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文年歲小,對于男女之事根本就是懵懵懂懂,但她對沈溪的依戀卻是發自內心。
突然被沈溪攬在懷中,小妮子一時間整個人都好像懵了一般,小臉紅撲撲的,卻把頭藏在沈溪的懷里,嘴唇翕動,說不出的可愛誘人。
沈溪一時間有些心猿意馬,不過卻努力克制:“真是個可人的小丫頭,但我不能要了她,不然就是對她的傷害了。”
“小文,你怎么進來了?”沈溪沒有松開手,只是讓尹文坐在床沿上,讓她能平復一下緊張的心情。
“呃……”
尹文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小妮子心思純潔無暇,早晨起來很想見到沈溪,通常會到沈溪的房門口來等,在沈溪身后跟進跟出,直到沈溪上朝,她才會帶著幾分失落回去,期待沈溪下午能早點兒回來。
至于為什么要這么做,小妮子自己卻解釋不出來。
沈溪笑著把掛在床頭的衣服拿過來,胡亂往身上套,小妮子也沒有避開視線,就那么癡癡地看著他。
沈溪問道:“想娘了?”
“呃……嗯嗯。”
尹文小嘴稍微撅了起來。
在沈溪身邊雖然很開心,但因為晚上要獨自入睡,難免有時會做噩夢哭醒,那時的她會無比傷心,身邊需要人安慰。
沈溪笑道:“沒多久了,你爹娘和祖母他們很快就會到京城,到時候你就能見到他們。”
“嗯嗯。”
尹文對沈溪無比信任,沈溪說什么就是什么,其實有沈溪陪她,就算是看不到娘親和祖母,她也不會很難過。
沈溪把衣服穿好從床上下來。
小妮子開心地幫沈溪系衣帶,體貼地為沈溪整理衣服。過了一會兒,謝韻兒親自端了盆熱水進來,笑著打趣:“喲,這是誰家的小妮子這么貼心?”
尹文很開心,但也有些害羞,往沈溪的身后鉆,這時候紅兒抱著沈平進了院子,身后跟著剛請來不久的奶娘……林嬸。
剛開始謝韻兒堅持要親自照顧孩子,但等她做完月子,發覺自己的確有些“力不從心”,尤其是在晚上要過來與沈溪過夜,孩子那邊需要人喂養和照顧,她一個人的精力便不能分心兼顧。
所以,她最終還是請了個奶娘回來,奶娘負責晚上照顧沈平,謝韻兒則白天照顧,這樣便可做到大人孩子兩不誤。
可惜這年頭沒有奶粉,要養活一個孩子,除了母親外,更多地是要靠請奶娘,若是換作一般人家,可能就要靠喂米糊糊,但沈溪畢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犯不著在這點兒銀子上斤斤計較,主要是讓謝韻兒能輕省些。
沈溪湊上前看沈平。
這會兒小家伙剛吃飽睡得正香,沈溪笑著在他臉上啜了一下,然后一家子到前院吃過早飯,又到書房把昨日寫好的信函交給謝韻兒。
謝韻兒拿在手里,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沈溪:“相公,這里是京城,就算有賊人,也不敢到御賜的官邸來搗亂吧?”
“誰敢確定?有備無患終歸要好一些!我已讓朱當家他們照看府上,平日沒什么事別出門,一切等鄉試結束,便能恢復正常。”沈溪囑咐道。
“相公說的,妾身記下了。”謝韻兒點頭道,“明日相公要進貢院,不知要準備些什么?”
“主要是換洗的衣物吧,這次進去差不多一個月不能回來,家里需要你多多照顧。”沈溪道,“今天我還有點兒事情做,下午再回來陪你們。”
沈溪現在需要防備的,是順天府那邊可能圖謀不軌。
他不收禮等于是不賣順天府面子,順天府那邊收受大量賄賂,為那些交了錢的士子大開方便之門,誰也不愿意到他這里路子被堵上。
財富和權力最容易讓人迷失,若那些人暗中耍陰謀斗手段,沈溪自己倒沒什么,就怕家里婦孺受他連累。
入貢院前最后一天,沈溪先去了詹事府和翰林院,將手頭的工作做一下交待,他既然在這兩個衙門供差,有一個月的時間待在貢院不能出來,肯定得備一下案。事實上,沈溪并沒多少差事,無非是教太子讀書,又或者是將平日講案整理好存檔,以備弘治皇帝抽查。
隨后沈溪去了國子監見謝鐸。
一方面,沈溪是向謝鐸請教在貢院待一個月如何打發時間,另一方面便是把自己目前的遭遇告訴謝鐸,除了讓謝鐸幫忙參詳,便是請他照顧下家里,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可以及時伸出援手,實際上沈溪留下的信函便指明遇到事情及時趕到國子監向謝鐸求援一項。
見過謝鐸,沈溪就只有一件事放不下,那就是惠娘的生意。
惠娘做事愈發偏激,沈溪卻沒辦法規勸她,因為惠娘現在已經把沈溪當作“仇人”看待,把他歸為當權者的爪牙,以至于現在惠娘有什么決定,別說是跟沈溪商議了,連跟他打個招呼都欠奉。
