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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〇二章 漫長的等待

  榆溪河,迅速成為戰事的焦點之地。

  云柳和熙兒還在榆林衛內幫沈溪籌措船只,同時準備沈溪點名需要的火藥,至于沈溪要做什么,并非云柳和熙兒能理解,沈溪也不想告訴她們。

  六月二十四,天還沒亮,沈溪所部已開始繼續往榆溪河方向挺進。

  這次一口氣要急行軍一百五十里,按照既定計劃,在兵馬抵達榆林河前,中途將不會再進行休整。

  就在同一天早晨,幾千里外的張家口堡,同樣喧囂,因為這天乃是朱厚照既定跟韃靼人決戰的日子。

  當天早晨朱厚照起來得很早,麗妃先幫他換上戎裝,然后自己也到后院更衣披甲,儼然跟當日朱厚照指揮出兵的場面相同。

  至于張苑則早早下達軍令,為了防止有人在朱厚照跟前亂說話,張苑直接把胡璉調派出城去。

  胡璉親率一萬人馬為先鋒,先行探路,至于王守仁那邊,張苑則覺得差不多已經收服妥當,所以還算放心,將其留在朱厚照跟前。

  在朱厚照從正屋出來時,張苑已經等候很久。

  “陛下,車駕都已經準備好……陛下隨時都可以登上城樓,指揮作戰。”張苑上前用恭維的語氣道。

  朱厚照蹙眉道:“朕不要上城頭,朕要親自帶兵出征!”

  張苑連忙應聲:“是,是,陛下要御駕親征,不過親征前總需要上城頭將韃子的軍情調查清楚,為接下來的出兵做準備……陛下以為呢?”

  “嗯。”

  朱厚照對張苑的答復雖有不滿,但終歸沒有反駁,在整理身上不那么合身的盔甲后,朱厚照帶著麗妃、小擰子往宅院外而去。

  院子外面,錢寧、許泰和王守仁已在等候,卻不見兵部兩位侍郎以及其他官員將領的身影。

  朱厚照無心去問,直接帶著麗妃上了車駕。

  馬車往城北方向而去,走了一路,最終停在城北門樓下,此時陸完和王敞等官將早一步在此等候。

  朱厚照從車駕上下來后,不由抬頭看了看天色,這會兒才是天蒙蒙亮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問道:“什么時辰了?”

  張苑道:“陛下,五更天還沒過去呢。”

  “這么早?”

  朱厚照好像對如此早出兵有些不太滿意,這時眾多官將過來行禮問安,朱厚照一擺手道,“不必多禮,朕今日要領兵出征,暫且先上城頭等候前線敵情回報,眾位卿家隨朕一同上去等候便是。”

  朱厚照近乎是被人簇擁著上了城樓,從城頭往下看,城內和甕城都已經有大批將士準備出征。

  至于城外則一片風平浪靜。

  朱厚照指了指遠處,問道:“還沒派出兵馬作為先鋒出塞嗎?”

  “回陛下,宣府巡撫胡璉胡大人已先帶一萬人馬出征,陛下的二十萬大軍,接下來會分三批出城,其中陛下率領的中軍會在第二批出城!”張苑笑道。

  雖然出兵計劃并非張苑制定,但他還是盡量把跟皇帝有關的事情記下來,也是防止朱厚照輕視他。

  朱厚照釋然點頭,在城頭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繼續問道:“敵情刺探如何了?韃子現在是否也派出兵馬迎戰?對了,韃子軍營距離這里多少里?”

  光是一個簡單直觀的問題,已經把張苑給問住,他對于軍情全然不知,屬于旁人教他說什么便說什么。

  不過張苑腦子轉得飛快,笑著回道:“韃子知道陛下要御駕親征,且知我軍兵馬強盛必能一戰得勝,所以韃子早早示弱,這兩天已撤出五十里開外。”

  朱厚照滿意地道:“中間有五十里作為緩沖,這樣三軍就可以順利出關外狹道,直抵草原開闊地帶,便于我軍布陣……如果韃子不撤那么遠,直接堵在狹道前,就怕咱大明幾十萬雄兵摩肩接踵,反而施展不開呢。哈哈!”

