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里的戰斗,到了決定勝負的時候。
捏碎壯漢咽喉的那個瞬間,一股來自冥冥中的力量發揮作用,使得她感受到某種奇妙分離。
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矛盾感覺,她的靈魂變輕,仿佛插上翅膀的鳥兒飛上高空,在藍天和白云間自由翱翔。
與之相伴,她的思維中出現某種恨意,濃如血海,浩若汪洋,烙印般深深扎根每個細胞。
腦海里同時多出一個名字:山本雄一。
她知道,那只可操控意志的手已經放開,現在起,自己在思想和靈魂的層面上得到自由,再無鎖鏈。
然后,她必須殺掉一個名為山本雄一的人。
為什么呢?
也許原本就是這樣。掌握意志的那個人要殺山本,但他做不到,因此制造自己為其實現目標。
也許是交換。自己被制造出來后,某種變故讓那個人掌控的人改了念頭,以自由作為條件,讓自己出手殺掉那個叫山本的人。
兩種都有道理,又都有問題,邏輯上都有通和不通之處;若這種事發生在普通人身上,想必會帶來諸多困擾與思考,對她而言卻很簡單。
左右都是殺人。
殺人者至,刀亦臨身,還有一扇巨大的合金門。
片刻前遇到這種狀況,她會與之對攻,以其現有狀態,縱能破局也會遭到重創,或者真有可能被殺死。現在情況變了,她能夠控制自己的意念和思想,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戰斗。
世界上的事情,有時真的很巧。
失神狀態中醒來,她奮力甩臂,將未脫手的尸體砸向一側。
黑暗中,揮刀者視線模糊不清,當他看到有身影撲上來,來不及分辨、也不打算分辨,奮力將匕首插向對方。
“殺!”
巨大的沖擊力,揮刀者尖叫著被尸體撞飛,可他認為自己刺中了目標,為保萬全,握住匕首的手柄狠狠攪動。
“死啊......嗯?”
兩百磅的壯漢與一個姑娘的差別太大,揮刀者很快意識到什么,剎那間,腦海一片空白。
“壞了!”
沒有理會別人的攻擊,她緊貼著尸體突破包圍,進入到黑暗之中。
脫困前,她的背后連中三刀,腰間被門板砸中。
但她已經脫困,并立即展開反擊。
砰砰砰砰!
一連串碰撞聲,莫克怒吼著,懷抱門板橫掃豎擋,努力朝光亮處移動。
剛剛撞上墻壁的那個瞬間,莫克就決定舍棄同伴,試圖一個人逃出生天,然而現實殘酷,兩名同伴未能幫他爭取到多少時間,很快,他的身體開始中拳,中腳,中刀,甚至被一把揪掉半邊耳朵。
“啊!”
怒吼著,慘叫著,奔跑中莫克心中滿是驚懼,同時覺得很疑惑。
零號變化太大了,之前她出手剛猛霸道,幾乎都是一擊斃命,現在她像如燕子般飛舞,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無處不在,無所不用其極。
她還是那么快,快到難以捕捉,但是力量......比想象中小很多。
對莫克來說,這樣的變化好壞參半,壞的是他原本就不如對手靈活,黑暗中更成了瞎貓,根本摸不到對手的邊。好的是他的體格強壯如牛,要害保護得力,這種程度的攻擊不足以致命,從而支撐更久。
“是不是之前受傷太重,已經沒了氣力?還是她因為受傷而心生怨憤,用這種方式來折磨我?”
滿腦子糊涂念頭,莫克跌跌撞撞地奔跑,一路上不知挨了多少拳多少腳,受過幾次傷流出多少血,終于來到通道盡頭。
前方光亮取代黑暗,莫克的視野漸漸清晰,但他揮舞門板的動作越來越慢,喘息聲越來越大。
“要死了。”
那個殺神在身邊游走,拳腳交加,儼然拿他當成沙袋。
莫克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
“孬種,跑什么跑!”
