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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生只如初見

  當然目前沈煉更棘手的不是探討這個問題,而是他自己能夠感到那只搖動白幡的吸力。

  肉身和神魂的聯系越來越微弱,沈煉不禁深深感到他在這方面的缺陷,肉身和神魂不契合,既讓他容易神魂出竅,練成滅神劍之類的道術神通,同時也給他帶來了極大的破綻。

  若是他魂與魄合,混而為一,決不至于如此輕易,神魂從肉身中被拉扯出來。

  此時此刻,腰間的檀木劍微微發光,生出一股吸力幫著沈煉抵消招魂白幡對他神魂的拉扯力道。

  當初蘇先生說他無意中領悟煉器之道,沈煉記在心上。

  檀木劍在那段時間,居然成了一件獨屬于沈煉的法器,其實若說有什么特別的威力,倒是沒有。

  只是檀木劍就像沈煉血肉一般,可以承載沈煉的神魂,而且兩者的牽連,比沈煉和自己肉身還要緊密。

  因為檀木劍本身就像是一張白紙,在沈煉修煉‘有無相相生劍氣’時,深深打上了沈煉自身的印記,成為沈煉的一部分。

  那小舟順流而下,越來越近,白幡的吸力亦隨著距離接近,逐漸增大。

  檀木劍在沈煉肉身腰間,微微顫動,幾度要隨著沈煉脫殼而飛。

  那唱著亡者悲歌的白衣人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沈煉,搖動白幡,亦是慣然的舉動,星星點點其余生靈的魂火,一一偷入詭異的白幡當中。

  離得近了,沈煉才發覺這只孤舟,為什么通體是白色的,因為這是只紙船。

  慘白的月光中,孤燈下,白衣人居然沒有鼻子、耳朵、眼睛,更沒有腳。

  沈煉和白衣人之間已然快到最近的距離,如果度過這一段,那么白衣人就會順流直下,漸行漸遠,度不過,他可能就如其他星星魂火,投入那白幡當中。

  飄渺喑啞的悲歌,用著一種沈煉聽不懂的語言,吟唱出來。

  沈煉幾度欲要觀想那尊先天神祗,渡過難關。

  都被這歌聲打斷。

  白幡吸力越來越大,沈煉幾乎抵受不住。

  他奮盡最后一點和檀木劍的心神牽引。

  檀木劍浮空而起,將沈煉神魂承載其中。

  同時向白幡飛去,只是沿途中,劃出玄妙軌跡,暗暗與‘有無相相生劍氣’起手式相通。

  沈煉是要以自己的神魂為劍氣,做最后一搏。

  也只有他這種沒有受過正統修行的人,才會如此膽大妄為,化魂為劍,以‘有無相相生劍氣’的形式,期望通過消失那段距離,避開這詭異的白幡。

  他也不知道,這樣做后會發生什么事,因為‘有無相相生劍氣’消失的時候,會到什么地方,發生什么,他也是一無所知。

  甚至僅僅以‘有無相相生劍氣’的起手式,而沒有經過內氣循經脈轉換的劍氣,僅僅以神魂為劍,能不能做到半途消失,都未可知。

  忽然間響起了鈴聲,令沈煉感到熟悉。

  正是日間那紫色羅衣女子身上鈴鐺的妙音。

  流水停止,空間凝滯,沈煉幾乎忘卻了自我。

  等他回過神來,又是月白風清,哪里還有什么紙船、孤燈、白幡以及神秘的白衣人。

  唯有檀木劍沾了水跡,落在跟前。

  他小心翼翼去拿檀木劍,沾到上面的水跡,手上冒出一點青煙,他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

  那是源自神魂的疼痛,就在剛才,他的神魂,居然被上面的水跡,消融了一點,才會讓他如此劇痛。

  他一直沒有嘗試去接觸這河流的水,沒想到竟然如此可怕,能夠消融神魂。

  直到風吹干了水跡,沈煉小心翼翼試著摸了摸檀木劍,沒有發生之前的事情,才讓他稍微安定。

  只是入手時,檀木劍沉了許多,色澤也黝黑不少。

  唯有兩者間的心神聯系跟過去一樣,沒有差別。

  入手后,那種血肉交融的感覺,依然清晰。

  經此一事,沈煉沒有繼續在河邊走,而遠離河流加快了速度。

  他素來行事謹慎,之前發現那河流有異的時候,就不該好奇繼續在河邊走,同時晚上在邊上打坐。

  可他卻忽略了這些,現在想來,似乎那河有種魔力,令他下意識忽略了危險。

  在遠離那條河之后,朝著南方飛速而去,第二天日落之前,他看到了一處陡峭的山崖。

  崖壁如刀削斧鑿,道道劍痕,若倚天神劍劃過。

  這種震撼,若非親歷,絕難言語出來。

  不知是人力、仙力還是大自然偉力早就的崖壁,在山崖頂上,什么都沒有,卻孑然而立著一個人類身影。

  紫色羅衣,包裹著她的軀體,微風吹動她的衣袂,長發飄揚,一縷就在她完美弧度的唇邊。

  沈煉心中卻想到:她到是人是鬼還是仙,更或者是化身人類的妖魔。

  他能感覺到女子在打量他,卻沒有說話。

  當然隔著一個山崖的高度,能透過山風,將聲音送下來,又不知道需要何等駭人的本事。

  沈煉武功在凡塵,已經算是化境,也自忖難以做到。

  可是在他想不到的情況下,女子真的說話了,他確定是崖頂的女子在對他說話。

  這時候即使隔著幾百長的距離,沈煉都可以感受到對方朝他注視的目光。

  他或許很久都不能忘記今天這一刻,夕陽下,崖頂上,一個清麗脫俗的少女,用一種悠遠的目光,瞧著他,沒有任何雜質。

  當然令沈煉更想不到的是女子話中的內容。

  “你是誰家的小孩,怎么跑到幽河去了,你家大人沒告訴你不能去那里么?”沈煉已經是弱冠少年,卻被跟他年紀差不多的女子,叫做小孩。

  他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偏偏女子說話,卻又那么理所當然。

  女子又‘咦’了一聲,清晰透過山風,傳入沈煉耳中,接著她道:“你不是南柯鎮的人?怎么會神足經呢,哦,原來又是到了開山門的時候,掌門師侄居然沒通知我。”

  從最后一句話,沈煉聽出了微微嗔怒,同時對女子一口道出他身懷神足經,足以證明她跟青玄脫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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