  朱厚照在笑,張苑、戴義和錢寧等人則陪笑。

  隨即朱厚照問道:“現在情況如何了,莫非一點韃子的消息都沒有?”

  “回陛下的話,胡大人已帶兵出去一個時辰,您瞧現在連他的影子都看不到,如果有緊急軍情的話他一定會派人回來奏報,除非這位胡大人……刺探不到什么有用的軍情。”張苑下意識地把責任推給別人。

  此時張苑心里有些發怵,因為這兩天無論是他手下那些人,還是王守仁給他的反饋,都說韃靼人好像失蹤了一樣。

  張苑不由看了旁邊的王守仁一眼,心道:“之前王伯安主張派人出城好好打探,最好能走出百里,被我直接駁回,現在不會因此而出什么狀況吧?韃子既然打了勝仗,難道還會當縮頭烏龜拒不出兵?”

  可轉念一想,張苑心里便稍微安定了些:“韃子不出兵也好,這樣我便可以對陛下說,這是陛下龍威浩蕩,把韃子給嚇跑了!邊境相安無事,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樣我也不用陪同陛下冒險。”

  此時張苑有些得意,覺得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哪怕出現一些變數也完全在可控范圍之內。

  朱厚照等了一會兒,突然一陣無聊,轉頭四顧,問道:“哦對了,之前朕不是讓兩位兵部侍郎到張家口來調度人馬,他們……”

  “陛下,微臣在此。”

  陸完先一步出列,跟隨他身后的是另一位侍郎王敞。

  朱厚照指了指陸完,突然想起什么,笑著問道:“陸卿家,還有王卿家,好些日子沒見了,看你們身體還算健朗,到張家口后生活可還習慣?”

  陸完和王敞聽了心里都有些不太舒服。

  我們到張家口后就被晾在一邊,連面圣的機會都沒有,我們又不是來享受的,還問生活是否習慣?

  陸完不想回答,王敞接茬道:“回陛下的話,老臣住得還算習慣,只是軍情緊急……”

  聽王敞提及軍情,張苑有些不滿意,喝止道:“兩位大人,陛下問什么你們便答什么,暫時不需要你們奏報軍情……你們又不是斥候,對于前線情況一問三不知,自問會比陛下更強?”

  朱厚照一擺手:“張公公不得無禮,兩位卿家乃是朝兵部侍郎,一直深得沈先生器重,在軍事上有獨到見解,只是因為沈先生到現在沒有消息傳回,估摸是出塞后出了什么狀況,朕不得不把兩位卿家請到身邊來參謀軍機……王卿家,你之前說及軍情,想告訴朕什么?”

  本來王敞想借機跟朱厚照告小狀,打擊一下張苑的囂張氣焰,但他到底是在朝中混久了,一看張苑說話完全不顧忌場合,連皇帝在旁都不許怕,心里便有些發怵,想說的話不自覺改口,道:“如今我大明兵馬已出塞,相信很快就會有軍情傳來,老臣恭祝陛下旗開得勝。”

  “哈哈,好,借王卿家吉言。哈哈!”朱厚照心情大佳。

  因為看不到韃靼人身影,再加上胡璉那邊也沒有回報說與韃子交鋒,朱厚照覺得自己手下兵強馬壯,一定不會再跟上次一樣出現問題,再就是登高望遠,心潮澎湃,不由多了幾分灑脫。

  可惜的是枯等讓人煩躁,朱厚照在城頭佇立一會兒,忍不住沒話找話,再次看向陸完,問道:“陸卿家,你說說看,當前軍情如何?”