莫克在絕望中怒吼,停下腳步把門板丟掉,奮起最后的力量,朝轉到身前的她揮拳。
出拳時,莫克根本沒指望自己能打中,結果卻偏偏打在實處。
不知是不是受到那句話的影響,這次她沒有躲避,對準莫克的拳頭出拳。
一個體壯如牛,一個姿態輕盈,拳拳相交,中間白光閃爍,看起來就像露電時的火花。
這是游戲里的場景嗎?
莫克身體連連后退,神情難以置信。
視線中,她像獅子一樣撲過來,眼射青芒,一腳蹬在莫克心口。
“呼!”
身體倒飛,莫克聽到自己胸骨斷裂的聲音,臉上沒有痛苦,只有困惑與自嘲。
“納米武器?生物電?異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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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有此理!”
扶好的桌子又被掀翻,格策控制不了情緒,將一切可以摔打的東西砸到粉碎;周圍數十名男女,沒有誰敢過來勸,紛紛裝模作樣忙碌著,或者干脆發呆。
現在這里已經沒什么事情可以做,該報告的已經報告,支援不可能那么快到來,面對大開殺戒的零號,這里所有人加起來,怕也抵不過其一根手指。
指揮室已經封閉,該關的門都已經關上,對普通人而言,那些合金門既放火又防爆,難以逾越,然而,在親眼看過零號的表現后,人們很難相信那些門能夠攔住她的腳步。
除了擁有非人的力量,零號現在有大量槍支可用;退一步考慮,即便那些門起作用,零號進不來,難道大家就這么窩著?
吃喝拉撒怎么辦?會不會瘋掉,會不會餓死!
“她要過來了,過來了!”
“怎么辦?怎么辦啊!”
監控忠實地傳送著畫面,膽小的人忍不住哭起來,女人開始尖叫,壓抑不住的恐懼使得人們的情緒臨近崩潰。屏幕中,那些死相凄慘的警衛好像來到身邊,瞪著眼,伸出手,要拉大家一道。
這里的人都參與了基因戰士的制造過程,往日見慣各類尸體、甚至將活體進行解剖,此前他們從未想過,生命終結會帶來如此巨大的震撼與恐怖,實驗室費盡心機創造出來的“零號”,會是如此殘暴可怕的魔鬼。
該怪誰呢?
“教授!教授去了哪里?”
“為什么教授還不回來!”
“勞倫斯!是不是跑了!”
終于有人叫出來,人們彼此詢問著,探尋著,最后都把目光投向格策,看他怎么說。
“沒辦法了。”
摔光所有夠得到的東西,格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抓起耳麥撥動幾次,聲音刻意提高。
“利奧,發動飛機準備撤離,我們馬上出來。”
莫克死了,莫卡至今沒消息,局面發展到這一步,保護實驗室顯得不切實際,唯一辦法是棄車保帥,趕緊逃離這個鬼地方。
零號要殺人,讓她殺好了,這里的人死掉固然可惜,總好過自己一同陪葬。只要上了飛機,零號天大本事也只能干看著,等將來自己回來,可以重整實驗室,捉住零號繼續試驗,恢復一切。
唯一的問題,格策決定的時間有點晚,如今,離開的道路與零號行進的方向有段重疊,很危險。
只有這么做。
心里想著,格策朝周圍揮手,盡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鎮定。
“不要慌,大家不要慌,我已命令飛機準備,一會兒大家和我......”
“格策先生,還有各位,最好待在指揮室里別動。”
突如其來的聲音,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格策和周圍的人全都楞住,好一會兒才分辨出聲音來自房間里的揚聲器,有人正通過系統傳聲。
“勞倫斯?!”
片刻愣怔,周圍人紛紛大叫起來,有憤怒,也有驚喜。
“你在那里?東西拿來沒有?莫卡怎么樣,還有這里......”
“不要打斷我的話,否則,我會馬上掐斷聯系。”
揚聲器內,勞倫斯語氣冰冷,甚至顯得有些僵硬,與往日動輒大喊大叫的激動樣子完全不同。
“我要走了,從此不會再出現。”
“莫卡死了......可憐的德普,我對他的期望超過任何人......”
