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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六章:冷夜中綻放

  (女生文學)

  夜幕降臨,喧囂漸去,索沃爾彌漫著詭異的氣息。表面看去,整座城市無比安靜,街上見不到行人車輛,聽不到噪音雜響,連燈光都凝固在固定的位置,然而在那死一般的沉寂中,處處透著壓制不住的躁動。

  黑暗籠罩著絕大部分區域,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雪地反射的微芒打在金屬物質的表面,與無數睜大的眼睛匯合出無數迷離線條。小區和宅院關門閉戶,人們在家中側耳聆聽,仿佛在尋找夢中魔音;守護的警衛蜷縮在各自的崗位上,有些人拿著武器,有些故意把武器藏起來,選擇的依據不是對局勢判斷有所不同,而是決定何去何從時表現出來的差異。

  很多人都知道,昨晚發生的沖突始于意外,動蕩于混亂,結束卻顯得莫名其妙。由于沖突各方都在倉促中行事,誰都沒有把握研究對方,更沒有把握將對手徹底擊潰。今天的情況完全不同,軍營做足準備,并以堅決的姿態發出挑釁;同樣的,來自城外的進攻者有一整天時間準備、研判、組織,今天他們不動則已,動則必定雷霆萬鈞,血流成河。

  戰爭發展到這個階段,有資格登臺的人都已經沒了退路,為了活下來贏得勝利,大家必須把力量投向一方,落下最沉重的一次投注。

  獨狼的判斷是對的,這是背水一戰。

  壓抑的氣息一直持續到深夜,不敢放松的人們漸漸疲憊,精神有些倦怠,監獄周圍主要路口,士兵荷槍實彈堅守在崗位上,身體在寒風中蜷縮成一團,眼皮不知不覺變得沉重。

  “他們真的會來?”一名士兵裹緊大衣,在機槍旁邊奮力地跳著腳,旁邊他的同伴低聲咕噥著,語氣更加不滿。

  “明知道這邊天羅地網,傻子才會一頭撞進來。是我的話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上三五天,這邊士氣自然就泄了。”

  “到那時候,咱們也沒法打了。”

  “誰在胡說?”教官帶人巡邏回來,對手下的行為嚴厲斥責:“動搖軍心,軍法從事!”

  抱怨的士兵縮了縮脖子,趕緊回到自己的位置,努力瞪大眼睛搜索并不存在目標。望著他們不情不愿的樣子,軍教官覺得有必要安撫一下,隨又壓低聲音補充兩句。

  “耐心點,已經發現有人偵查好好打這一場,比天天受驚嚇來得好。”

  軍官的話并非無的放矢。過去幾個小時,各個觀測點紛紛傳來“有人潛入”的消息,方式多種多樣。按照定好的策略,事先埋伏好的獵手小心翼翼隱藏在黑暗之中,任由這些人大膽地看,放心的說。

  坂田原一郎是這些人當中的一個,此刻他潛伏在一處民宅,通過紅外鏡頭觀察著三名敵方同行,甚至能通過事先安置好的裝置聽到他們向人匯報。

  “除了路口的簡易工事,未發現別處有軍人。”

  “通訊暢通,未啟動電子干擾。”

  “對方可能沒發現我們,如果不是他們太無能,就是故意放開口子給我們進來。”

  “監獄西側疑似有陷阱,十三組前去確認。”

  “監獄和軍營分隔,預計支援最快可在二十分鐘抵達。”

  “太平道已清空,候鳥可以起飛reads();。重復,太平道已清空,候鳥可以起飛。”

  聽著這些對話,坂田原一郎臉上露出微笑,心里想象著掀牌時那幾個倒霉的偵察兵臉上會是什么表情。

  監獄周圍五百多個適合觀察放哨的位置全都安置有監聽設備,每個位置都有如坂田原一郎這樣的專人負責監控,并且埋伏有十名捕獲手,只要坂田一聲令下,那些人便會從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沖出來,捉拿對方的偵查人員,或將其擊斃。

  也就是說,今天晚上,監獄周圍除了看得見的士兵,還隱藏著足足五千多人!相比之下,看似重兵駐守的監獄其實沒有增加多少兵力車隊駛進監獄被很多人看到,屯兵太多,對方再狂妄也不會來。

  從城內很多事件推斷,加上昨晚發生的事情,那些聯邦軍人看似氣勢洶洶,人數其實不算多,靠著虛張聲勢拉來大批黑榜、花錢雇來一群傭兵才鬧出那么大動靜。當然他們是精兵,人數雖少,殺傷力一點都不小;城市這種地方,一名軍中高起黑槍,作用比得上一支小隊,那些聯邦軍人如同游魚一樣散落在城內各個地方,形成極其強大的威懾力,甚至連軍隊都不便出動。

