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晨天,乃天地之初始,執元氣之化運。
這一層天宇,不似太極天擁有諸多混沌元氣。這里,是先天道氣的源頭,是諸多八重帝君參悟大道,凝練自身祖炁的圣地。
換言之,這一境界的神人,已經從單一的先天道氣找到自己的蛻變升華之路,只要成為祖炁就意味著無上神人。
當然,這是天庭。在異域,只有九尊無上尊位。其他神人被局限在八重天,遲遲不能上位。但是,他們的實力之強大不可小覷。很多神人,在神王隕落后若能搶占先機,就能快速合道永恒。
這些八重天的神人,是神王最得力的助手,也是他們所警惕的對象。但是,這些存在實力強橫,絕對不是七重天的先天神人可比。
青華道君不行,武合元帥不行,任婰女神不行,就連此刻的荀易和孟翰也不行。
武合元帥腦中閃過無數個念頭,努力分辨這尊八重神人的來歷。面對這尊神圣,他沒有一點底氣。但他作為如今的軍隊統領,必須硬著頭皮上前和神人交鋒。
“大不了就是一死!”元帥毅然決然,萌生死志。一邊命眾人后退,一邊沖上去和神人廝殺。
結果,空中金光閃耀,下一刻武合元帥的身體就被金光斬碎。若非荀易及時敲響“寶天青華鐘”,恐怕這一擊就會讓武合元帥死亡。
孟翰見勢不妙,一咬牙,將自己的地母化身收回。自身化作如同地神王的騰蛇之軀,環繞整個大地,借助大地之力用尾巴將所有神靈收入擂鼓城。
“先撤退!”
“撤退?那也要看我,給不給你們機會。”神人仰天大笑,深吸一口氣,天外的無數光輝悉數落入這個世界。
蘊含赫赫神威的光輝在他身上凝聚,并且蔓延到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神人的力量分析世界本質,將世界一點點崩潰,轉化為和自己同屬性的元氣。
看到大陸不斷光化,孟翰頭一次露出驚恐之色。
在這種光化中,最終他們所有人都會被光輝同化,成為這尊神人的法力,失去自己的意識。
幽嘆聲從世界樹中傳出,一柄柄編鐘掛在樹梢,一曲天樂回蕩在擂鼓城中。將這座神城化作混沌所特有的領域。外加孟翰和武合元帥拼死相救,總算把諸神帶入擂鼓城中。
“情況很不妙。”孟翰臉色蒼白,急匆匆來到世界樹下:“你怎么說?”
世界樹中裂開一道門戶,青霞籠罩的神人一步步走出。
在世界毀滅后,唯一的好處就是荀易不用繼續維持世界樹的存在,可以自由從世界樹中出來。
他抬頭對著外界的光輝。這股力量已經抹去世界。什么世界權能,什么蕓蕓眾生,都被神人化作金色光云,慢慢飛入上空,形成一片金燦燦的云海。
在這股力量下,整個世界已經消失。只有一座在大樹籠罩下的神城逃過一劫。
云海騰騰,其中佇立著一座神城。
“他的力量很強,目前的我們無法媲美。”荀易睜開雙眼,目光觀測未來。
在未來中,他看到無數個自己以及孟翰被擊殺的畫面。
以現在推演未來,幾乎沒有一點勝算。
但是,幾乎沒有,不代表完全沒有!
如果一百個未來中看不到機會。那么就用一千個、一萬個未來!
不斷觀照未來,荀易雙目默默流血,承受著窺探未來的反噬。終于在無數未來中看到一個微不可察的變化。
忽然,荀易動了!
他身上的長袍變成一套貼身青鎧,而手中的定云錘則變成一把修長的木劍。
“天道劍魂,天道之鎧!”兩個神通同時激發,荀易讓孫戩操控身體,一劍劈向神人所在的位置。
在那無窮光輝中,荀易輕而易舉找到神人的真身所在。
“不愧是號稱轉世天尊的存在。”云海中凝成一張人臉,露出詫異之色:“是憑借劍道的修為感知我的位置,還是預見未來所得知的情報?”
