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罪血之刃,律法之刀 凌仙閣中,仍舊是寂靜一片,沉默的眾人,此刻皆盡凝望著天刑,凝望著那一道已然蓄勢待發的雷霆劍光,感受其中那如岳如海般莊重威嚴的天道之力,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沉默,讓這凌仙閣中的氣氛變得更為壓抑,似連空氣都因此而凝固了起來,以至于李湘云的心,也因此而緊繃到了極限。
成敗,在此一舉,只要天刑將這寧淵殺了,那么一切都不再是問題,但若是她沒有,那么……
“不,不會,絕對不會,天道至公,無私無枉,這寧淵既然攔阻天刑執法,將這敖殤放走,那么他就要代替敖殤承受這天道審判,天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對他網開一面。”
李湘云在心中喃喃著,雖然她知道這多少有幾分是在自我安慰,但是這番說法也不無道理,只不過前提是,天刑還是天刑,是那法家的天道圣劍!
眾人心思如何,此刻暫且不論,再看戰場之中,感受著那越發沉重的天道雷霆之力,寧淵眉頭一皺,注視著一臉冷漠的天刑,強壓下了心中紛亂的思緒,隨即邁開腳步,竟是直接向天刑走去。
“嗯!”
見此一幕,眾人眼神微微一凝,再看下那李湘云,更是面色微變,心中升起了一陣難以壓下的不安之感!
“不能讓他如此!”
這強烈的不安,讓本就沒有多少底氣的李湘云再也坐不住了,身影一縱,已然化一道流光破空而出。
“湘云師姐……!”
昨日那一場大戰之后,韓闕這位大圣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承諾過,白玉京不會再插手這外界紛爭以及寧淵與姜族還有四大神宗的恩怨。
大圣一諾,重于泰山,不可輕改,昨日李湘云就已經冒了一次風險,差點與寧淵打起來,今日難不成她還打算再來一次,這就不怕事情無法收場么?
白衣男子出言想要攔阻,但此刻的李湘云哪里顧得上他,不等這人將話說完,李湘云就身化流光,直入戰場之中。
流光飛入戰場,落在了天刑身前,亦是阻攔住了寧淵的腳步。
“嗯!”
眼見那流光落下,現出神色匆匆的李湘云,寧淵眉頭一皺,但腳步仍是沒有停緩,一副要越過這李湘云向天刑走去的模樣。
見此,李湘云眼神一冷,當即沉聲喝道:“還請公子止步!”
“哦?”
聽此,寧淵卻是一笑,出聲問道:“為什么?”
李湘云沒有立即回答,卻是轉身往后望了一眼,見天刑雖然匯聚雷霆在手,但是那劍光卻是沒有絲毫斬出的意思之后,李湘云心中更是堅定了之前的猜想,當即回過身來,向寧淵說道:
“寧公子,你有所不知,先前那敖殤燃燒了大量信仰氣運之力,攪亂了神州的天地秩序,使得圣劍自主覺醒,要代天執法將那敖殤拿下,但是卻被公子你攔下了,這樣一來,圣劍的目標,只怕已經變成公子你了。”
“原來如此。”
聽此,寧淵點了點頭,隨即上下打量了李湘云一眼,見她擋在天刑身前,一臉凝重的模樣,不由輕笑說道:“那么樓主,現如今應當如何是好呢?”
眼見寧淵沒有強進,李湘云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氣,隨即連聲說道:“現如今妾身已經穩住了圣劍,還請寧公子速速離開,以免被圣劍所傷。”
“呵呵,好一招以退為進啊!”
見此一幕,凌仙閣那一處靜室之中,軒轅皓月搖扇輕笑,頗有幾分欣賞的注視著李湘云,輕聲言道:“都說這法家的人行事剛正,有些食古不化,如今看來也不盡然嘛,這位湘云樓主手段就非同一般啊。”
聽此,一旁的帝女姜瑤冷聲一笑,言道:“她是害怕了,怕這天刑圣劍不會向那寧淵動手,甚至有可能順勢認其為主,到時候法家這萬年心血,可就要功虧一簣,盡數付諸東流了。”
“嗯,的確如此!”
軒轅皓月點了點頭,隨即轉望向了姜瑤,問道:“那么帝女,你說這天刑會不會認此人為主呢?”
聽此,姜瑤面上冷笑不變,向軒轅皓月反問說道:“這話應該是我來問吧,天刑圣劍源起軒轅,不知道皓月公子認為,這寧淵有幾成可能使天刑認主呢。”
“哈,帝女就是帝女,皓月甘拜下風!”
軒轅皓月輕聲一笑,隨即轉望向了古鏡之中,注視著與李湘云相對而立的寧淵,淡聲言道:“若要我說,一成可能都沒有!”
