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飛不想此間除了他們幾個和九天玄女外,居然還有外人在場,倏然回頭向來路望去,單飛下意識的覺得是有人從他們前來之路找來。
來路黑黝黝的讓人看不清動靜。
“你是單……”那聲音再次響起,其中帶著驚喜之意,但只說了三個字后就戛然而止,再沒有了聲息。
“你是?”
單飛一聽這女子這般說話,立即意識到這人竟然是認識自己的,不然何以叫出自己的姓氏,而且那人還有種故人重逢的喜悅。
他問話出,四周卻是再沒有了任何動靜。
韋蘇提婆自詡了解中原,可到了此間后聽的盡是前所未聞之事,多少有些自卑之意。見單飛這般,韋蘇提婆謙遜問道:“單飛,出了什么事情?”
單飛搖搖頭,望著祭臺的方向道:“玄女,適才好像有個女子在說話?”
九天玄女那面靜寂良久,終于回道:“我亦聽見,奇怪,不知那女子……”頓了片刻,九天玄女遲疑道:“不應是外人闖入此間,不然我會覺。那會是……”
單飛忍不住提醒道:“那會不會別的祭臺傳來的訊號?”
韋蘇提婆、阿九面面相覷,齊聲反問道:“什么……訊……號……”這兄妹實在有太多不懂的事情。可聽單飛和九天玄女交談,竟似無所不知、哪怕不知也很快能得出答案,真正的顯出博學的那面,暗想當初單飛在貴霜宮中露出的見識看起來不過是牛刀小試。
“玄女等人通訊用的方式。”單飛簡單解釋道。
九天玄女那面又是沉默良久,這才低聲道:“不錯,是訊號。是……應該是從云夢那面祭臺傳來的訊號。”
單飛身軀微震,失聲道:“我知道了,那女子是詩言。”
他感覺那女子認得自己,先是向自己熟悉的女子方向去想,可他知道不是孫尚香他實在太熟悉孫尚香的聲音。不是孫尚香那是哪個?他腦海中將認識的女人的聲音回憶遍,卻覺得無一符合。
等聽到九天玄女的回答,單飛暗道自己愚蠢,暗想除了詩言還會是哪個?
當年神農在世上各地建立了許多祭臺,放在當代就和通訊衛星般。不過當代人造的通訊衛星數量磅礴,已在地球周圍的太空形成一個大大的垃圾場,不時的會掉下點兒零件經過天空。這些垃圾墜落時被很多ufo燒友看到后、激動的以為是外星人造訪。
外星人低調的宣布不背不背,大哥,我們絕不背這個黑鍋。我們不是大自然的搬運工不是這些太空垃圾的制造者。
神農這種建設既先進、又環保,實在是節能的標兵。而云夢的天眼系統、冥數的自動導航應該均得益神農的這種基礎建設。
單飛一直奇怪一件事情,為何各國的神仙那般神通廣大,足跡卻始終局限自己的國度,始終不肯踏出國門去看看,仿佛以神仙之能也是地心說的支持者,更不知道地球的渺小?事實證明局限的不是神仙,而是那些編造神話的人類。
神農的足跡應是遍及世界最少他在古希臘的克里斯迷宮下亦安裝了聯絡器。
云夢也有聯絡器。
姬歸、楚威那幫人的祖先因為對周王室的希望,歷盡艱辛的入了云夢秘地,希望破解人類輪回的病根,而黃金祭臺本是他們的最后的希望。
或許是有人指點,或許他們無意中現從祭臺上能得到一些訊息,因此姬歸的先祖們這才持之以恒的派人祭天希望得到上天的啟示、或者說是得到黃帝這些人的啟示。
詩言不是始終在云夢那面的祭臺之上?如果訊號從云夢傳出,不問可知,那只能是詩言出的問詢被這面收到!
“詩言?是誰?”九天玄女問道。
阿九也很關心這個問題,不由緊張的聆聽答案。
單飛一怔,“玄女不認得詩言?”他心中一時有些費解。
九天玄女半晌才道:“是晨雨的師父嗎?我記得她本來叫做弦聲。我知曉她的時候,那是十數年前的事情了,她那時不過還是個妙齡少女。后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難道她又回到了云夢秘地?”
阿九輕舒一口氣,她沒有去想太多,只計算著什么詩言的年紀,暗想如果依照玄女這般說,詩言年紀不應小了,這個詩言不會是單飛喜歡的女人。
單飛詫異道:“她一直在云夢秘地的祭臺祈天,難道玄女從未收到她的訊息?”他想到詩言本是姬歸最器重的孫女,亦表現出非凡的靈性,為何祈天這久,卻從未和玄女聯絡上?