神人手一托,將世界土著神連同云海納入左掌。虛空中,只有一尊神人佇立在那里。
身高萬丈,仿佛祂就是宇宙的中心,神圣而肅穆,讓人升不起反抗之心。
荀易看到這一幕,嘴角浮現淡淡的微笑。這一切,正在他所看到的未來中,而他從未來所預知的轉折點,也就在這一幕變化之后。
“任婰,過來!”荀易對遠處虛空大吼,心中默默念叨任婰的真名。
“珥。”這個字,正是任婰的神名,是荀易的“玉”字輩諸神。
神人和任婰廝殺半天,隨著神人將力量徹底引下來,任婰險些被他鎮壓。若非這片星域是其父王留下,任婰占據幾分主場外,恐怕早就死了。現在,任婰和神人的部分力量糾纏在虛空另一端。
聽到荀易的呼喚,任婰忽然一愣,接著,她身體不由自主飛到荀易旁邊。不單單是她,還有其他泰乙界諸神,統統被荀易收攏到身邊。
“你們先下去!任婰幫我將星辰定位,用大陣鎖住這片先天星域,不要讓他的力量繼續降臨。”荀易手放在劍柄上,目不轉睛看著神人。
現在的情況,一切還在自己預知的未來中,自己還能清晰了解神人接下來一炷香時間的變化。而他所能把握的,也只有這一炷香的時間。
“希望天庭的人能快點趕到。”荀易腦中閃過念頭,背后忽然張開白色鳳翼,從所在的位置滑行到另一處。而原先的位置,則徹底坍塌,時空風暴吞噬一切。
“你小心點。注意眼前,別想太多。”孫戩語氣嚴肅。面對眼前這人,可以說是他們面臨的最大危機。畢竟,如今可沒有天帝為他們加持,讓他們成為無上神人。
“我不行,不是還有你么?”荀易和孫戩對話,目光頻頻往四周看。
就在此刻,嬴琇從神殿走出。
荀易二話不說,沖過去一把抱住嬴琇:“孫戩,她就交給你了!”荀易神魂脫離肉身,讓孫戩操控身體和嬴琇一起落入神城。
“日月經天!”荀易咬牙抗住虛空中的光輝,讓孫戩和嬴琇脫離戰局。
此時,虛空中只有神人和荀易的神魂。
神魂在太乙玄妙氣的包裹中,忽忽悠悠飄在虛空。
看到荀易的狀態,神人忍不住露出笑容:“小子,你救老婆的舉動讓本神佩服。但你現在的模樣,怎么跟我斗?”
嬴琇出現的時機,荀易能感知到,神人同樣可以。本來是將嬴琇作為脅迫荀易的手段,沒想到荀易反應快,將肉身和嬴琇一并送入神城。
“肉身不過是一副臭皮囊,要不要吧。”荀易舒展神魂,悠悠歲月光輝從虛空涌來,形成一條銀河將他罩住。而他頭頂,則浮現一柄雕刻燭龍花紋的如意。
為什么不是功德九鐘?神人的目光落在擂鼓城中,下一刻又再度搖頭:“你要是將功德九鐘或者所有力量凝聚在自己身上,或許還能從我手中逃脫。但你救老婆舍去肉身,又把功德九鐘落在世界樹下庇護諸神。哪怕你的神魂堪比天尊,又有什么用?”
“至少,你打不中我。”荀易的意識飄在虛空,默默施展宙光不滅體。
宙光不滅,寄身天道。
只要時光尚在,自身躲在時光之中,又有什么攻擊能傷害到自己?
神人言語一塞,屈指一彈,用先天神力攻擊宙光不滅體。
果不其然,時光無形無相,最終從荀易的神魂中投過去,根本傷不到他。
擂鼓城,諸神看到這一幕,總算安心。
“同樣是第七重天的層次。他保命的手段比我強。”孟翰望著荀易,心臟安穩落在胸膛中。
孟翰的戰力未必比荀易差多少。但是先天大地之氣是一種實體現象。是無邊大地之精的凝聚。這種看得見,摸得著的實體,只要一巴掌就能被神人拍碎。
相對而言,荀易的宙光不滅體寄托時光,遁入時光之中。想要殺他,就必須先崩毀時光。而荀易又早先讓任婰操控先天神陣,將擂鼓城落在陣眼核心。讓神人一方面無法打破這方時空,另一方面也無法攻擊到荀易和擂鼓城。
任婰操控神陣,一座玄奧的大陣以星辰為節點,逐漸運動起來。但是,這片星域之力無法傷害神人和荀易,只能保持擂鼓城不被神人攻擊罷了。
“姐姐,這是你父王留下的東西。”嬴琇趕緊把神王傳承的火種遞給任婰。
任婰接觸火種,萬千信息在腦中流過,她臉上閃過怪異和激動之色。
“怎么樣?有辦法救荀易嗎?”
