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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軍蕭肅,于禁蕭殺,荀奇臉色發冷,他驀地發現單飛這小子沒別的本事,但狡辯的本事著實不弱,每每發問,都讓人一時間無話可答。
張遼卻是眼眸發亮。
田元凱、梁歧兩人一沉吟,一感動。
晨雨只是望著那堅毅的側影,宛若望著他走到自己身前微笑道——我絕對可以帶你出去。
那不止是一個承諾,而像是堅定的信念。
因為堅定的信念,一些人才能變不可能為可能。
許久的功夫,張遼緩緩站在單飛身旁,沉聲道:“于將軍,末將覺得單飛說的不錯,我們戎馬多年,為的本是天下的太平,卻不是一個軍規。”
“你說什么?”
于禁臉色益發的蕭殺,一字字道:“你敢反對曹司空立下的軍規?”
軍前沉寂。
所有人均是望著張遼,暗想于禁這個帽子扣下來直如山重,張遼一個降將,怎么承受得起。
良久,張遼未看任何人,只是緩緩道:“不錯,末將感覺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怎么可能反被自己立下的規矩束縛,‘圍而后降者不赦’的軍規……是應該改改了。”
他一言落地,軍中一陣嘩然。
荀奇喝道:“張遼,你說什么?你想要造反不成?”
有兵士霍然上前,將張遼一塊圍住!
軍中瞬間劍拔弩張。
張遼并未按刀,扭頭看了眼單飛,神色苦澀,單飛說的“作戰更是為了天下太平”一句話讓他深有感觸。
他戎馬多年,先后投靠多人,但所有人都是戰戰戰,永無止休,甚至根本忘記究竟為何來戰,唯獨單飛一語讓他心中激蕩,挺身而出時早預料到如今的局面。
規則難改。
某些人的心理更是難改。
可他還是挺身站出來。
石來一直沉默無言。見雙方一發不可收拾的模樣,突然道:“于將軍,在下也有一事要說。”
于禁臉色森然。
單飛所言對他而言,非但沒有任何觸動。反倒讓他感覺此人實在是狡猾備至,信口雌黃,他沒想到張遼居然也會附和單飛,更讓他面子上掛不住,本待無論如何。都會讓荀奇派人將這些人統統拿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朝中群臣、一幫打天下的兄弟會怎么看待他于禁?
他只是想著此事,見石來發話,終于有了顧忌,緩緩道;“你無論要說什么,都等本將軍將所有人拿下后,送到曹司空那里去說。石來,這里沒有你的事情。”
于禁知道自曹棺失蹤后,摸金校尉暫歸石來統領,能統領摸金校尉的人。他不會和其較真。
畢竟很多時候這些人知道的事情,比他于禁還要多上幾分,這些人和曹司空的關系,甚至比他于禁還要親近。
“這件事一定要在送到曹司空那里之前說才行。”石來微笑道:“于將軍當然知道,曹三爺不見了。”
“那又如何?”于禁反問道。
“曹司空本來有令,讓石來統領摸金校尉輔助諸位將軍攻城拔寨。”石來又道。
于禁冷然道:“石來,你做的很好。”他畢竟不是個楞頭青,雖對降者、張遼、單飛不算客氣,但知道沒必要得罪所有的人,尤其是石來這種另類的存在。
石來笑笑。“多謝于將軍夸獎。不過曹司空有道密令一直沒有對外公布。”
于禁心中一沉,緩緩道:“什么密令?”
石來緩緩道:“石來統領摸金校尉不過是暫代,曹司空有令,如果單飛未死的話。就讓他接掌曹三爺一職!”
軍中倏靜,單飛不由的一怔,從未想到過曹操對他會是這般器重。
于禁臉色一變!這怎么可能?荀奇滿臉駭異之意,嘴唇動了兩動,再看單飛時,眼中閃過分怨毒之意。
邙山一役后。曹棺不見,盧洪下落不明,摸金校尉、發丘中郎將兩大灰色機構突然群龍無首,引發不少人的慌亂,但也讓很多人振奮。
這是個機會。
荀奇、石來隨后聽曹操所令,輔助曹軍攻克河北,石來身為曹棺親信,暫代曹棺之職,摸金校尉并無異議,畢竟曹棺統領手下靠的是兄弟義氣,行事或許古怪些,但絕沒有虧待弟兄的地方,石來也是曹棺最信任之人。可盧洪卻是靠權術掌控手下,盧洪生死不明,一幫手下自然各個不服,荀奇雖然有野心統領發丘中郎將,可其中好手無數,誰都未見得服他。
就因為這樣,荀奇才靠上于禁,荀氏本算是天下頂尖世族,于禁對荀奇也很是器重,荀奇只盼這次能助于禁多建戰功,為升遷積累資本。
無論你世族如何強盛,只能說機會比別人多了許多,但要在其中冒頭,還是要靠真正的本領。
荀奇明白這點,出征前本來意氣風發,哪里想到單飛竟然先拔頭籌,竟率涉縣縣令前來請降。
他不知道單飛是無意為之,只感覺這小子天生就是他的克星,這次肯定是給他上眼藥來了。
見于禁對張遼、單飛不爽,荀奇刻意挑撥,當然是想借于禁壓制單飛的功勞,可他從未想到過,曹司空竟然密令讓單飛統領摸金校尉。
他荀奇都沒做到的事情,單飛何德何能能擔任這個職位?
