”

  立馬四個保安都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機,遞給了程曉羽,憨厚保安主動將自己的手機塞給程曉羽道:“我的是移動四G,信號杠杠的,他們都是聯通和電信,不如我的信號好…..”

  程曉羽猶豫了一下又道了謝,接過已經解了鎖的手機,開始輸入那個無數次曾經在夢中撥通的號碼,他的手心全都是汗,輸入這一組數字似乎耗費了他巨大的勇氣。

  他的胸腔中有翻滾的情緒潮起潮落,兇狠的擦拭著腦海中的記憶,回想起那些過往,原本以為自己能夠淡定的程曉羽,還是沒有能夠壓抑住內心的悸動。

  也不知道是因為手指上汗太多,還是因為這個手機屏幕不太靈敏,程曉羽按了三次那個綠色的電話鍵,才顯示撥打。

  然而不幸的是,當他把手機放到耳邊只聽見那句熟悉而又冰冷的聲音:“您好,您撥叫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后在撥!”

  不甘心的程曉羽掛斷之后,又重新撥了一次,依舊是這句語氣溫柔,但卻冷漠的對白。

  他的心開始無止境的墜落,不過因為早就習慣了失望,也就沒有產生不可遏止的悲傷或者疼痛。

  “沒打通?”小保安不敢相信的問道。

  程曉羽平靜的搖頭道:“關機了!”

  程曉羽開始懷疑自己所經歷的一切是不是幻覺,他默默的扯出襯衣的一角,將手上的汗擦干,然后又將廉價的手機按在薩維爾街1號店的裁縫定制的白襯衣上,擦的亮澄澄的。

  即使小保安一直在說沒關系,他也沒有理會,他將似乎煥然一新的手機抵還給小保安,笑著說了:“謝謝!”轉身打算離開。

  還沒有邁開步子,便被拉住了,程曉羽回頭剛打算問是不是要簽名,結果小保安卻道:“羽神,你現在要追,還能追上…..”

  程曉羽有些茫然,也有些不相信的問道:“現在還能追上?”

  憨厚小保安一臉認真的點頭道:“今天這里交通管制,車開不快,從這個方向離開鳥巢的,都是從東南門走,必須得上體育館路,只要你想追,就一定能追的上。”

  程曉羽覺得追的上又能怎么樣,他意興闌珊的說道:“算了,我都不知道她坐的那一輛車,追上了也找不到她。”

  小保安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電動車的鑰匙,遞給程曉羽道:“我知道啊!她坐的是一輛尾數是四個一的車…..”

  當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程曉羽一下就放松了,好像是在參加一場長跑比賽,突然間發現所有的競爭者都已經退出了比賽,空空如也的跑道上只剩下他一個人,他只要走到終點,就能接受勝利一般,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1111?”

  小保安以為程曉羽不信任他的記憶力,拍著胸脯說道:“羽神,放心,你盡管去追,我絕對沒有記錯,就是4個1,很好記的車牌.......”

  (這已經是第二版了,第一版很不幸因為電壓不穩,文檔丟失了,好遺憾似乎第一版寫的好一點。有人質疑為什么不用瀏陽煙花,我也是湖南人,有朋友家里開煙花廠的,瀏陽煙花屬于工廠大批量生產,為了供應國際市場屬于所有人都能燃放的流水線產品。里約和京城奧運是特制的,生產時間非常長,還有一個龐大的團隊負責燃放。霓虹的煙花則是裝藥量比較大,很多都是由花火師自己現場控制。從工藝角度上來說瀏陽煙花比較安全和方便使用,而霓虹的煙花則更像是考驗花火師的藝術水平的現場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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