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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飛聽到馬未來所言后不由臉色微變，再想起適才的旖旎風光不由心驚肉跳。
“馬先生的意思是……龍宮天塔就如許愿神燈般，不過許愿神燈能加強人的意志，龍宮天塔卻能極大的放大人的弱點？”
他這么想倒是順理成章。
如今看來，黃帝等人涉獵的科研方向極多，他們既然能對人腦電波進行控制篩選、進而找到傳承龍宮天塔文明的人，要找到世人思想的弱點就不足為奇。
馬未來微微頷首。
單飛苦澀道：“適才我看到的晨雨，不過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又被龍宮天塔加以放大？”
馬未來點頭強調道：“不錯，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怪不得和晨雨相遇的那些場面均是在他記憶的最深處流轉，也怪不得晨雨會說——單飛，你不可能斗過女修，你若選擇離開，永遠都不會再見到我！
只要再呆一會兒，只要一會兒……
這不是晨雨的聲音，而是他單飛心底早就埋藏許久的聲音。適才提及奪舍一事時，他滿是擔憂，實則是清楚的看到女修借用孫尚香的身體到了此間后，根本就沒再給孫尚香任何自主的機會，如果女修不再給孫尚香任何機會，是不是意味著女修根本就是準備斬斷晨雨的一切事情？
阿九的記憶，是女修安排的？女修安排阿九和他認識，只是要為他單飛找個晨雨的替代？
他單飛斗不過女修的！
無論他怎樣的不肯承認，但他和女修之間的差距實在遙遠。這念頭一直潛伏在他心底，在龍宮天塔的激發下終于徹底的爆發出來。
“幸好你是能夠克服自己弱點的人。”馬未來贊賞道，“世人不可能沒有弱點，但只要不固步自封，勇于進取的面對，就是繼承流年的合適人選。”
單飛神情苦澀，回到話題道：“我有了諸多機遇，還是幾乎倒在龍宮天塔的考驗下，那墓室中要尋找龍宮天塔的人究竟如何了？”
馬未來感喟道：“他花費了十年的功夫在西域，卻始終對龍宮天塔一無所獲，他甚至連龍宮天塔的考驗都沒有經歷過，始終徘徊在龍宮天塔之外。這時候他知道王莽已死，劉秀強勢，天下已是再次趨近安穩，可他終于沒有回轉中原，因為他知道哪怕劉秀登基，亦不過是將這輪轉的局面延續下去而已，中原遲早會再次分裂陷入亂局。”
中原五千年的歷史，無非分分合合而已。
以往的單飛對此并沒有太大感覺，今日聽到那人這般的想法，卻有醍醐灌頂之感。
到他的那個時代，局面看似不同，實際上不過只是人類戰爭的范圍在擴大。他那個時代的幾個超級大國不停的殺戮爭鋒，小國茍且殘喘中左右逢源的爾虞我詐，這不就是戰國七雄的世界版本？他那時每次戰爭死傷的人數，絕不比戰國七雄那時候死的人要少很多。
這五千年來，人類究竟進步在哪里？
“那人用了十年光陰來尋找龍宮天塔……”
單飛喃喃道。他對墓室那人并不了然，但聽到馬未來這般說卻是心懷欽佩，想到龍樹也是執著多年的在尋找龍宮天塔……
“這么說，我還是幸運的那個。”
馬未來凝望單飛良久，“在你看來，你比墓室那人要幸運。可如果讓那人來選，他應該不會和你互換角色。”
“為什么？”單飛不解道。
“你覺得自己幸運，那人亦覺得自己頗為幸運，因為他只是為了堅定的信念去尋找，卻不如你這般，需要肩負那多的責任。”馬未來的言語中隱有安慰之意。
單飛聽出馬未來的關懷，泯滅了心傷，再次有了笑容，“聽起來你對那人很熟悉？”
馬未來半晌才道：“我對那人極為的熟悉了解！”頓了片刻，馬未來又道：“他在西域荒蕪了十年，卻并非一無所獲，因為他知道更多遠古的事情，亦更堅定了自己信念。他始終不知如何前往龍宮天塔，于是趕赴傳說中的昆侖之巔，希望能得到玄女的指點。”
單飛心中一動，忙問道：“玄女退隱昆侖的這件事是真的？”
“半真半假。”馬未來道。
單飛大為困惑，馬未來并沒有再賣關子，“你去過冥數，亦到過云夢秘地，如今又到了鬼門內的龍宮天塔中，就應該知道，要找到黃帝他們的神跡，絕非靠聰明的頭腦就可以？”
“馬先生的意思是……玄女的確是退隱昆侖，但她并非居住在苦寒的昆侖之巔，而是如黃帝、蚩尤等人般，住在一個世人根本找不到的地點……或是，不同的空間。”單飛終于明白過來。
馬未來感慨道：“你比那人要聰明很多。”
“我是因為這些日子見到的遠古事跡多，又得到馬先生的提點才想到這點。”單飛真誠道：“那人卻不見得有我這般經歷。”
馬未來嘴角有絲苦澀的笑，“你說的也不錯，那人就沒有你這多的機緣。他到了昆侖后，竭盡所能的爬到昆侖之巔，然后一住又是十年。”
單飛為之動容。
人生有幾個十年？
這人就是為了一個信念，用二十年的光陰來找尋自己的答案？
“昆侖之巔苦寒……”馬未來又道：“那人立志若是再不能破解遠古之秘，就不會再生離昆侖之巔。”