“實驗室底層裝有炸藥,不久會爆炸。根據我的估計,留在指揮室內或許可以活命,誰敢跑出來,只有死路一條。”
“關于零號,一個不幸的事實:她會殺光所有人。”
“這是公司的錯,他們要求我教她戰斗,現在試驗出錯,零號成為只知道殺戮的冷血機器。不幸中的萬幸,指揮室能夠支撐一段時間,即便警衛全部被殺,零號也會于稍后死于爆炸。”
到這里稍稍停頓,勞倫斯說道:“格策先生,我幫了你這么大的忙,現在要借你的飛機用,你要記著這份人情,別一直追著我不放。”
“放屁!”
格策再也遏制不住心中怒火,大喊道:“你這個不知羞恥的老狗,居然有臉說幫我的忙......”
“難道不是嗎?”
勞倫斯淡淡說道:“此次事故,責任并不在你,相反你曾極力反對這個項目。至于我,我可不是經你招募,如今我走了,對你難道不是好事?”
“你......”格策面孔漲得通紅,不知該說什么好。
公平地講,勞倫斯的話有幾分道理,此次事故,格策可以借題發揮,以此為由攻擊競爭對手,有很大可能奠定勝局。
前提是他能活下來。
爆炸,零號......想想這些,格策對可以預見的勝利一點都不覺得期待,只想要回自己的飛機。
除此外,格策還有一重顧慮,但不方便說出來。
假如事情按照勞倫斯所講的那樣進行,爆炸中零號死掉,格策幸運的活下來,安全回歸并且奪取大權,然后呢?
難道勞倫斯會認為,格策真的會因此放他一馬,不追個上天入地?
那不成了笑話!
這樣一想,格策頓時覺得,所謂“指揮室能夠保命”的說法純屬鬼扯,勞倫斯其實害怕大家出去,希望格策老老實實待在這里,坐以待斃。
然而,若不聽勞倫斯的話,大家跑出這個地方,又能干些什么?
難道去和零號對決!
會不會根本沒有什么炸藥,勞倫斯故意編出這通鬼話,哄騙大家朝零號的屠刀上送?
“到底哪種才是真相,勞倫斯到底怎么想的?!”
苦苦思索中,格策一個頭比兩個大。而在這個是時候,周圍亂作一團,有人哭喊有人叫罵,有人要沖過去開門,有人拼命阻止,還有人傻乎乎自言自語,放棄掙扎,準備接受命運。
“教授,不要走啊!”
“帶上我,請帶上我一起走!我是您的學生,我可以幫您的忙,我可以做您的情婦......”
“別讓她開門!”
“嗯?門?門!”
周圍一片狼藉,數十名情緒崩潰的男女大喊大叫,格策呆呆看著一幫人在門前你爭我奪,失魂落魄的樣子,仿如億萬富翁剛剛破產,一無所有。
過了一會兒,他猛的想起來什么,一把抓起話筒。
“勞倫斯,尊敬的勞倫斯教授,你......您先冷靜下。”
“你覺得我不夠冷靜?”勞倫斯的回應滿滿譏諷,聲音聽起來有些走樣。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得把我帶走,因為只有這樣,我才有機會掌握公司,才有可能幫助到你。咱們來做個約定,我以人格保證......”
“呵呵,人格?你會有人格這種東西?”
隨著話音,格策聽到發動機啟動的聲音,臉變得煞白,心也懸到嗓子眼。
“教授,相信我教授,你我合作,彼此都可以得到好處,我可以先......嗯?”
目光無意中瞥過屏幕,格策突然停頓下來,嘴巴張得老大。
畫面中,零號忽然改變方向,不再朝著指揮室這邊來,而是轉個彎進入樓梯,朝上層狂奔。
“她是要......”
慢慢意識到什么,格策內心狂喜,險些控制不住吶喊起來。
“對對,她并非要殺光這里的人,而是想離開!”
“她只是想離開!”