  陸完沒有像王敞那樣敷衍,道:“幾日內都不聞韃靼軍情,或許城外情況有變,請陛下及早做應對。”

  朱厚照皺眉,先看了看旁邊的張苑。

  張苑已忍不住開口:“陸大人,你把話說清楚,什么叫情況有變?還有做何應對?這為陛下參謀軍機大事,光靠一張嘴隨口亂說可不行,這可不是你插科打諢說胡話的地方。”

  這次朱厚照沒阻止張苑的“無禮”。

  陸完心中有些氣惱,但仍舊保持心平氣和,拱手道:“六月十二戰事結束后,這十幾天再未有韃靼人進犯張家口的報告,而張公公又極力阻止派出斥候調查塞外百里的情況,以至于到現在只可以確定張家口北邊五十里內無韃靼兵馬活動……若韃子早就撤兵,豈非說明其另有圖謀,之前一戰不過是虛晃一槍?”

  “大膽!”

  張苑忍不住斥責起來,“陸大人,你這話分明是危言聳聽!”

  朱厚照一抬斷張苑的話,忍不住埋怨:“陸卿家說得很有道理,張公公你別隨便亂插話……朕且問,這幾天都沒有韃子的消息?”

  他環顧一下在場官將,似乎想求得一個答案,但沒人出來回答他。

  張苑只能硬著頭皮解釋:“陛下,之前的戰事結束后,老奴怕有人貿然出兵再遭敗績會對大明邊軍將士威名有損,所以就安排固守城池……這正是陛下您做出的安排啊。”

  朱厚照有些驚訝,問道:“朕只是說不讓隨便出兵,斥候是斥候,他們不去刺探情報,朕在城內當睜眼瞎嗎?你的意思是否意味著,這些天沒有韃子進一步軍情傳來,是吧?”說完他又環顧一圈,還是沒人回答,但也變相等于承認這個說法。

  朱厚照臉色漆黑,暴跳如雷道:“感情今天朕要出兵,連韃靼人在哪兒都不知道,那幾十萬大軍出去后,不是睜眼瞎到處找人?這不是胡鬧么?”

  張苑趕緊勸諫:“陛下請息怒,這不胡大人已經帶兵出去,他手下人馬過萬,這么大規模出擊,怎么也能刺探到有用的情報……到那時陛下不就知道韃子安的什么心?”

  朱厚照聽到這話,情緒稍微好轉些,一甩袖道:“兩軍對壘,情報異常重要,知彼知己才能百戰百勝,這么淺顯的道理你們都不懂?真讓朕失望!”

  朱厚照儼然是兵法大家,教訓人的時候頗有條理,旁邊陸完、王敞和王守仁等人沉默以對,絲毫也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意思。

  隨即朱厚照站起身走到城垛口,侍衛識趣地讓到了一邊,朱厚照往前方眺望一番,蹙眉問道:“怎么一點音信都沒有?莫不是韃子真的撤兵了?”

  張苑之前一直想找機會上前跟皇帝闡明他的立場,現在終于逮住機會,趕緊湊過去道:“陛下,韃子撤兵是好事啊,這叫做不戰而屈人之兵,陛下龍威所到之處,番邦哪里敢不低頭?”

  朱厚照斜著瞅了張苑一眼,破口大罵:“你話說得輕巧,朕是御駕親征平定草原,韃子撤軍在你口里倒成了好事?那以后朕要平韃子,只能帶兵滿草原去找尋韃子的蹤影?那可是他們的地盤,我們去哪兒找人交戰?現在朕把話撂在這里,此番一定要跟韃子在張家口堡決戰,若最后結果不是如此,你們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要承擔責任!”

  本來張苑滿心歡喜,覺得一切盡在掌握,但在朱厚照說出這番話后內心動搖了。

  朱厚照的態度非常強硬,且已說明必須要在張家口堡決戰,而戰爭的結果也不是為了讓韃靼人撤兵,而是要直接把韃靼人全滅了,那張苑之前盤算的一切事都要落空。

  張苑心中突然變得異常緊張,心道:“韃子撤不撤兵誰能控制得了?若韃子撤兵,莫不是我還要跟著受牽連?”

