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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七章:不應放松的時刻

  (女生文學)

  寂靜的賽場中央,經歷激斗的黑色機甲傷痕累累,連那個碩大的肚皮竟連外甲都被掀掉,暴露出各種零部件;面對這樣難得的機會,周圍無數人為之狂喜,紛紛抓住機會鏡頭全都對準它reads();。很快,一張張可能包含有雙引擎機甲奧秘的照片被定格,以最快的速度變成電子信號傳送到世界的各個地方。到時它們將會還原,并被無數專家精心研究,從中找出這臺甲奧秘,或許也包括這場戰斗的奧秘。

  有人歡喜有人憂,燈光閃爍的時候,華龍聯邦很多人感到懊惱,甚至頓足捶胸;與機甲價值相比,這場戰斗的勝負根本無足輕重,此番俏郎君暴露“內景”,已對聯邦造成無可換回的損失。此時此刻,聯邦各地不知多少人大喊乃至大罵,希望這場比賽快點結束,或者干脆讓那臺機甲倒下,用它厚重的身軀保護機密。

  喜歡的和不喜歡的,高興的與懊惱的,都影響不了賽場內的人,周圍絕大多數觀眾心里,當下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這場比賽,心里只關心接下來的進程與結果;至于機密,利益,遠見之類,那是將來才需要考慮的事情,或者干脆點,讓它們見鬼去吧。萬眾期待的目光注視下,黑色機甲孤獨地站在中央,一手握拳,一只手提著軍刺,用一條破爛不堪的腳踩住更加破爛不堪的獵殺者的身體,默默等待著。對他來說,戰斗才只進行到一半,還有更加艱苦的部分等著自己;相比可能存在的泄密,他更擔心對方現在的位置,與其可能發動攻擊的方式。

  與此同時,周圍無數人咬緊牙關,緊繃著臉,目光在俏郎君與身后那臺蓄勢待發的機甲之間徘徊,連一口大氣都不敢出。

  機甲重傷,機師失去視覺,甚至不知道對手潛伏在背后,沒有什么比這種情況更讓人絕望偏偏距離勝利極其接近,似乎只要再堅持一下,勝利就唾手可得。

  一挑二,聯邦軍校的學員獨自挑戰兩大頂尖強國的頂尖選手還有什么事情比這更讓人振奮,值得為之屏息。

  再來一次奇跡,就一次!

  內心在祈禱與煎熬中等待,時間變得格外慢,不知過了多久,俏郎君身后傳來一聲輕嘆,輕飄飄但卻堅決地送到耳邊。

  “你贏了。”

  左手劃過操作臺,安德烈的聲音聽起來并不憤怒,只是有些遺憾。

  “將來有機會,希望能夠再次領教。”

  聽到這句話,原本就非常安靜的賽場變得更加安靜,仿佛空氣中的每個分子都被凝固,聲波無法振動。剎那之后,人們突然一起尖叫,聚集起來的聲浪海嘯般席卷八方。再過一秒,本能褪去,喜悅變得更加清晰,于是大家蹦跳、歡呼、鼓掌、吶喊,連不少國外選手情緒也被感染,紛紛為之鼓掌喝彩。

  震耳欲聾的喧囂聲中,人們沒有聽到安德烈與牛犇之間還有幾句對話,也沒有注意到與熱烈氣氛格格不入的雜音,因為發生在機甲座艙之內。

  “安德烈,你這個懦夫!”

無法起身的紐恩一拳將操縱臺砸爛,片刻后,他忽然想起來別的什么,英俊的面孔愈發冰寒  “愛,麗,絲!”

  當日晚間,華龍聯邦處處可聞歡呼,軍校內部更是一片歡騰。由于這場勝利,不僅此前各種謠言被擊碎,還使得華龍聯邦的聲音出奇一致,從賽事結束的那一刻起,直到此后幾天,人們除了贊美與歡喜,便是欣賞政府、軍方與民間等各個方面對比賽的講解,將賽事畫面在腦海中一遍遍重溫,頒獎之前,這是人們最愿意做的事情,仿佛那場剛剛發生過的戰斗是個故事,需要不斷加固印象。

  喜悅的氣息彌漫在每個角落,非要找些遺憾的話,比賽剛剛結束,黑盟各國使團紛紛以最快的速度離開軍校,進入前三的紐恩更是連頒獎典禮都不參加,借口身體不適匆匆回國reads();。在他看來,此行取得的成績非但不值得高興,而且是一次需要洗刷的恥辱。毫無疑問,這樣的行為有失風范,同時也從細微處證明,指望紅黑雙盟和諧共處,目前只能是一場空無虛渺的夢。除此之外,還有一點需要提到,賽后,逐漸有人關注起安德烈“投降”這個細節,從中推導出諸多推論與猜測,甚至有人大膽假設,認為這是他與牛犇聯手做局,陰了紐恩一把。