荀奇心中忿然,更多的卻是不解。
田元凱一聽此言,怦怦大跳的一顆心打鼓一樣的劇烈起來。
老夫就是有眼光啊。
他倒忘記了自己方才患得患失的心境。
就算張遼都是有分異樣,顯然沒想到曹操會對單飛如此器重,可他知道石來沒必要撒這個謊,振奮中倒很為單飛高興。
于禁臉色如鐵,嘿然道:“石來,你說笑了,這件事……本將軍從未聽過。來人……”他心中凜然,可一口氣實在難以咽下,早準備無論如何,都要先找回眼下的顏面再說。
單飛就算是摸金校尉的統領,他于禁不信單飛還敢在他于禁的軍中違抗軍令。如果曹司空怪罪,推脫并不知情就好。
單飛眉頭一動,暗想于禁這種人為個顏面竟然這般執著,怪不得日后于禁投降關羽后,曹丕等其歸來后反倒不留情面的羞辱。
面子都是別人給的,臉可是自己丟的。你于禁給臉不要,也不給人情面……
他不等開口時,就聽一人笑道:“于將軍找人做什么?可是要迎接曹司空?”
聲到人到,一人懶懶散散的到了眾人之前。
眾人均是一怔,暗想這里有曹軍精兵,旁人不得號令,焉能到了這里,可軍中之人以于禁為首,又如何說出這種調侃的話來?
扭頭向發話那人望去,眾人有驚喜、有愕然、有不識、有皺眉……
那人身著青衣,并無甲胄,施施然走過來,有如走進自家庭院般隨便。
單飛見那人面目俊朗,笑容暖暖的樣子,驚喜叫道:“郭大哥?”
來人赫然就是郭嘉。
郭嘉走到單飛面前,拍拍他的肩頭笑道:“你沒死,簡直太讓人高興了。”
你們怎么都是一個套路?
單飛心中嘀咕,可見郭嘉滿是暖暖的神色,心中溫暖,微笑道:“你是不是怕再也吃不到我做的不要錢的美味?”
郭嘉哈哈大笑,認真點點頭道:“這半年來,我每次想你的時候,口水都會流下來的。”
他只和單飛開句玩笑,轉瞬望向田元凱道:“這不是元凱兄,當初匆匆一別,這次再見,當要請教一二。”
田元凱那一刻心中疑云早拋到九霄云外,他自然認得郭嘉,當初郭圖把郭嘉舉薦給袁紹時,他其實也見過郭嘉一面,不過那時候的確話都沒說,他卻沒想到郭嘉過目不忘,時隔許多年,仍舊能一眼認出他來。
田堡主為人老辣,只看郭嘉、單飛兩個不經意的閑談,就知道這兩人關系絕非泛泛,見郭嘉前來,還和單飛這般親熱,田元凱一顆心總算放在肚子中。
聽郭嘉稱呼元凱兄,田元凱倒很是受用,抱拳道:“郭祭酒,許久未見,看來風采更勝從前。”
郭嘉只是一笑,轉望梁縣令,含笑道:“這位想必是梁歧縣令,郭嘉早聽過梁縣令愛民如子,今日一見,幸何如哉。”
梁歧本來心中郁郁,只差跪下來向于禁求情,暗想就算自己入獄,可也請于禁放過一城的百姓。
可先見單飛、張遼為涉縣百姓仗義執言,如今又見郭嘉如此這般,淚水盈眶,澀然道:“郭祭酒過獎了。”
郭嘉目光從眾人身上掃過,均是略微點頭示意,等落在晨雨身上時,似有些發怔,不過很快收回目光看向于禁道:“于將軍……”
“郭祭酒身為司空手下軍師,當知軍規如山,難道也和旁人一般見識?”于禁搶先發難道。
郭嘉微微一笑,“都說‘圍而后降者不赦’,可在郭嘉看來……”他四下望去道:“這離圍城還有很大的差距,何為‘圍’也?”他伸手比劃道:“四面皆困者為圍,如今大軍不過是擋在一面罷了,軍中可沒有‘擋而后降者不赦’這條。”
眾人訝然,單飛忍不住想笑。
于禁冷笑道:“郭祭酒從來都是這樣向曹司空解釋軍規的?”
“那也不是。”郭嘉仍舊笑道:“于將軍有興趣,不妨去問問司空,反正司空很快要到了。”
“什么?”
眾人均是一怔!
Ps:雙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