  朱厚照在城垛之前看了好一會兒,直到站累了,才又回到椅子上坐下,隨即把王守仁叫到身邊。

  “王卿家,你負責節制宣府和大同軍政,這幾天你可有收到韃子活動的情報?”朱厚照問道。

  一時間王守仁很難回答,就在于他這邊的消息幾乎斷絕,無從答起。

  王守仁正踟躇不知該如何作答,張苑又站出來說道:“陛下,王大人有什么情況,都是直接告知老奴,老奴也都將情況告知于陛下。”

  張苑之所以這么說,是把王守仁告狀的路徑給堵上,同時變相告訴王守仁,我們是一體的,應該共同進退,你別還沒過河就開始拆橋。

  朱厚照皺眉問道:“是這樣的嗎?”

  王守仁行禮:“近來所知韃靼軍情的確太少,一切均已上報,微臣并無隱瞞。”

  當王守仁把這番話說完,張苑那邊明顯松了口氣,此時他又打起如意算盤來:“就算出了事,陛下要怪責,也只會怪責具體經手人,我不過是個居中傳話的,只要王守仁承認我這邊的話都是他上奏,那出事就該由他來承擔,不會怪到我頭上。”

  張苑一臉關切之色:“陛下,您看這太陽都出來了,您至今尚未用早膳,不如先到城樓內,讓人準備些簡單的膳食,吃過再準備御駕親征事宜?”

  臨打仗了還要先吃飯,張苑的話讓周圍的人一陣厭惡。

  朱厚照正要應允,陸完阻止道:“陛下,戰前不適合用餐,乃是怕劇烈運動時身體不適,將士們到現在都未用飯。”

  朱厚照對于這些細節完全不了解,原本已經站起身準備往城樓里走,聞言不由驚訝地問道:“是這樣嗎?那不是全體將士此時都餓著肚子?”

  張苑死死地瞪著陸完,覺得陸完真是多事,不希望他繼續說下去。

  陸完道:“三軍將士都在昨夜用過飯,吃飽喝足后到今日,全都準備空腹上戰場。”

  “原來如此。”

  朱厚照釋然地點點頭,“三軍將士都沒吃早膳,朕作為統兵之人豈能搞特殊化?不過想想也是,如果飽餐后再出征的話,無論是騎馬還是快步行走,都會讓身體不舒服……看來朕領兵還有很多要學的地方,那就繼續在這里等候吧!”

  說到這里,朱厚照重新坐下來,看起來神色平靜,但其實已經很不耐煩,畢竟前線什么消息都沒傳來。

  到太陽躥出地平線,辰時到來。

  朱厚照在城樓上已經等了一個時辰,這會兒越發不耐煩,不過好在等來了前線的消息。

  訊息很零散,每次都不是直接匯報到朱厚照這里,而是由張苑先去問清楚,再過來跟朱厚照說明,甚至有時候還湊到朱厚照耳邊細聲說,故意不讓周圍人聽清楚具體情況。

  “……陛下,這位胡大人領兵出去兩個多時辰,已經往城北走了五十里以上,尚未發現韃子身影,他說已派出斥候找尋,但老奴覺得,他未必會上心,再者這么分兵很可能會被韃子分而破之,不宜分兵,不如讓他領兵到各處走走……”

  張苑當著在場官將的面講解軍情,摻雜了許多自己的意見,儼然把自己當成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周瑜。

  朱厚照沉思不語,旁邊陸完又開口了:“陛下,前軍已經出擊五十里,后軍至今尚未出城,很容易會造成三軍前后脫節,所以先鋒人馬不宜繼續進兵,當令其原地駐扎,派出大批斥候往各處刺探軍情。”

  張苑惱火地道:“陸侍郎,就你懂,什么都要逞強……這種事需由陛下定奪,豈容你在此胡言亂語?”

  陸完神情自若,不為張苑之言所動,朱厚照抬斷張苑的話,點頭道:“陸卿家說得很有道理,現在前軍兩個時辰走出五十里,行進速度已很快,如果尚未有敵情的話,實在不該繼續前進。傳令下去,讓胡卿家的人馬原地駐扎,先把韃靼人的情況搞清楚。”

  “得令!”

