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寧淵一笑,上前攬住了君青衣的腰身,輕聲問道:“你怎么出關了?”
君青衣握著手中折扇,輕輕敲了敲寧淵的肩膀,道:“若是我一直閉著關,你是不是就打算這么一直瞞著我?”
寧淵搖了搖頭,說道:“看來虎兒這個小丫頭全都與你說了。”
聽此,君青衣莞爾一笑,言道:“你有幾成把握?”
“嗯……”寧淵沉吟一聲,片刻之后方才說道:“七成吧。”
“七成?”君青衣喃喃一聲,折扇輕輕敲打著手心,最終搖了搖頭,言道:“這還是太過冒險了。”
寧淵一笑,言道:“只要儒門不插手,這七成把握便已足夠了,就是出現了什么意外,我也能全身而退,你無須擔心。”
“你說不擔心便能不擔心么?”
君青衣白了他一眼,有些氣惱的說道:“你是不知道,每一次見你出手,我都有些心驚膽戰。”
聽此,寧淵笑而不語,只是那落在君青衣腰間的手又加緊了幾分,近乎將她攬入了自己懷中。
今日在姬瑤宮中,所有人都以為寧淵是被怒火沖昏了頭腦,不僅僅將那絕仙劍主一掌轟殺,隨即還險些斬殺了太一神子,最終更是連姜族帝女都不放過,出手將其挾持。
這般行徑,簡直是無法無天,不僅僅與同氣連枝的四大神宗結下了死仇,更是徹底惹怒了姜族,就連瑤池仙會之中的各方傳承,還有那一眾雖是冷眼旁觀,但依舊牽扯其中的諸位圣人,寧淵也在無形之中得罪了一遍。
可以說,從一掌轟殺那絕仙劍主開始,寧淵便走錯了第一步,就此步步踏錯,最終導致自己樹敵無數。
在眾人眼中,今日寧淵能夠活著離開姬瑤宮,就已經是一個不小的奇跡了。
但這個奇跡注定不會維持多久,今日之事,讓姜族與四大神宗跟他結下了死仇,再加上先前的妖族三王,十大皇脈,白玉京,長生劍……
這一個個聽起來就讓人心驚膽戰的名字,哪個不是雄踞一方的霸主豪雄,位列頂峰的傳承門庭?
這些勢力,雖看似只有一方傳承,但他們在神州扎根不知多少歲月,傳承更是久遠的難以想象,發展至今,哪一個不是猶如一株參天大樹一般,脈絡遍布神州,枝葉廣散十方的存在?
別的不說,就說姜族,作為圣皇世家,人族的擎天之柱,若是姜族愿意,只需登高一呼,神州之中不知有多少傳承響應,他們所發動的力量,縱是三大教門這般的大教門庭都不敢小視。
所以哪怕是踏入道圣之境的強者,也不敢招惹這樣的頂峰傳承,否則的話,就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下場,屆時天地雖大,寰宇雖廣,也難有一分立足之地。
而現如今寧淵倒好,這一個又一個,統統沒拉下,全都得罪了一遍,甚至還有大半結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怨。
這樣一來,寧淵還有活路可言么,不要看現在無人膽敢向他出手,那是因為如今九皇之爭召開在即,白玉京迫于儒門壓力才會庇護他一時,一旦這九皇之爭結束,或者儒門表明態度,只怕白玉京會第一個向寧淵下手。
初入神州,便樹敵無數,惹得天怒人怨,這般舉動,不是在自尋死路是什么?
有勇無謀,不知進退,猶如暴虎馮河一般,最終下場,不僅僅自身悲慘,只怕還要連累君青衣。
但這一切真正如此么?
錯一步之人,是愚,錯兩步之人,是昧,錯三步之人,是蠢,步步踏錯,若非大智若愚,那便是大愚若智。
寧淵不是不知道,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他也不是不清楚,今日之事有更好的解決方式,一個太一神子而已,什么時候殺不行,完全沒有必要與姜族正面沖突,結下這般仇怨,還惡了各方傳承,諸位圣人。
但明知如此,寧淵還是這般做了,這是為什么?
因為紀無雙,也因為君青衣。
前者,是因怒,后者,是為謀!
步入這神州之后,先有長生劍威脅在前,后見妖族三王虎視眈眈,白玉京冷眼在旁,姜族帝女離間挑撥,九皇之爭尚未開啟,這形勢便已惡劣到了極點,君青衣一人,猶如身陷在那狂風暴雨,怒海汪洋之中的一頁小舟。
原先真龍一族是她的依仗,但無盡海一行,因由寧淵之故,這與龍族最后的牽連也被她一斬而斷。
這般形勢之下,要如何做,隨波逐流么?
自然不是!