這段時間,惠娘在盤下幾個藥鋪有了固定的銷售渠道后,開始經營藥廠生產成藥,并雇請大夫坐堂診病。
這還不算完,趁著鄉試年,來年又是會試,惠娘又在崇文門附近開了一家印刷作坊和兩家書店,專門印刷和銷售一些程文參考書籍,為的是能把汀州的生意銜接上。
沈溪猜想,下一步惠娘就是要雇人回來印刷彩色年畫和連環畫,甚至出誨淫誨盜的彩色插圖版《金瓶梅》。
因為惠娘舉家遷往京城時,把那些曾她賺了不少銀子的刻板都帶著,她如今身邊只是缺少一些懂行的印刷師傅。
這是個行事激進的女人,不安于平淡,沈溪的百般勸阻換來的只是惠娘的敵意,就好像要對沈溪的忘恩負義進行示威和反擊一般。
若惠娘只是經營藥鋪和印刷鋪子,沈溪倒不是很擔心,問題是惠娘還經營一些低買高賣的米糧生意。
京城的水路運輸被戶部職司衙門給壟斷,所有進京船只悉數被朝廷收繳,結果惠娘便到通州又租了幾十條船,繼續幫人做運輸買賣。宋小城之前說惠娘帶人離開京城幾日,就是在協調租賃船只事宜。
沈溪覺得有必須提醒惠娘,但凡涉及國本,諸如米糧、鹽、茶葉、布匹、鐵器等等,一旦在朝廷調度緊張時,就會拿民間資本開刀,甚至連販運大規模的藥材也可能會成為朝廷針對的目標。
印制年畫、說本、連環畫和時文集,官府不會跟你為難,因為這東西并非生活必需品。但涉及米糧,戶部賬上一直都很緊張,朝廷對民間資本的掠奪非常頻繁和厲害,之前李家覆滅,包括其后的戶部征繳船只等,都建立在這個背景上。
可惜惠娘缺乏遠見,她只能看到什么東西能夠賺錢,而沒意識到這背后有政策上的極大風險。
沈明鈞和周氏離開京城后,沈溪只是在沈平滿月時見過惠娘一次,那次見面后,惠娘跟他徹底“分道揚鑣”。或許是沈溪的話傷害到了她,使得惠娘對沈溪徹底“死心”,她覺得我做生意可以不用靠你,我有人手和錢財,還有經商的頭腦,沒你的掣肘我一定能做得更好。
惠娘其實是在堵一口氣,她并不缺錢,也不追求大富大貴,她只是要找個證明自己的機會,證明她離開沈溪一樣能獲得成功。
沈溪不知道為什么惠娘會偏激到這個地步,但就算狠下心腸,他也要點醒惠娘,讓她迷途知返。
自從惠娘接手京城的生意,一律早出晚歸,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回家,身邊能幫到她的只有小玉。
沈溪從小玉口中得知,惠娘并未沉浸在對往事的傷感和追思中,而是拋下一切,行事風風火火,連京城一些老字號的掌柜都怕她,因為惠娘用的壟斷和打壓的那一套,通常會讓其他商家感覺來勢洶洶,進而生出敵意。
惠娘只當自己威信高,但其實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沈溪的官方背景和宋小城經營的勢力為她撐腰。初步取得成效后,惠娘開始大肆擴張,主動跟許多閩地的商人談合作事項,一些閩地糧商趁機加入到惠娘成立的福建同鄉會。
沈溪去了教忠坊陸府,發現家里只有陸曦兒一個人,這會兒偌大的府邸連個陪她的人都沒有,每天都留在家里做繡活,惠娘晚上回來后會檢查,做得不好動輒就會對她打罵。惠娘怕陸曦兒平日里亂跑,有時候干脆把她鎖在閨房里。
見到沈溪,陸曦兒抱著沈溪哭了很久。
“既然孫姨沒時間照顧你,我這就去跟她說,讓你到我家里,讓你黛兒姐姐陪你吧。”沈溪對惠娘這種管教女兒的方式很不贊同。
以前惠娘雖然對陸曦兒的照顧也不多,但她很疼惜女兒,知道她忙于事業疏于親情,覺得愧對女兒,會從精神和物質上對陸曦兒進行補償。
可到京城后,惠娘覺得陸曦兒對沈溪的依戀太強,覺得女兒背叛了她,所以她把對沈溪和沈家的恨,加諸于女兒身上。
既然已經答應沈溪要把女兒送到沈家做妾侍,那就是要潑出去的水,何必太過珍惜母女的情分?
沈溪帶著陸曦兒出了陸府,二人乘坐馬車,一起去了設于閔生茶樓附近的福建同鄉會總館,不想撲了個空,原來惠娘正在跟外地客商商談購買米糧事宜,福建同鄉會的員工都不知道這個能干的女當家在何處。
“沈大人,要不您先回去等著,待大當家回來,我們跟她知會一聲就是。”福建同鄉會的員工見到沈溪都很恭敬,他們之所以愿意聽從惠娘的調遣,也是希望能得到沈溪的庇護,而非折服于一個強勢的女人。
沈溪道:“記得跟你們當家的說,今天務必到我家里來一趟,不管多晚我都會等她。”
等交待完,沈溪從總館出來,突然有種無力的感覺。
因為他覺得自己跟惠娘之間,已經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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