  傳令的活最輕松不過,許泰主動站出來承擔,盡可能在朱厚照面前表現自己。

  等許泰往城下去,朱厚照突然想起什么,道:“朕想起來了,胡卿家帶出城去的兵馬數量不足,那第二路人馬也該跟上才是,許將軍……”

  朱厚照大喝一聲,才想起許泰剛離開,面子多少有些掛不住,張苑湊過去道:“陛下您只管說,由老奴通知許副總兵便可。”

  朱厚照點頭道:“讓許將軍帶一萬騎兵,為第二路人馬,接應胡卿家統領的前軍,不過讓他跟前軍間保持距離,不能太靠前,不過他可以在駐扎后把騎兵分散派出去,把方圓幾百里內的情況都給朕打探清楚,尤其是要弄清楚韃子兵馬的具體駐扎位置和動向,朕要做到知彼知己!”

  在張苑聽來,朱厚照安排得非常有條理,執行起來并不困難。

  但此時他卻滿懷警惕,問題就在于朱厚照在行軍布陣上參考了陸完和王敞等人的意見,對他所說的話置若罔聞。

  張苑在下城樓找許泰傳達命令時,心里琢磨開了:“這可不是什么好兆頭,如果陛下不聽我的,就算這場戰事取勝,那我的功勞也不大,一定要把最大的軍功搶過來。”

  許泰作為第二路人馬統帥領兵出擊。

  盡管許泰貪生怕死不想出城去,但奈何這是皇帝親自下達的命令,他沒有別的選擇。

  等許泰這路人馬也出城,朱厚照的精神終于振奮了些,因為許泰出兵是在他眼皮底下完成,騎兵隊列整齊,魚貫出城,聲勢非凡。

  朱厚照在城頭上看著,有種檢閱三軍的暢快感。

  就算沒開戰,朱厚照也很喜歡這種掌控一切的豪邁。

  可當許泰率領騎兵遠去后,城頭又陷入死寂,長久都保持風平浪靜,好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太陽升起來,朱厚照身體有些燥熱,有了上次的經驗,他不想在城頭上繼續等候,環顧一圈后一擺手:“移駕到城樓里去吧,至少那兒不用忍受烈日曝曬,還站得高望得遠……幾位卿家隨朕一起進去吧。”

  到底是六月天,雖然炎夏已進入尾聲,但穿著一身厚重鎧甲在太陽地里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所以沒人拒絕皇帝的好意。

  一行人隨同朱厚照進入城樓,來到二樓上,朱厚照在露臺陰涼處高坐,不過這次朱厚照沒上次那么不近人情,讓侍衛去城下搬椅子上來,以便跟隨一起進來的太監和文官可以落座,只有軍中的人需要繼續站著。

  今天沒有風,城樓二樓上依然悶熱,每個人額頭上都滲出豆大的汗珠。

  朱厚照這邊自然有人幫著扇風,他拿著望遠鏡看了一圈,忍不住抱怨:“這可真是稀奇透頂,怎么出兵這么久,都快到要晌午了,前方依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不會又跟上次一樣,韃子突然從哪個方向殺出來吧?”

  張苑道:“陛下不必擔心,胡大人和許副總兵領兵經驗豐富,應該早有防備,即便遭遇意外也能臨場應變。”

  張苑這番話的意思是把責任推給胡璉和許泰。

  本來張苑收攏許泰的意愿很強烈,但隨著許泰得到朱厚照一些“特殊關照”,再加上其又跟王守仁、胡璉等人暗中來往,讓他對這個人生出厭惡感,已經不再生出把許泰收攏麾下的念頭。

  朱厚照點點頭,又繼續等候。

  前線依然不斷有消息傳來,不過這些消息都涉及胡璉和許泰二人所部情況,韃靼人動向依然成謎。

  如此到中午,仍舊維持舊狀,陸完請示道:“陛下,天已近晌午,官兵們已在太陽地里暴曬了近三個時辰,是否讓將士分批輪換喝水,順帶吃些東西?”

  張苑冷笑不已:“陸侍郎之前不是說,大戰前不能吃飯嗎?陛下到這會兒尚未用早膳呢。”

  朱厚照一抬手:“陸卿家說得有道理,這么干等下去也不是辦法,讓將士先吃飯,不過最好只吃一些流食,比如稀粥這些,既能解餓,又能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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