  雜念初生沒有影響到聯邦民眾的喜悅心情,相反增加許多笑料,無論如何,事實已經無法更改,人們大肆慶祝的同時難免開始猜測暢想,做為給聯邦掙得無上榮耀的那個人,此刻牛犇的身體是否已經恢復,視力會不會受到影響,接下去會被授予何種嘉獎,未來能否攀登至更高。

  “少說得封個少校當當。”有鐵桿這樣猜測。

  “開機甲不等于領兵打仗。虛銜倒無所謂。”理智的人隨之反駁。

  “我倒覺得,牛犇和他的機甲都會被關在某個秘密基地,雙引擎機甲普及之前,恐怕都不會放出來。”有人想到更深層次。

  “瞎扯,要保密根本不會公開參賽,人家現在正和朋友慶祝沒準兒還是美女。”更多人關注的是八卦。

  “美女?想投懷送抱者太多。”羨慕者發出嘆息:“是我就好了。”

  “那還不簡單,留住紐恩,再把那個愛麗絲叫回來,加上安德烈,你一挑三,保證比牛犇更出名。”

  “哈哈!”

  議論最終以歡笑結束,歡慶的人們不會知道,那個二次成為聯邦英雄的人并沒有和朋友們慶祝,而是一個人悄悄出動,避開所有人視線后去了醫院,看望一個即將逝去的生命。

  “啊呀呀,你是牛”

  “噓!”

  “喔!”

  “不要大聲叫,好不好?”

  “嗯,嗯嗯。你怎么來這里了?為什么一個人?你怎么會”

  “謝謝。我來辦點事情,麻煩幫我掩護一下。”

  “掩護一下?好好好。可是你的眼睛好了沒有,我給你看看”

  “不用,已經好了。”

  “真的好了?可不能大意啊!我有個堂弟的同學的媽媽的表侄女”

  “真的好了。”

  “那好吧。你要做什么事情?需要我做什么?”

  “這個別讓人進門就好。”

  “里面只有一個老頭兒,沒有人來。”

  “沒人最好,反正幫我看著,行不行?”

  “行!當然行。那個一會兒辦好事情能和我拍張照嗎?”

  “當然。”

  “可不可以再簽個名?”

  “可以。”

  “能不能”

  “我先進去了掩護我reads();。”

  “嗯。”

  留下興奮又有些幽怨的小護士,牛犇推門走入病房,順手再把房門關閉,隨后把身體靠在上面,微微嘆了口氣。

  成名不易,成名之后更加不易,此行牛犇用盡手段,最后依然沒能逃脫被人發現的命運。如今他由衷發現,當初胖子在教導大家“潛伏”技巧時曾經提到過,“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如果你的臉被每個人所熟知,且希望碰到,最高明的手段也難藏蹤。”

  正常生活,難不成需要考慮易容?

  那也太扯了!

  事已至此,只能寄希望于熱潮盡快過去,以便生活恢復平靜。

  “你來了。”

  腦子里想著的時候,耳邊傳來蒼老沙啞的聲音,伴隨著意味深長的嘆息。

  “我原本以為,你至少到明天才會來。”

  牛犇心內一驚,趕緊將諸般雜念從腦海中清除。

  “打完比賽沒什么事,過來看看。”

  “呵呵,大勝之后怎么會沒事呢你很不錯。”感慨過后,蒼老的聲音稍稍停頓,再次發出嘆息:“當年我若有你一半清醒,就不會變成這樣。”

  牛犇目光微閃,“其實我”

  “你來,是為了殺我。”老人淡淡說道:“這么重要而且大喜的日子,你一個人跑到這里來,原因只能是擔心我趁機跑掉。”

  語出驚人。殺人這種事情,無論怎樣冷血涼薄,總難免帶上暴戾與血腥的氣息,然而從老人口中講出來,感覺卻很奇妙,初聽覺得淡然,好像描述桌子椅子般尋常,隨后卻能體會到一股慎重與遺憾的意味,仿佛那是一件需要專心從事的工作,如今不得不放棄。

  房間的燈多已滅掉,僅留床頭一盞、且調的極暗,昏暗的黃光打在墻上,老人膚色同樣焦黃,看起來就像一團影子,被生生從墻壁上扣出來、按在床上一樣。牛犇知道這是偽裝術達到極高境界才會形成的錯覺,內心越發警惕。

  “如果為了殺人,我會采用更加穩妥的法子。”牛犇對他說道。

  “那倒是的。”老人默默點頭說道:“即便終結者要殺我,也應該站遠一些。”

  聽到終結者這幾個字,牛犇輕輕挑眉,對老人話語中包含的警告反而不太擔憂,神色依然平靜。

  老人看似昏花的眼睛看著他,漸漸明白了什么:“你有誘惑需要求證?”

  “嗯。”牛犇默默點頭。“有個事情想不太通。”

  “是什么呢?”

  “原本我想當面問問,您是不是現在,已經清楚了。”

  深吸一口氣息,牛犇緩步走到病床邊,看著老人的眼睛道出心中所想。

  “我的藥方治不好您的病,既然您確定會死,為什么我還能夠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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