在這怒海汪洋之中,隨波逐流的下場,那就是被卷入漩渦之中攪得粉碎,唯有乘風破浪,才能開出一條通天大道。
所以寧淵要立威,以絕對的實力,在這暗流涌動,波譎云詭的神州,殺出一片乾坤郎朗,震懾十方。
只有展現出足夠的實力,才能讓那圖謀之人有所顧忌,才能在這強者為尊的神州站穩腳跟,不讓自身成為那棋盤之中一顆任由他人擺布的棋子。
原先寧淵殺了一個鯤鵬王,以為這樣就足夠了,但是幾日姬瑤宮一行,卻讓他明白這還遠遠不夠。
所以寧淵決定,玩一把大的。
一個鯤鵬王不夠,那么就再加上一個白玉京,一個圣皇世家,一個四大神宗,應該夠了吧?
系統升級,英雄卡價值昂貴,難得使用一次,怎么說也要值回票價,玩個盡興才行不是么?
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事,別人以為寧淵是被怒火沖昏了頭腦,殊不知他前往姬瑤宮之時就已經有了搞事情的打算。
只不過寧淵這點心思,能可瞞住別人,卻瞞不住君青衣,小虎兒一番描述,就讓她明白了一切。
縱是寧淵手中底牌不弱,但這計劃仍是風險甚大,無論是姜族還是白玉京,又或者那四大神宗,妖族皇脈,都不是弱者,對上一方都要小心翼翼,更不要說像是寧淵這般瘋狂,一挑四方。
所以就算是寧淵自己,都只敢說有七成把握。
當然,以他的性格,七成已經足夠了,剩下三成,那就看是天意難違,還是人定勝天了。
也是因為明白寧淵的性子,君青衣雖然心有擔憂,但最終還是打消了勸他收手的意思,只是輕聲言道:“小心,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沒有辦法與你那些紅顏知己交代,到時候只怕我一個不小心,傷到你的心上人就不好了!”
聽此,寧淵不由一笑,言道:“這話聽起來怎么滿是醋味。”
“哼!”君青衣冷哼了一聲,不去理他。
見君青衣這副模樣,寧淵搖了搖頭,一手攬著她的身子,輕聲言道:“放心,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
聽此,君青衣沒有言語,只是探手攬住了寧淵的肩,向他展顏一笑。
美人莞爾,何止傾城,縱是寧淵也不由一怔,尚未回神,便感覺唇上傳來了一陣溫潤柔軟,醉人清幽。
冷風瀟瀟,月色依舊,這一夜,注定漫長,漫長到了許多人久久無眠。
白玉京,十二樓上,仙城之巔,一處不為人知的刑罰殿堂,一處光明之下的黑暗所在。
大殿之中,十人分座,身上皆然是一襲勝雪銀白的白衣,臉龐之上也無一例外,帶著一張怪異而驚悚的銀白面具,那一張似笑非笑的臉龐,在這黑暗殿堂之中,仿佛蘇醒了一般,不住扭曲著,宛若死神的笑顏。
“第七枚,這已經是第七枚白玉劍令了!”
“真龍一族,天鵬一族,鳳凰一族,麒麟妖族,姜家,太一神宗,北辰神宗。”
“七枚白玉劍令,竟然都是因一人而來,那寧淵真正值得么?”
“真劫之境,先天神體,更得天龍本源,肉身舉世無雙,其戰力之強橫,縱是同為真劫,當世能與之并肩者怕也不過五指之數,七枚白玉劍令,自是值得!”
“今日在姬瑤宮中,此人力戰神之血脈覺醒的太一神子,近身絕殺,一槍定勝,如此實力,非是我等能可抗衡,需請劍主!”
“那好,我便將此事通報諸位劍主,請之裁斷。”
“不必了!”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至極,虛空之中忽聞一聲冷喝響起,使得在場眾人一驚,循聲望去,便見一人身影輕步而來,直入殿中。
見到那人模樣后,十人紛紛起身,半跪在地,齊聲言道:“劍主!”
那人卻沒有言語,只是探手在虛空之中一招,桌面之上的七枚白玉劍令頓時飛入了他手中,隨即化作了一團耀眼奪目的銀光。
銀光閃動之間,一張面具凝現而出,面具銀白,唯有那五官之處是以血色點綴,勾勒成了一張似笑非笑的猩紅笑臉,看得人不由悚然,肝膽欲裂。
將這面具戴上,那人身影隨之飄然而散,再也不見蹤跡,唯有虛空之中回蕩著遺留下來的一句話語。
“此人性命,吾要了!”
漫漫長夜,終究還是在不眠之中結束,朝陽東升之時,一人緩步踏出了白玉京。
不過片刻之后,一則消息,宛若風暴一般迅速席卷了白玉京上下。
寧淵,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