九天玄女否認道:“沒有。單飛,你應該知道一件事情,破天鼓、自鳴琴這些器物落入世間人類之手,幾乎和神器一樣。一個許愿神燈就可造就個安息帝國,一塊和氏璧,亦能創建五千年內不能越的神跡。”
聲音感慨,九天玄女道:“我等所知,均如神仙之能般。刀能救人,亦能殺人,我等的能力若落在野心之人手上,不過開創個大大的疆土。可若落到殘忍之徒的手上,那對世上來說絕對是毀滅的災難。黃帝當年為防我等所能誤入心術不正之人的手上,這才對我等秘密加了許多限制,非大才能之人不能破解。而神農進行祭臺建造也是恪守這個原則,世人必須要減少癡迷和貪婪,多了信心恒心才能再見我等。因此你如果入云夢,就一定要經過琴鼓山的考驗,要入此間,亦要通過克里斯迷宮的考驗。”
韋蘇提婆道:“我等原來未經過玄女的考驗。”他知曉王廟多年,亦知道迷宮和此間秘密多年,卻一直不能得門而入,不由暗叫慚愧。
阿九亦是咬唇。
九天玄女很是溫婉的安慰二人道:“當然,要入此間,還要一些機緣。”她略有沉吟道:“詩言或許不得其法,這才難和我聯系。我試著找下她。”
她說話后,祭臺左近沉寂良久。
“我無法得到她的回復。”九天玄女惋惜道:“一切看緣,等她再有傳訊時,或許才能說明她掌握了和我等交流的方法。”
詩言再沒有聲音傳來,九天玄女回到話題道:“單飛,我適才說到了哪里?你又知道了什么?”
單飛思索道:“據我所知,黃帝和玄女、神農等人想要改造世人,這才由神農建造世上的祭臺將世上生的事情進行監測,而后應該是實驗的開始?”
“實驗?”
九天玄女感慨道:“你這個措辭用的極好,不錯,是場實驗!約莫兩千年前,此間的人類本是蒙昧,頭腦并沒有得到太多的開,甚至可說處于蠻荒野蠻時期。神農的設想是利用無間一術輔以流年,通過不停的重復改變,可讓中原人類的認知很快接近我等的水準,之后再將這種計劃推廣到整個世界。”
韋蘇提婆聽的目瞪口呆,單飛亦是心潮澎湃他對神農有著莫名的好感,或許因為神農遍嘗百草拯救世人,或許因為馬未來對神農亦有好感。
“看來你也認同這種計劃。”九天玄女似能看到單飛的表情。
單飛點頭道:“人類有點悲哀之處就是好讀書時不好讀書、好讀書時不好讀書。神農的計劃本可讓人類改正這個缺陷。”
“單飛,你在說什么?”阿九弱弱的問了句。她聽不出單飛說的那兩句有什么區別,只感覺聲調有所變化。
單飛笑道:“這句話是說,人類在能獲取知識的好年紀卻不努力,等到真正想要改進時,卻已經流年逝去,這是人類的悲哀之處。”
韋蘇提婆緩緩點頭,贊了句,“說的好。”他心中想的卻是這道理推而廣之,就是說世人值得珍惜的時候不知去珍惜,等失去了再想彌補卻無力回天。他家族慘變,兄弟相殘,等坐上帝王之位后才現只剩下阿九這個親人,這才對其很是疼愛。一念及此,他倒有大徹大悟之感。
九天玄女贊同道:“不錯,人類總是有種不能重新來過的憾事。若是能重新來過的話,人類多是以為自己會過得更好。神農就是這般想法,這才開始推動這個計劃。可惜的是……事實絕非他想的那么簡單。”
單飛心中微顫,“很多人記不住曾經生的事情,反倒開始迷信孟婆湯的傳說?”
“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問題罷了。”
九天玄女的聲音中終于有了厭惡,“實驗的根本癥結是神農把此間的眾生想的太過美好,卻不知道這世上的人類愚癡到難以想象的地步。在實驗源頭改變時,很多人雖是再次來過,卻根本不記得曾經生過什么;有些人就算事情生過千百遍,卻是根本不知道是自身出的問題,反倒延續著習氣的驅使、繼續走著錯誤的道路;更有甚者,有極少的人通過這種改變記憶預知了很多事情,可他們因此沾沾自喜,想到的第一件事絕非改善人類的癥結,而是全力追求自身的利益。他們以為自己得到了神的助力,卻不知道珍惜這能力,反倒開始通過毀滅其他人來滿足自己的!”
頓了片刻,九天玄女終下結論道:“這是人之劣根,無法用無間改變。如今看來,這本是一場從開始就注定失敗的實驗!”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