單飛關切道：“他后來終于有所收獲？”他說話時不由又看了眼馬未來手上的流年，暗想那人應該有所收獲，才會將流年傳給馬未來。否則馬未來說的商山四皓、王莽的各種事情，根本全無意義。
“不錯。”
馬未來露出絲欣慰的笑，“昆侖苦寒，不但磨練了他的筋骨，還極大的錘煉了他的意志。他在昆侖之巔第十一年開春的時候，終于感應到神女靈符的所在。”
單飛眼皮微跳。
馬未來又道：“那人找到神女靈符后，立即想到，這或許就是玄女的考驗，他需要繼續堅持下去。后來他才知道，玄女的考驗和龍宮天塔仿佛，都是要選中那些極具信念、又能堅持自身信念的人。”
單飛想到姬歸、楚威先祖的事跡，默默點頭。
“但只有神女靈符，離龍宮天塔還是遙遠。”
馬未來滄桑道：“那人自得神女靈符后，就一心專注于勤習內息，希望能感應到神女靈符的神異，得到更多的指點，如斯又是過了十年。”
單飛不由問道：“他那時多大年紀了？”
“他正值壯年時立志，到那個時候，已經年近花甲。”馬未來道。
單飛誠心道：“都說有志者事竟成，我希望他能達成心愿。”他那一刻，心中是少有的震撼。
他對玩弄權術、用道德綁架世人的人物從不感冒，因為那些人說得好聽，卻不過是在蠱惑世人，更增這世上的丑惡，但對于馬未來提及的這個人物，他卻是由衷的敬佩。
五千年的華夏魂中，讓人能夠心靈震顫的絕非爾虞我詐的勾心斗角，而是錚錚的鐵骨信念。
“這世上或許是有志者事竟成，但那人能達成心愿，還是得益一個人物的指點。”馬未來又道。
“是誰？”單飛遲疑道。
馬未來凝望單飛良久，這才道：“那人就是單鵬將軍。”
單飛神色訝異，“又是單鵬？”他那一刻倒有點滑稽的感覺，暗想無論馬未來和龍樹，都是得單鵬之助才進入龍宮天塔，不想墓室那人竟也是得到單鵬的幫助才進入的龍宮天塔。
單鵬究竟在做什么？充當龍宮天塔的監考官嗎，負責選拔進入龍宮天塔的人物？
馬未來知道單飛的困惑，卻沒有過多的解釋，繼續道：“那人終于如愿進入了龍宮天塔，不但目睹到前所未有的文明，而且有幸取得玄女在龍宮天塔留存的三件神通。”
“天涯、流年、逝水槍！”單飛叫道。
馬未來微笑道：“正是。”
“然后那人又將這三件神通傳給了馬先生，或者他傳于后人，這些東西終究落在馬先生的手上。”單飛認為自己的猜測再不會有問題。
不想馬未來搖搖頭，“不是這樣，如果這般傳授，終究會改變這三件神通的意義，黃帝等人寧可不傳，也不要所傳非人。那人精習三樣神通后，亦是明白這個道理。那時的他已是老邁之年，再次回轉到世間，發現天下已定，又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那時光武帝劉秀已經重平天下。”單飛接道，心中卻是有著極大的困惑。
“但哪怕光武帝重興漢室，漢室也是不免要覆滅的，不是嗎？”馬未來的眼中似藏著什么。
“這倒不假。”單飛點頭道，“那人苦苦求索這多年，似乎……”
“改變不了什么”這幾個字終不忍出口，單飛突然有點心酸。
“你說的不錯，那人改變不了什么，也不想改變什么。”馬未來道：“因為他知道無論如何改變，也不過是制造一個泡影罷了，但他終于還是決定做件事情，他很希望他的傳人不至于像他那般耗費數十載的光陰，可以用有限的光陰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于是，他先后找到了三人……對于第一人，他本是極為看好，但最終沒有選擇將神通傳于第一人，因為他發現那人已陷入權欲中不能自拔。”
單飛不由去想東漢有哪個歷史人物會有這般特征。
“對于第二人，他只傳其逝水槍。因為他發現那人在武功上雖極具悟性，卻缺乏了見識的廣博。”馬未來緩緩又道：“墓室那人只希望第二人能用逝水早些幫天下百姓解除苦難，哪怕一時也好。”
單飛臉色倏變，突然感覺周身有些發冷，甚至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墓室那人是……”他直勾勾的望著馬未來，那驚悚的答案竟不能出口。
馬未來看著單飛，微微一笑道：“墓室那人在回轉自己曾經居住的墓室后，終于看到他等待的第三人！那第三人雖然連殺三人，卻還是能放下手上滴血的竹簽面對他，于是他留給第三人一些東西——黃金、胡椒還有神女靈符，他又給第三人講了個四兄妹的故事。從那一刻起，他一直在等那第三人能夠放下其他的東西，一直到了現在。”
單飛臉色蒼白，腦海中如有驚電劃過。他突然想起了馬未來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我和你不同，我其實和很多人一樣，都是出生在漢亂將起時……如今總算再次安穩下來。
他一直以為馬未來說的這個漢亂將起是指董卓為禍，他卻從未想到過，馬未來說的竟是——西漢末年！
墓室那人竟是馬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