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繼續她的執著,謝韻兒不再理會沈家的事情。sa
至于沈家最后到底會變成什么樣子,謝韻兒已不是很關心,因為不管怎么樣,她都會跟沈溪過自己的日子。
沈溪絕對不會把內眷送回大家族過群居生活,不說沈溪如今在外當官,就算今后不當官了,也不會回寧化這個偏僻之地。
現在沈家發生的一切,在謝韻兒看來,純粹就是一出鬧劇,而她就是看戲的局外人。
她本想把身處局中的周氏帶出來,但周氏自己不樂意,她沒辦法勉強,只能讓周氏繼續留在這戲中,她則在旁邊隔岸觀火。
到了冬月,由于受小冰河期影響,寧化本地開始急速降溫。
謝韻兒為沈家女眷置辦了幾身過冬的衣服,這幾年下來,就算是沈家節衣縮食的時候,她也沒虧待自己身邊這些小姐妹,至于沈家的奴仆,諸如小玉、紅兒等人,她也是悉心對待,算是個合格的主母。
沈溪畢竟在外當官,沒時間照顧家眷,沈家內宅的事情,沈溪放心地交給謝韻兒打理。
謝韻兒本身能力就很強,再加上有得力幫手小玉幫忙,沈家內宅一片安寧。
當然,這主要在于謝韻兒有包容心。
如果換作那些大家族的長婦,有了內宅的權力,肯定會不甘寂寞興風作浪,打壓那些跟她爭寵的女人。
而謝韻兒卻不是,因為她自己知道能嫁給沈溪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對身邊的女孩都抱有愧疚感,因為她的自私,才讓當初一次假的婚姻成真,讓她“賴”在沈家沒走,從此霸占沈家大婦的名頭。
有了這層原因,謝韻兒無論對林黛,還是謝恒奴,又或者是尚未過門的尹文、陸曦兒等女,都是一片真心,這也為她贏得沈家內宅所有人的尊重。
一家人長期霸占官驛不是個事兒,為了避免丈夫的名聲受損,謝韻兒做主在官驛附近找了家客棧住進去……大宅和老宅名義上是外人的,沈家五房這邊不會貿然住進去,免得被人嚼舌根。
沈家女眷多,為圖方便,謝韻兒干脆將客棧承包下來,原本的伙計一律打發走,客棧二樓和后院作為沈家女眷的活動場所,而客棧一樓作為沈家迎客、招待外賓之所,至于男丁則住在客棧的偏院。
沈家男丁很少,除了沈明鈞外,再就是奉命回來的沈永祺等人。
沈家五房回到寧化縣有幾個月時間,在謝韻兒和小玉的打理下,就算住在客棧也找到家的感覺,連幾個小家伙,沈亦兒、沈運也很適應這里的生活,至于沈溪的一對兒女,更是被照顧得無微不至。
林黛回到寧化縣后,一直郁郁不樂,因為她許久沒見到沈溪了。
跟沈溪在京城分開后,又是近一年時間分居,這讓她內心很郁悶,她的年歲不是很大,對于床第之事倒不是很在意,更多的是自己內心的孤單無處排遣,也在意自己沒辦法繼續完成為沈家開枝散葉的大計。
用周氏的話說,林黛命薄,沒子孫福,克父、可夫、克子,這話說得很難聽,讓林黛給記在心里了,林黛一直要證明一件事,就是自己不是什么克夫相,總有一天她要為沈溪生下兒子,讓沈家的人尊重她的存在。
轉眼到了冬月底,寧化已經開始降霜,早上起來屋頂雪白,湖泊凍上一層冰,但在陽光下很快就消融。
謝韻兒這天又跟周氏說起回武昌府的事情,依然被周氏拒絕,謝韻兒便把自己的幾個姐妹,包括尚未過門的尹文和陸曦兒一并叫過來,把家里的大小事情跟自己的姐妹交待一下。
客棧二層,謝韻兒房間。
桌子前擺著幾張椅子,除了謝韻兒和小玉之外,最先過來的是林黛。
她此時身邊有個使喚丫頭,是當初沈溪在京城,由云伯帶回來的那些女孩中給她找的一個,名叫煥兒。
煥兒膽小怕事,平時都是被林黛欺負的命,但有一點好處,林黛心眼兒不壞,煥兒平時不會受苦,就是偶爾要承受林黛的“精神折磨”,總是被林黛一張臭臉對著,罵兩句是常有的事情,林黛不會打人,很多時候她還是講理的。
謝韻兒跟林黛說了兩句,隨后謝恒奴抱著女兒過來,身后還有沈家的奶娘胡氏。
至于陸曦兒和尹文,則是最后進來。
謝韻兒讓奶娘先將謝恒奴的女兒抱走,此時這閨女到現在還沒有正式的名字,因為之前周氏說了,生閨女不好養活,小時候最好不要起名,不然會被牛頭馬面根據名字勾走。
男娃的待遇明顯比女娃高多了,沈溪長子沈平才剛出生,就得到賜名。
房間里,陸曦兒還在那兒嘰嘰喳喳說話,謝恒奴笑瞇瞇應著,尹文和林黛則相對沉默。
入冬后,沈家幾個女眷都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尤其是謝恒奴,因為她年不過十六便為沈溪誕下一女,身體狀況不佳,謝韻兒怕這同姓的妹妹落下什么病根,入冬前就開始對謝恒奴采取多種保暖措施,呵護有加。
主要是謝韻兒怕謝恒奴不適應南方的濕冷天氣,這跟北方京城的干冷截然不同,不熟悉的話很難熬。沈溪的內院,雖然并非只有謝恒奴是北方人,但其余諸如謝韻兒,十六七歲便從京城回到汀州府,早就適應南方的氣候。
“靜一靜!”
