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姜敏京渾身酸軟地醒來,身邊還有一個壯實的身軀躺著,還在呼呼大睡。姜敏京低頭看了一陣,還是覺得,唐謹言安詳入睡的模樣挺可愛的。不是平時的深沉,不是高高在上的揮斥方遒,也不是如同昨夜野獸一般的爆發力,有的只是一個在外殫精竭慮精疲力盡很需要休息的男人,難得的安詳總能引發女人的溫柔。她相信如她一般想法的人絕對不少,這也是他身邊的女人從來不愿去惹他煩心的根源,他需要煩惱的事情已經太多了。
姜敏京曾經從唐謹言和李允琳那里都聽到了關于她“倒霉”或是“幸運”的比較,她也知道好像源自鄭恩地的對比。自己一個人獨處的時候靜心想想,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算是倒霉還是幸運。
這是她第一次獨自跟他一起過夜,以往從來身邊都有允琳。對于一個女人,這很不正常,和男人的歡好居然每一次都是群戲。看起來應該算是挺倒霉的,一頭撞進這個怪圈里,這輩子居然都要過這樣畸形的生活。可正常的女人又有幾個能得到比她更多?又有幾個女人的未來能比她爽?便是公認的皇后樸素妍都不見得比她日子過得舒坦。這么說該是幸運的?可想來想去卻也不太算得上……
還是他說得對,想得太分明沒什么意思,世上有很多事本來就很難理得清清楚楚,難得糊涂也是好的。反正她知道自己對這種生活并沒有什么抗拒,內心里也挺喜歡唐謹言的,這不就可以了?
那么問題來了,既然他知道難得糊涂挺好的,為什么對鄭恩地還需要分得那么明白?不嫌累?
姜敏京側過身去,輕輕在唐謹言額頭上吻了一下。
唐謹言有些迷糊地問了句:“幾點了?”
姜敏京看了下時間:“九點多。”
唐謹言睜開了眼睛。
看他就像是迅速上好了發條的模樣,姜敏京心中喟嘆,低聲道:“又有很多事要做?”
“嗯……”唐謹言開始穿衣服:“今天約了文在寅。”
姜敏京覺得誰再說唐謹言沉迷溫柔鄉的,她第一個不服。她也沒再說什么,很是溫柔地貼身過去,幫他整理衣襟。
唐謹言倒被她的溫柔弄得呆了一下,神色頗有幾分古怪。姜敏京隨意道:“干嘛?”
“這會兒……覺得你像我女人了。”
姜敏京笑了一下:“你覺得是就是了。”
“怎么好像一晚上過去,整個人就升華了的樣子?”
姜敏京撣撣他的衣領,笑道:“因為我第一次和你單獨過夜,一起起床。原本很沒有真實感的東西,忽然就真實了起來。可以告訴自己,敏京啊,這個就是你的男人。”
唐謹言想了想,笑道:“既然如此,今天陪我見客吧。”
“以你的女人的身份?”
“是。”唐謹言仿佛知道她的顧慮,解釋道:“你要嫁給允琳,只是做給不知情的人看的。知道內情的人只是看個笑話,心照不宣。文在寅屬于后者,跟他裝模作樣沒什么意義。”
姜敏京小臉有些奇怪的糾結:“我不是顧慮這個……只是……算了,不去了。”
唐謹言莫名其妙:“你在糾結什么?”
姜敏京弱弱道:“我和素妍是好親故……而且我不想叫智妍做歐尼……”
“……”唐謹言一腦門的黑線:“果然還是個蠢萌。”
姜敏京終于還是一臉弱受樣的跟著唐謹言見了文在寅,這場見面也讓姜敏京覺得很像在拍戲的片場……因為他們出了房間只是拐了個彎進了另一個房間,就見到了文在寅,連會所大門都沒出。完全就是一副拍電視劇的即視感,還是小成本家庭劇那種。
文在寅見到她,果然沒什么特殊反應,只是很自然地起身握手:“久聞唐會長身邊人,個個貌美如花,今天還是初次見到,果然名不虛傳。”
姜敏京自幼教養擺著,真正面對的時刻倒也不心虛了,很是優雅地回了禮:“很榮幸見到文代表。”
唐謹言笑道:“文代表吃早飯了么?”
“雖是吃過,不過唐會長沒吃的話,我也可以陪一點的。”文在寅笑得很爽朗:“早茶嘛。”
唐謹言便喊來侍者,笑道:“文代表可有什么忌口?”
“沒有。”文在寅看看姜敏京,笑道:“嫂夫人決定就可以了。”
虧文在寅年紀快要大了唐謹言一倍,也喊得出“嫂夫人”這樣的稱謂,姜敏京心中實在是佩服之極。帶著無可挑剔的優雅笑意吩咐侍者上了糕點,姜敏京這會兒倒也明白唐謹言帶她來干什么了。
大約屬于通家之好的意思……唐謹言這居然是有意和文在寅深度合作了啊……
在很多人的概念里唐謹言還是樸槿惠的人呢,這里居然就和文在寅玩起通家之好了?姜敏京倒也發現自己這也是第一次走進了唐謹言的世界里。
糕點上桌,侍者退了出去,文在寅抿著咖啡,這才說起了正題:“近年來,唐會長每一步都讓人刮目相看,想做的事很少有做不成的。”
唐謹言擺擺手:“哪里。”
文在寅道:“首爾釜山市長之爭,新世界黨黨首之爭,呵呵……前者我還是親身參與的,唐會長就不要謙虛了。”
唐謹言道:“但是這并不代表我對新民主政治聯合也能起到影響力,要知道我在這里面認識的人包括文代表在內,不超過一個巴掌的數目。”
文在寅微微一笑:“并不需要認識人,不認識更好,做起事來更無顧忌。”
唔……好像也沒什么毛病?姜敏京忽然啞然失笑。
唐謹言啃著蛋糕,似是無意地道:“如果釜山動蕩,文代表在早有準備的情況下,能不能抽身于外?”
“可以。”文在寅淡淡道:“七星幫人怒人怨,也該到了洗牌的時候了。”
“可我說的不是七星幫。”
文在寅首次覺得跟不上唐謹言的思維,都明說釜山動蕩了,還不是指和七星幫決戰?那能指什么?
迎著文在寅驚訝的目光,唐謹言一字字道:“韓進海運。”
文在寅聳然動容。
在所有人以為唐謹言的下一步是決戰七星幫的時候,他的眼光居然放在了韓進海運……文在寅只用了一秒就理解了唐謹言的意思。動蕩指的是政府、經濟、民生,唯獨暴力社團不會動蕩,因為掌控了韓進海運的唐謹言,足以掐死七星幫極大比例的底層幫眾的生活命脈。加上金乙京的立場轉變,與他文在寅的配合,到時候唐謹言再對付七星幫,直如摧枯拉朽,再也沒有半點阻礙。
“韓進海運破產的話……”文在寅字斟句酌地道:“會有很多人的前途受到連累。”
唐謹言燦爛地笑了:“比如安哲秀,不是嗎?”
文在寅終于露出了笑容:“唐會長最好安排一下,我需要和元喜龍談一談。”
“必須的。”
“今天終于知道……文某以前在唐會長手底的虧,吃得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