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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章:瞧這一家子

  (女生文學)

  嚇破膽的機師注定無法支撐太久,三拳兩腳,這場原本應該“勢均力敵”的戰斗宣告結束。掀起的泥水砂石徐徐落定,托馬斯兄弟依舊張大嘴巴,沉浸在震驚中難以自拔。直到其中一臺聯邦機甲打開艙門,兩人才由失神狀態驚醒。

  清醒才不過一瞬間,兩兄弟又被看到的景象震暈,那臺機甲座艙里蹦出來一個粉雕玉琢的三尺小屁孩?

  別看人小,份量著實不輕,落地時小腿沒入沙土。

  智能機械固然厲害,但不具備生物才有微妙平衡感。因為這條限制,得福無法成為一名機甲戰士,否則的話,誰能與他比較操作。

  托馬斯兄弟并不知道這些,他們看到那個娃娃從幾米高的機艙一躍而下,氣勢磅礴,直挺挺如鐵樁貫穿地底。

  兄弟兩個面面相覷,表情仿佛在做夢。

  “抓俘虜啰!”

  落地之后沒有絲毫停頓,小屁孩兒像被彈簧頂起來一樣,蹦蹦跳跳沖向最后被擊倒的那臺機甲。

  抓俘虜?

  托馬斯再度驚醒,怪叫一聲,分頭撲向一臺機甲。

  有活口啊!

  卡其拉山脈出現敵方機甲,傻子也能知道俘虜的重要性。

  “小心,可能是死士!”

  放出小孩的機甲發出警告,提醒托馬斯兄弟操作者另有其人。兩個人知道他擔心什么,但都不予理會。

  與普通士兵不同,機師如果寧死不屈,能做的事情遠不止自殺那名簡單。通過技術手段事先設置好自爆程序,有著大量能源的機甲完全可以變成一顆巨型炸彈。雖然這種情況極其罕見,但卻能給對手帶去重大殺傷,保不準有人使用。

  抓俘對托馬斯而言不僅為了大局,更是替戰友復仇。剛剛過去的一個小時,小分隊的人要么死掉,要么在生死邊緣掙扎,包括托馬斯兄弟自己的命也是撿回來。此時此刻,他們最想做的就是把追擊者從機艙內揪出來,問個清楚明白。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因素幫助他們堅定信心,甘愿冒險。

  三尺孩童都敢沖上去抓俘,自己有什么理由退卻?

  一心復仇,兩人紅著眼睛沖到機甲身邊,才意識到自己手無寸鐵,根本沒辦法打開堅固的艙門。

  “滾出來reads();!”到嘴邊的肉吃不著,小托馬斯用拳頭在艙門上猛砸。

  惡客臨門,機艙內沒有半點聲息。托馬斯兄弟無奈轉頭,愕然發現機師剛剛冒頭,小孩兒跳到被打倒的機甲身上,一腳踹爛其半邊牙床。

  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那名機師當場暈倒。

  “牛大,抓到了!”

  手到擒來,小孩兒向機甲那邊邀功,一面順手將那名機師提出座艙,扔垃圾一樣拋到地上。

  看到這一幕,托馬斯兄弟第三次犯傻,鼓楞著眼睛半天無法合攏。

  他怎么做到的?

  這孩子不是外星人吧?

  “麻煩讓讓。”

  溫和而堅決的聲音提醒托馬斯兄弟,人家才是這里的主人,以絞鏈割下對手頭顱的那臺聯邦機甲走過來,將機炮對準座艙。

  “出來,不然把你轟成渣。”

  這才叫威懾!才叫力量!聯系此前凌厲攻擊,這名聲音溫和的機師有著沙場戰士都不具備的果決,和一顆鐵石心腸。相比之下,那個戰斗時以力破巧的機師反而表現得穩重謹慎,抓俘的時候先是放個孩子探路——目睹那個孩子的表現后,托馬斯兄弟已不敢對他的這個舉動懷有憤怒。

  接下來的一幕更令人震驚,那臺機甲帶上維修臂,話都不說一句,直接用左手將小托馬斯劃拉到旁邊,右手一番眼花繚亂的操作。

  “滴!”

  艙門從外面打開,露出機師毫無血色的臉。

  “嗎的,白活了。”

  神奇一次次上演,托馬斯兄弟忽然覺得,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軍旅生涯簡直是浪費時間,流血流汗練就的強悍本領也成了笑話,好生無趣。比這更無趣的是,在經歷如此多磨難后,兄弟倆的信心遭到沉重打擊,心里卻生不出多少挫折、氣餒,相反被類似喜感的氣息填滿。

  不管怎么說,事情進行的很順利,唯一有些遺憾的是,三名機師帶有明顯的西方特征,一看就知道不是姬鵬人,至少不是純正的姬鵬士兵。

  這又是怎么回事?