突然有了轉機,格策腦子也靈活起來,急忙對著話筒大喊。
“勞倫斯教授,請務必相信我,不不不,你不需要相信我,只要相信我說的事實就可以。我可以先告訴你一些事,足以保證你的安全......”
“知道嗎,公司的實驗室不止這一個,許多國家,許多星球都建有采集點,這些實驗室嚴重違反國際公約,我可以告訴你地址,分管的人,還有......”
“格策,省省吧。”
勞倫斯的聲音恢復冰冷,滿是驕傲和不屑的味道。“你說的那些,我既沒興趣也不在乎,現在你該考慮一下,身邊那么多人聽到,該拿他們怎么辦。”
這句話說出來,指揮室內突然安靜,數十人緩緩轉身,都把目光投向格策。
“自作孽,不可活。”
伴隨著嘲笑,揚聲器內傳來巨大轟鳴,與格策的絕望咆哮聲交織在一起。
“勞倫斯!我絕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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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改變方向一路狂奔,快如奔馬。
靈魂得到自由,危機感卻突然加重,潛意識里有個聲音告訴她,若被耽擱,結局將是灰飛煙滅。
直覺或者天賦,她相信自己的感覺沒有錯,奔跑絲毫不敢惜力,片刻不停。
實驗室結構復雜,她選擇最最直接的道路,有時直接打穿墻壁和頂板,偶爾有人在角落、隱蔽處目睹她經過,只能看到一條影子。
撞墻帶來意外收獲,她發現這里的墻壁構造奇怪,有鋼板,有木板,還有塑料橡膠等材料,唯獨見不到鋼筋水泥......
一路灑血,一路橫沖直撞,向上。
終于,在心內的危機感達到頂點前,他抵達最后、最上面一層,看到了外面的廣闊世界。
沉重的合金門半開,看守的警衛們都已經死掉,尸體呈現出怪異的扭曲狀,且都帶有刀傷;其中有個人的脖子幾乎被割斷,身體后仰剛好埂在欄桿,被切開的脖子因此掛在上面,看著就像一張血盆大口。
戰斗看來很激烈,然而現場并不凌亂,開火痕跡只有寥寥幾處,顯示出,警衛們在反應不及的情況下被人殺死,再或者......被熟悉的人殺死。
她像風一樣跑來,目光穿過大門,首先看到一片蔚藍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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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藍,從未想象過如此廣闊的大,那塊并不絢麗的顏色帶有魔力,她的眼神迷離,淡漠面孔現出紅潮,呼吸有些急促。
也許是巧合,東方天際晨光初顯,星輝猶在,被紅霞與白云遮擋著的天空格外純凈,讓人恨不得摘下一塊,抱在手心好好欣賞。
再沒有誰能夠阻止她的腳步,她沖向門口,一路上都在深深呼吸,盡情體味著那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蘊含著自由味道的空氣如此神奇,給她疲憊的身體重新注入力量,她的神情貪婪,唇角微微牽動,像是在笑。
笑容并未給她的美麗增添顏色,相反顯得生硬、笨拙,而且幼稚,她的身體本能地排斥那種“沖動”與“振奮”,就好像動物看到火會避開,人怕燙會縮回手一樣。
她有自己的規則,天生應該保持冷靜,不為任何人、任何事所動,然而天空帶來的震撼如此巨大,讓她很難再像之前那樣平漠冰涼;還有周圍似有一股奇怪味道,通過鼻端傳入腦海,刺激著神經傳出反應,最后反饋到喉間。
她突然有了大吼、長嘯的沖動,難以遏制。
就在這個時候,她注意到天空下有別的事物,一架體型修長的飛機。
垂直起降,飛機剛剛升到空中,流線型的身體正開始轉向,尾部,熾烈火焰噴涌而出,推動氣流,卷起巨大旋風。
機頭側面位置,畫著一只雙頭戰鷹,此刻隨著飛機轉向,戰鷹的眼睛剛剛好對著她的方向,驕傲不屑的樣子,仿佛巨龍嘲笑螻蟻。
“吼!”