  對付這些人,最好的辦法是將他們聚集到一個地方、或者某個可以控制的區域,以絕對優勢的兵力碾壓過去,聚而殲之。

  心里盤算著這些事情,坂田對那個獨狼不禁有些佩服。他的這個計劃并不莫測,也不高深,厲害之處在于對心理的把握很高位,尺度的拿捏也很有分寸。譬如他通過白天的游街活動告訴大家,那位牛師長不用兵出神入化,為人重情好義,昨晚他為了救自己好友不惜將部下投入險地雖然這種行為給城內軍民帶來很大傷害,但也令人欽佩。

  如果是外面的世界,這樣的宣傳是笑話加胡鬧,但在星盜的地盤卻很吃得開,獨狼“贊美”對手后提出問題,也就是問牛犇:為了兒時好友,你能那樣做,那么當你準備一整天之后,肯不肯為了這些飽受折磨與羞辱的聯邦戰俘做些事情?為聽從命令入獄的老六做點事?

  與在路口瑟瑟發抖的士兵不同,坂田原一郎在軍中的地位要高一些,看法也更有高度。他知道這件事情會讓牛犇很難辦,劫獄肯定要冒巨大風險,什么都不做一定會讓人寒心,尤其他是新上任的師長,天賦再怎么神奇,威望終歸有限。退一步講,即使那些聯邦軍人服從命令,城內那些搖擺的勢力呢?那些已經、或者快要被拉攏過去的組織與個人,他們怎么想。

  最后也是最最關鍵的,三巨頭會怎么想?

  這些都在獨狼的預料之中,他很體貼地考慮到對手的愿望與難處,挑選出來游街的戰俘雖然面黃肌瘦,身體瘦弱,但無傷殘更不會死,老六是他們當中最慘的一個,以生動的例子把“沒有人來救就會如此”的信息傳遞給對方;另外在監獄這邊,一方面要嚴密防范,但如果防范過于嚴密,陷阱過于強大,會使得對方強頂著壓力不敢來冒險。

  獨狼把這些都考慮到了,當游街完成、沒有碰到聯邦士兵來劫人,姬鵬教官、包括小野都對此次行動成功的可能性表示懷疑,獨狼反倒更加確信對方會行動,甚至立下保證。

  “昨天晚上,他們倉促行動卻大獲成功,不但把人救走,還擊斃數十名軍官,連雙星都被干掉,鐵騎至今還在發瘋。經過這樣一個晚上,誰都不會再把軍隊看在眼里,而且說實話,咱們軍隊的表現窩囊透頂,不怪人家看不起,如果不是軍營人數實在太多,沒準兒他們會直接朝這里進攻。”

  “白天那么好的機會,竟然沒有人出現,甚至連一個沖動搗亂的人都沒有。以對方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這分明是受到強有力的壓制才會如此,而要保證這種壓制事后不影響軍心,牛犇一定對部下、也包括盟友做出過某些承諾。這種承諾會是什么?很明顯,是劫獄!”

  “我肯定對方會來,很有可能今天就會來,而不是等待我們磨光銳氣!原因很簡單,今天來最能出乎意料。”

  步步推導,邏輯嚴密,有禮有節,獨狼的話令很多姬鵬軍官神色震動,眼里原本一直存在的鄙夷淡去不少reads();。

  小野指揮官與獨狼接觸最多,從能力上看,至少就帶兵打仗這件事情,小野認為獨狼遠勝別的星盜。就是這個人,曾經率領那些亂七八糟的隊伍與帝國七八年不落下風,輕視他其實就是輕視自己。心里深深明白這點,小野讓他自己向眾多看不慣的姬鵬軍官解釋,刻意幫助這位判將豎立權威。

  考慮到索沃爾的未來,獨狼是小野極力拉攏的對象,更妙的是,獨眼狼雖然能力出眾,但其性情多疑,心胸狹窄,對手下常有刻薄舉動注定成不了大氣候,形成不了威脅。

  感受到小野的誠意,同時知道自己的命運與之密切相關,獨狼拿出全部本事,對此次計劃的每一個環節反復思索,重點強調一個地方。

  “對方肯定會偵查,作為行動與否的最后依據。我希望他們偵查后得出這種結論:即使劫獄不成功,撤退也有保證。我要提醒各位,我們要的不是這批偵查兵,而是潛入城內的絕大部分聯邦軍人所以,這個階段非常、非常、非常關鍵。”

  連續三個非常,重要程度無需再多言。坂田參加了那場會議,正因為明確了這點,他才以高級軍官的身份加入到捕手隊伍里,此刻,當聽到那幾個人將偵查到的情報報告上去,坂田情不自禁深深吸了口氣,費了好大勁兒才把躁動的心情平復。

  對方報告的都是己方想讓他們知道的,包括那個被他們察覺的陷阱,依照對方表現出來的能力,那個陷阱只不過是個調味品,把“星盜軍隊的無能”再度渲染一次。另外從對方的話中可以知道,這次偵查派出來的人數著實不少,小組編號已經數到十三。

  唯一令坂田不解的是,幾名偵查士兵匯報到最后提到的候鳥起飛不知是何意思。

  太平道是主干道,很長,很寬,從監獄一直延續到軍營,準確講是深入到軍營的一個獨立單位,出于某些特殊考慮,這條道路上有多處哨卡,城區外兩側有各種陷阱——真正可怕的陷阱!