  打擊可以讓人頹廢,也能讓人放下矜持,下一秒,小托馬斯撲過去抱住那臺機甲的大腿,放開嗓門哭喊起來。

  “英雄,求你救救我的弟兄吧!”

  “事情需要一件件的做。”身邊帶著孩子的那名機師給出回應。

  救人與否有待商量,怎么救是后話,當務之急是對俘虜的訊問,此外還有這番“巧遇”的來龍去脈。托馬斯兄弟并非不知輕重的人,心里著急也只能先按著,看兩名機師接下來的表演。

  身份上講,三名俘虜應由托馬斯兄弟處置,但當兩名機師走出機艙,露出真容后,托馬斯兄弟神情微變,不約而同地選擇“不爭”。

  “牛犇?”

  “安德烈?”

  兄弟兩個彼此看了看,振奮激動的神情迅速變淡,默默讓到一旁reads();。

  “你們來。”

  “最好能快點。”

  機甲大賽影響深遠,兩大名人的面孔為全世界所熟悉,華龍聯邦更是人人皆知。如果說,此前托馬斯兄弟還覺得賽場不足以證明實力,經過剛才的事情,任誰都必須保持尊重。

  僅僅這樣,托馬斯兄弟不會相讓。以往的三十八師,他們、尤其弟弟小托馬斯,出名兒的刺頭兒。在俘虜這樣的大事上,兩人如此“謙遜”,并非出于感恩或者低調,另有原由。

  從內心講,托馬斯兄弟對學生軍有成見,此前他們見過,一些技術出眾的學員在戰場上表現極其糟糕,還有人抱著死板教條,甚至抱著道德仁義不放。

  眼前這兩人的表現遠超預想,但不表示他們已成為合格的鐵血戰士。兩人特意冷眼旁觀,心里其實準備好,一旦牛犇、安德烈表現出遲疑,他們就要出面接手。

  “安德烈,注意警戒。”

  太多事情要做,牛犇原本就沒打算謙讓,甚至沒注意托馬斯兄弟的情緒變化。在把三名俘虜制服、安頓之后,他徑直去檢查那三臺被打倒的機甲,并把托馬斯兄弟叫到身邊。

  “牛二,去問問情況兩位,過來幫忙。”

  至今不知道托馬斯兄弟的名字,牛犇招手叫他們過去,將審訊交給得福。

  托馬斯兄弟忘了回應,一步三回頭。

  兩人怎么都想不明白,那個看起來頗具上位者氣息的金發帥哥為什么這么聽話,對這種荒唐安排沒有絲毫異議。

  當初那場一挑二,打服了?

  “二十分鐘,夠不夠?”

  “五分鐘搞定。”得福大聲保證,胸脯拍得啪啪響。

  “慢慢來,問仔細些。”

  說話的時候,牛犇頭也不抬,繞著機甲轉兩個圈,忽然想起來什么。

  “兩位,請出示你們的軍牌。”

  “呃”

  驗證身份為理所當然之舉,可是到現在才想起來,似有點說不過去。再有其說話的口吻,怎么看都不像有多尊重,命令的意味非常濃厚,

  “呵呵,你”看不慣對方頤指氣使的樣子,小托馬斯張口欲言。

  “別鬧。”

  悄悄拉住弟弟,大托馬斯取出軍牌遞過去,將話題扯開。

  “請問,你這是想做什么?”

  “什么?”腦子里思索別的事情,牛犇一時沒明白其所指。

  “問你繞圈看它干什么,又不能吃。”小托馬斯冷嘲熱諷,渾然忘了自己剛剛還曾經痛哭流涕,央求別人出手相救。

  “你說它?我是想”

  牛犇準備伸手解釋,視線掃過軍牌上的字跡,動作忽然停頓。

  “三十八師”

  “沒錯reads();。”不管哥哥在一旁拉扯,小托馬斯冷冷回應;“程慕云是我們戰友,霍青是我們師長。”

  聽了這番挑釁意味兒十足的話,牛犇緩緩抬頭,看著小托馬斯很久沒有說話。

  四目相對,一個表情意外并有些困惑,一個目光憤怒難掩凌厲,誰都沒有想讓的意思。旁邊大托馬斯干著急沒有辦法,只好不停地朝弟弟下黑腳。

  良久,牛犇神情漸漸平靜,問道:“你們是裝甲突擊部隊,怎么會在這里駐守?”

  “拜你所賜!”小托馬斯憤怒回答。

  這話真沒說錯。

  知曉內情的人都明白,三十八師之所以變成今天這副樣子,牛犇即便不是主因,也是引發劇變的線頭。從五牛城開始,在與三十八師的幾次交集中,每回都讓三十八師觸霉頭。

  霍青退隱,三十八師被拆散,盡干些吃力不討好的活兒。拿托馬斯兄弟所在的四營來說,被發配到這個讓人深惡痛絕的山區后,全營只有不到十臺機甲可用。

  毫不夸張地講,在三十八全體官兵的心里,牛犇這個名字宛如災星。如果不是他頭上頂著聯邦英雄的光環,如果不是剛剛救過托馬斯的命,此時此刻,小托馬斯哪會如此“客氣”,沒準兒早已經拳腳相加。

  從小托馬斯的眼睛里看清這點,牛犇默默點頭。

  “的確與我有關。”

  這話說的。小托馬斯氣到無法開口,心想你真老實,也真夠囂張。

  對面,牛犇不再看他,把視線轉向哥哥大托馬斯那邊,問道:“你們這次執行什么任務?怎么會遇到他們?”