謝韻兒見陸曦兒說個沒完,不由說了一句,當作開場白。
陸曦兒這才住口,謝恒奴側過頭來,小臉上露出明媚的笑容,問道:“姐姐,有事情嗎?看你的表情,問題好像很嚴重,是不是關于七哥的事情?”
謝韻兒沒好氣地道:“說了幾次了,不管人前人后,要稱呼老爺,別總七哥七哥的,若是被人聽去,指不定會說什么閑話!”
謝恒奴吐了吐舌頭,俏皮地閉上嘴,謝韻兒道:“叫你們過來,是想說說最近的情況,還有關于何時去見老爺的事!”
聽說要去見沈溪,沈家內眷都不說話了,就連煥兒這樣的丫鬟都忍不住看向謝韻兒。
雖說她們在寧化縣的日子過得逍遙自在,但始終不是自己的地頭,到現在一家人住進客棧,沒有沈溪在身邊,少了主心骨,這些女孩子總覺得身邊缺點兒什么,很多時候都提不起精神來。
謝韻兒道:“之前跟老夫人說過這件事,但老夫人執意要等沈家合并的事情完成后,再往武昌府去。”
“啊?”
林黛最先表達出不滿,“那就是說,我們暫時不能去武昌府了?”
謝韻兒點頭,道:“嗯。這是老夫人的意思,其實想來,我們留在寧化縣也不是不可以,如今南方不是很太平,廣西、湖廣地界有異族叛軍出沒,入冬后閩西和贛東、贛南地區盜匪增多,如今保護咱們南下的御林軍已隨宣旨的欽差回京城去了,咱沒有官兵護送,這一路怕是不那么安全,若再遇到大雪封山,路上耽擱下來,麻煩會更多……不若等開春后再走……”
聽說要留在寧化縣,可能需再停留數月之久,幾個女孩子的好心情頓時沒了。
謝恒奴面帶愁容,道:“姐姐,那我們……到底住多久才走?七哥……老爺有寫信過來嗎?他那邊情況還好吧?”
“嗯!”
謝韻兒點頭,“老爺正在西南帶兵打仗,之前說了,是在桂林府城臨桂,地方上的叛軍撤走了,太平無事。但老爺也說了,這仗可能要打到明年,所以暫時不會回武昌府,我們即便過去,也見不到他人!”
“哦!”
謝恒奴撅著嘴應了一聲,忍不住側頭看了看旁邊的伙伴,發現每個女孩都一副不開心的表情,心情越發地糟糕了,垂頭喪氣地低下頭,撥弄著手指頭,不知想什么去了。
謝韻兒道:“不用太灰心,老爺在外當官,總是會有麻煩。等老爺平息叛亂后,咱們有很長時間生活在一起,你們一個二個愁眉苦臉作甚?這里有些銀錢,作為你們平時的零花,把各自那份都拿回去……”
說完,謝韻兒讓小玉把幾個精致的錢袋分下去,每個人的錢袋顏色都不一樣,里面裝得鼓鼓囊囊,沒有銅板,都是散碎銀兩。
謝恒奴想打開來看,謝韻兒道:“回去再看!”
謝恒奴吐了吐舌頭,將錢袋交給旁邊侍立的丫鬟,而其余幾個女人,或是自己收好,或是交給丫鬟,都沒打開。
因為在沈家內院,每個女孩子的零花錢不盡相同。
對此,沈家有一套家規,這套家規由沈溪起草,由謝韻兒執行。
幾個女孩子中,零花錢最少的是沒入門的尹文和陸曦兒,每個月有二兩銀子,至于林黛和謝恒奴,基本一樣,都是四兩左右,后來謝恒奴添了個女兒,花銷會大一些,謝恒奴因此可以多拿幾錢銀子,為女兒添置小東西。
沈溪子女的花銷,一律記在賬上,用公費支出。但孩子小,總需要些瑣碎的小玩意兒,或者是一個精致的香包,或者是銅鎖、玉片等,按照規矩,由各女自行添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