  對方特意提到這條路,應該是估計軍營的增援力度與時間,可是這條前面已經有了,而且那個候鳥起飛難道指的是飛行器?

  扯談!

  想想自己都覺得好笑,坂田用力搖了搖頭。

  局已布,餌已灑,魚兒也已經試探性的品嘗,接下來就看他們的上司如何看待,最后那位二十歲的師長怎樣定奪。

  “獨狼說那個牛犇可能會親自來,如果是那樣”

  正在這樣想著的時候,腳下的大地忽然傳來一次震動,極輕微,消失的很快,不注意的情況下很難察覺。

  坂田是優秀的軍人,所以才感覺到了異樣,微微皺眉。

是感覺錯了,還是  過了一會兒,震動又來一次。

  坂田眉頭皺得更緊,這感覺難道是地震?

  猜測的時候,第三次震動傳來,幅度加大,頻率也在加快。

  坂田臉上充滿迷惑,現在他覺得那種震動當中包含著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但卻偏偏想不起來是什么,仿佛多年未見的好友站在對面,笑容親切,充滿回憶,唯獨記不起來名字。

  到底是什么呢?

  第六次震動,接著是第七次,第八次震動頻率越來越快,幅度越來越大,帶著某種奇特的節奏,與坂田的脈搏糅合到一起。那種熟悉的感覺越來越清晰,坂田不知不覺中握緊了拳頭,漲紅了臉,腦海中一個響亮的名字即將蹦出reads();。

  就在這個時候,耳麥中傳來一聲驚呼。

  “我的天啊!”

  坂田認出那是港田直男的聲音,充滿著疑惑、震撼和恐懼,往日沉穩甚至有些木訥的他,從來沒有發出過這種聲音。

  就在坂田疑惑的時候,耳麥中再次傳來驚呼。

  “我的上帝,這怎么可能!”

  那是邁克爾泰比的聲音,星盜部隊中少數稱得上精英者之一,此時只剩下驚慌失措,聽著他的聲音,坂田瞬間將以往的評價丟到腦后,毫不猶豫將其歸納到“廢物”一類。

  然而下一秒,坂田聽到更多驚慌失措、充滿絕望意味的呼喊,區別在于,這一次聲音不是從耳麥中傳來,而是由那些寒風中執勤的士兵發出,真真切切回響在空氣中。

  “天啊救命!”

  轟!的一聲,腳下的振動與炮火幾乎同時響起,坂田瞪大的眼睛看到,一頭熟悉的鋼鐵怪獸自黑暗中鉆出,正邁開大步狂奔于太平道。炮火如雨點般射向建在路口據點,那個為步兵準備的工事如此脆弱,才一轉眼的功夫就被火焰吞噬,被爆炸轟平。

  即便那些工事不夠堅固,也不至于這么快就被摧毀,真正原因是朝它沖過來的機甲不是一臺,也不是兩臺、三臺,而是數十上百!甚至有好幾百!

  “這不可能!”

  親眼目睹一頭頭鋼鐵怪物沖出黑暗,如颶風般卷過太平大道,坂田的腦海一片空白,面孔神經質地抽搐著,嘴里像他剛剛鄙視過的人一樣大喊。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孤山傳來的消息,城外數百機甲全部在那里,這里怎么會冒出來如此多機甲?

  聯邦大軍已經入城?

  這更不可能!時至今日,守河潰兵的收攏都沒有完成,聯邦軍隊怎么可能比他們還快。退一步講,即使他們過了塞納河,面前是百里泛區,機甲部隊怎么可能通過?

那么這些機甲從哪里來?而且它們的款式  烈風,櫻花,還有星盜的巨拳、鐵騎兵等等雜牌,五花十色,亂七八糟。

  更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些機甲只有一小部分沖向監獄,大多數奔著軍營而去!

  他們竟敢進攻軍營!

  他們正趕朝軍營進攻!

  猛然間,坂田想到一種可能,身體仿佛失去重量一樣,連魂魄都似乎飛到空中。

  “嘿,這里有一個。”

  冷漠的聲音忽然傳來,坂田驟然清醒過來,急忙轉身。

  冰冷的刀鋒抹過,一個瘦小的身影飄忽遠走,坂田雙手捂住脖子,視野變得血紅。

  寒風無比凌厲,那些巨大的、強悍的、飛奔著的身影穿梭在黑夜,將吶喊與咆哮淹沒在雪地中央。

  新兵扛老槍說祝大家小年快樂。。。。。尤其小年要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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