看到孟翰的眼神,任婰微微搖頭:“不行。傳承雖然蘊含父王的智慧,但面對這個局面,也沒什么辦法。”
徐峰和武合元帥過來:“這片先天星域是神王所留,難道沒有什么殺招?”
“父王隕落于此,如果留存什么殺招,反而容易引來旁人的試探。”
那些神王們若是看到星域中積蓄力量,哪里會輕易放過這片星域?
“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等候天庭的援兵。”
諸神相顧無言,嬴琇眉頭緊鎖,旁邊的孟翰忽然有了個主意:“任婰,你能操控神陣,能不能將人送出去?”
“送出去恐怕不行。畢竟,這片星域還有他的力量。”
“那么,拉一個人進來呢?”
“想要讓物質進來?同樣不可能。”
“物質不可能,也就是精神可以嘍?”
任婰遲疑下,點頭:“父王本就是靈魂之神。這片世界可以讓精神來回穿梭。你難道,想要讓我們的精神出去,然后回歸天庭重塑肉身?”
“等等,我看到精神時空的破碎,恐怕很難進行穿越吧?”嬴琇想到自己所看到的那片時空。那片由純碎精神所打造的時空已經坍塌,還能讓精神來去自如嗎?
“想要讓諸神的精神出去很難。但我來一個人進來就成了。”說著,孟翰坐在地上,額頭冒出黃云,里頭有一尊先天神魂徐徐升起。
武合元帥露出驚訝之色:沒想到除卻元德少君外,地德神君也具備先天之魂!
這尊魂魄無陰陽男女之相,是一尊真真正正的大地之神。
大地,豈有性別之分?
因此,神魂沒有性別,只有一道璀璨的不滅靈光以及厚重的大地玄黃氣。
人身蛇尾的神圣輕輕一甩尾巴,在任婰的幫助下滑入精神領域,從天庭那一邊拉過來一個人。
精神波動一閃即逝。
神人和荀易齊齊抬頭,只看到一條蜿蜒大蛇從兩人目光中離開。
“他這是干什么?”荀易心中詫異,面上不露聲色,笑對神人:“丹朱殿下,你好歹是神王面前的貴人,難道連我這尊小毛神都拿不下來?”
宙光不滅體號稱帝嚳絕學,除卻在時之王手中吃虧外。異域諸神王有一個算一個,誰能抓住帝嚳?
雖然荀易境界不如帝嚳,但丹朱也不如神王。
而且——
“你知道我的身份?”神人露出驚色,萬丈巨人的臉龐瞬間沖到荀易的神魂跟前。
荀易有心拖延時間,默默挪動宙光如意,說:“不久前,我看到過你的騎豬神像。”
神人沒吭聲。擂鼓城中,幾位大神露出訝色。
烈融不明所以,問旁邊眾人:“這位神靈很有名嗎?”
“丹朱,是他的神號。最初指的是赤色野豬。說的是,他最初的神話事跡。”嬴琇說:“乘騎野豬,率領八百人擊退五千之眾的合圍,救出當初的陳國國主。因此,被敵人以及同袍稱為野豬將軍。后來,他建立軍隊,因為軍隊多以赤色點綴,所以被稱為紅皮烤豬。”
在這尊神人作為凡人的時候,曾經飽受諸多流言蜚語。他喜歡謀定而后動,也喜歡扮豬吃老虎。所以經常和諸位將軍的意見相左,被怒斥為“豬將軍”。
但隨著后來一次次勝利,又有勝利之神,謀略之神,軍隊之神等等稱呼。還有“騎豬者”“妄語者”“先知者”“懶惰者”等稱呼,更成為戰神王座下的得力心腹。
“他是戰神王的嫡系。”任婰忽然心中一動,似乎想到一個可能性:“如果是這樣,那么或許我們還有勝算。”
虛空,荀易笑瞇瞇說:“丹朱殿下,您是大黑滅尊的嫡系。那么,讓我大膽做一個猜測。”他話鋒一轉,森森說:“閣下的真身,恐怕已經轉化為神建之體了吧?”
神建族,十八臂真身。
神人笑了,他腳下光云形成一只神豬,背后則有十六根手臂,各自拿著法螺、寶珠等神器。
“那又如何?”
“神建族的功法早已經被我們軒轅家破去,你覺得你能在這方面贏過我嗎?”荀易撫掌大笑,在虛空之中的神魂逐漸以太乙玄妙氣凝聚真身,顯出軒轅一脈的四面八臂神相。
“對一般神人沒辦法,但是對神建族……不好意思,我有個朋友專門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