  “聽說登陸艇失事,我們來搜救咳咳,現在被你們救了。”

  回答的時候,大托馬斯表情古怪,心里雖不像弟弟那樣火冒三丈,但也存在諸多疑問。他看不懂這個年輕人,無法理解對方為何如此平淡,仿佛彼此間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剛才那番對話也僅僅是路人問好,就像“吃了嗎”“天氣不錯”等等諸如此類的話。

  要說假裝只能說他裝的太好,完全看不出作偽痕跡。

  小托馬斯就是這樣想的,心里一個勁兒地大罵牛犇,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心機,令那些老奸巨猾者自愧弗如。

  “是這樣的”

  揣著一肚子疑惑,大托馬斯把小分隊此番搜救的情況做了介紹,順帶也要問問對方,失事登陸艇現在何處,還有沒有其他人幸存,目前情況如何等等。當然,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請求幫助,希望牛犇與安德烈盡快出發,搜救小分隊其余成員。

  內心焦慮,托馬斯的介紹簡單粗略,很多細節都沒來得及講。牛犇看出其心情急迫,期間一直靜靜地聽著,沒有插嘴,也未刨根問底。

  這副樣子,落在托馬斯眼里就是“不著急”,于是兩人更加著急。大托馬斯猶豫再三,最終提出請求:“如果你們不方便,可不可以把機甲借給我們用。”

  聽到這句話,小托馬斯眼前一亮。

  “對對對,這個辦法好,拜托”

  對面,牛犇奇怪的目光投射過來,小托馬斯明知道自己變臉太快導致被人鄙視,仍厚顏無恥說道:“暫借而已reads();。過去的事情不提了,如今咱們是戰友,應互相幫助,并肩作戰。”

  遺憾的是,牛犇平靜而堅決地拒絕了托馬斯的請求,搖頭說道:“這兩臺機甲不能借,即便能借,你們也永不了。”

  “為什么?”小托馬斯勃然大怒,“不肯幫忙就明說”

  “你們太高、太壯,機艙容納不下。”牛犇沒有道出實情,僅用一句話堵住他的嘴。

  托馬斯兄弟瞠目結舌,看著比自己矮一頭的牛犇,欲哭無淚。

  往日三十八師正常的時候,托馬斯的機甲就需要進行一些改裝,今天遇到這么多倒霉事,兩人心亂如麻,全都把這茬給忘記了。

  “不過,可以想別的辦法。”牛犇視線下移,接下去說道。

  “什么辦法?”希望再現,小托馬斯又一次卑躬屈膝。此時他在心里發誓,如果牛犇有辦法挽救小分隊成員,哪怕一個人的命,自己也會放下昔日恩怨,不再與之記仇。

  “別的辦法?”大托馬斯若有所思,神情漸漸變得震驚:“你是想現場修復?”

  此前的那幾名機師,身材雖不能與托馬斯兄弟相比,差距卻沒有這么大。如果能把他們修復,再通過審訊要來解鎖密碼,托馬斯兄弟當可使用。問題在于,那三臺機甲一個斷頭,一個臉被砸扁,最后那臺斷手少足,將其修復談何容易。

  “現場修復?”

  聽了哥哥的話,小托馬斯意識到牛犇叫自己兄弟過來幫忙的意思,眼睛頓時瞪圓。

  “吹的吧能行嗎?”

  “應該差不多,再看看。”牛犇不生氣,低下頭取檢查管路。

  “要是行的話,我管你叫”屢次三番受人恩惠,小托馬斯決心改變立場。

  “搞定!”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誓言,得福得意洋洋跑過來,仿佛得勝還朝的將軍。

  “什么都招了。情況很嚴重。”

  這是兩句話。牛犇注意的是后一句,托馬斯兄弟吃驚的是前一句,小托馬斯尤其不能相信。

  “這么快!”

  “這算什么。要是姑姑在,根本不用開口,看一眼就讓他們說實話。”

  “你怎么問的?”不關心某個神奇姑姑,小托馬斯只想探究孩子的秘密。

  “用這個。”得福手中有個針筒。

  “這玩意兒有啥用?”小托馬斯滿心疑惑。

  “燒點沸水,朝靜脈里面打。”得福輕描淡寫說道。

  對著娃娃清純可愛的面容,托馬斯兄弟表情凌亂在風中,內心不寒而栗。

  這一家子,都他嗎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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