一股強烈的厭憎填滿心胸心頭,一股濃烈的憤恨沖擊腦海,比之前強烈十倍的殺戮欲望讓她的情緒、行為在剎那間失控。
她怒吼著,尖嘯著,提步開始狂奔。
前方阻力千萬重,尾焰產生強大氣流,風力標準超過十八級,飛機下方的地面上,一具尸體被狂風卷起,飛出老遠撞上鐵墻,變成一堆肉泥;還有潑天大雨橫飛砸落,顆顆點點陣陣,子彈般密集。
沒有人能夠在這樣的環境里立足,她卻頂著狂風前進,并且展開沖刺。
然而,她終究還是個人,只是個人。
片刻沖鋒,她幾乎耗盡全部力量,搶來的衣服被狂風撕爛成條,露出渾身上下的累累傷痕。
她沒能追上目標,眼睜睜看著它騰空而起,呼嘯而去。
“啊!啊啊啊啊啊......”
她摔倒在地上,朝著天空大喊大叫,像一頭絕望的狼。
片刻后,飛機變成一顆黑點,隨著彼此間的距離被拉遠,她腦海中的憤恨也變得淡了,意識慢慢沉淀,理智漸歸。
一滴水順著頭發滴落,經過額頭打濕眼眸,抬手去擦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渾身濕透,不禁為之一愣。
艱難起身,慢慢抬頭,她的視線在周圍游走,臉色漸漸蒼白。
在那片美麗的藍色下,還有一片更深的藍,波浪起伏,無邊無際,和天空一樣博大,空曠,沒有盡頭。
周圍是海,腳下是船,實驗室建立在天涯海角,與人間的聯系......靠飛?!
拼盡全力得到的所謂自由,不過黃粱一夢。
爆炸聲響在耳邊,船身搖晃了一下,她僵立著的身體再次摔倒。
危機感被證實,她卻高興不起來,相反只覺得辛苦。
清醒后經歷這么多事,她就像個剛剛降生的孩子,本能地感覺到人間之苦,生存之難。
她從地面爬起來,轉個身,想看看有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借用,還有沒有別的路可以走。
救生艇,橡皮筏,再不行一根木頭,一塊塑料板......任何可以和水保持距離的東西,都會給她帶來安全感。
沒有人相信,強大如她,其實有著極為恐懼的事物。
她怕水!
她有常人難以企及的水性,有超乎想象的閉氣能力,然而有些東西不是能力可以改變,比如她的恐懼源頭。
她怕水。若有可能,情愿一輩子不與水接觸。
第二次爆炸接踵而至,她再次摔倒。
有火光從船體側面飛出,并有各種雜物飛濺入海,聲勢自打,即使站在大船正中央,仍可感受得到。
沒等她想好要不要看看別的地方,第三次爆炸再度發生,接著是第四次,第五次......
不能再猶豫了。
爆炸發生在底層,撕開巨大裂口,海水洶涌而入,船體很快發生傾斜;耳邊,各種怪聲響個不停,仿佛有無數頭怪獸瘋狂肆虐,要將這條龐大的船撕碎。
這么大的船一旦沉沒,會制造出擁有龐大吸力的漩渦,身在其中,沒有誰能夠逃脫死境。
她也不能。
她不得不站起來,放棄搜尋的念頭,再度開始奔跑。
像之前追求自由時那樣,他朝一側全力奔跑,沖向船體一側。
百米距離轉瞬即過,幾次爆炸追擊般緊隨,她的臉上寫滿恐懼,雙腳發力,高高一躍。
身體在空中滑出一條漂亮弧線,她的視線直對東方,跳入到無盡的清涼與廣闊之中。
“啊......”
呼喊聲中,火紅的太陽跳躍騰空,海面上披灑出片片鱗光,無盡汪洋中的某處火光閃耀,顫動,并最終熄滅,徹底消失。
海風輕輕的吹,海浪慢慢地搖,一切都與周圍相同,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