聽此,姜瑤目光一凝,問道:“你便如此自信?”
軒轅皓月點了點頭,輕聲言道:“普天之下,只有兩人能可讓天刑認主,一是那商君昊,二嘛,總之不會是這寧淵就是了。”
聽此,姜瑤冷聲一笑,言道:“須知世事無絕對,皓月公子還是不要把話說得太滿為好。”
軒轅皓月輕笑依舊,言道:“既是如此,那就拭目以待吧。”
就如若軒轅皓月所說的那般,李湘云這一手,的確是以退為進。
先前局勢,對于白玉京而言,看起來的確是十分有利,但昨日親眼見到天刑對于寧淵的親近之后,李湘云實在不敢保證,天刑一定會對寧淵出手。
若是這天刑沒有對寧淵下殺手,反而順勢任其為主的話,那玩笑可就大了。
雖這幾率不高,但心中的不安,讓李湘云實在不敢這樣的冒險,所以她只好來上這一招以退為進,先抓住這個機會讓寧淵退走,將天刑迎回白玉京正法殿再說。
只要天刑回歸正法殿,那么就算這寧淵不死,白玉京也是能夠接受的,反正來日方長嘛,圣劍回歸,未來還怕沒有機會一雪前恥?
所以李湘云出面了,攔在了寧淵與天刑之間,希望以這圣劍覺醒為契機,讓寧淵知難而退。
李湘云的心思,寧淵縱然不能看個通透,但也猜得出七八成,注視著這位湘云樓主,寧淵輕聲一笑,說道:“樓主好意,寧淵心領了,只不過……”
“嗯!”
寧淵話語未完,李湘云就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雙眉緊皺,心思對策。
只是還不等李湘云心念轉動,凌仙閣外便響起了一道冷聲厲喝。
“只不過什么?”
一喝之聲,冷若寒風呼嘯,歷若雷霆炸響,在虛空之中席卷而過,剎那遍及整個凌仙閣,且聲聲不覺,回蕩不斷。
有道是聞聲知人,這一聲厲喝,直接就透出了來人的性格,剛正,凌厲,盡顯法家之門風。
“這聲音,難道是……”
聽聞此聲,李湘云先是一怔,隨后面上露出了一片掩蓋不住的驚喜之色,連面前的寧淵都不去理會了,直接轉望向了凌仙閣外。
見此一幕,眾人亦是一怔,隨后方才回過神來,也將目光轉移到了凌仙閣外,想要看看又是何方神圣前來,要卷入這一場已經混亂不堪的風波之中呢?
眾人驚奇,寧淵心中也是有些詫異,也一同向凌仙閣外望去。
目光回轉,只見凌仙閣外,云霧飄渺之間,一人身影驟現,步踏虛空而來。
此人雖不像是那敖殤一般,擺出了聲勢浩大,華貴非凡的神子依仗,但那風采卻是不必敖殤這真龍神子遜色絲毫。
只見他一襲儒服肅冠,匯天地浩然之氣于一身,衣袂飄飄,大袖蕩蕩,天人之姿,猶若日月,雖不見絲毫光芒綻放,但依舊耀眼至極,使得眾人的目光都無法直接觸碰,紛紛避讓開來。
直至他步入這凌仙閣中,那幾欲沖霄而起的浩然之氣方才收斂了幾分,但那剛正凌厲之意卻是絲毫不見,輕緩踏來的腳步,卻仿佛踏在了眾人的心間一般,直讓眾人心中升起了一片敬畏之感,不由得低下了頭去,更是無法看清那人的模樣了 不過寧淵顯然不在這眾人之列,所以他看清了這來人的模樣,那是一個青年男子,雖然算不上多么俊逸,但五官菱角分明,好似刀削斧斬一般的曲線,給予人一種不可曲折的剛正之意。
那一雙冷眸之中,仿佛有雷霆閃動一般,透散出一股凜不可犯的威嚴,似乎只是一道眼神,就能奪人心魄,震懾邪魔。
這是一個風采極其出眾,一眼就讓人難以忘懷的男子,尤其是此刻他身著一襲儒服,正發束觀的模樣,更是給予了人無比深刻的印象。
“哈哈哈,真是沒有想到啊,他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趕回來,這一場即將落幕的好戲,似乎還要再演一段啊。”
見到此人步入凌仙閣中,軒轅皓月輕聲一笑,眼神之中一片讓人琢磨不透的玩味神色。
見此,姜瑤卻是微微皺起了眉來,注視著那步入凌仙閣中的男子,喃喃說道:“法家傳人――商君昊!”
“君昊師兄!”
就在凌仙閣內眾人被來者風采懾服之際,李湘云也是自從驚喜之中回過了神來,快步向那青年迎去。
“師妹,吾回來遲了!”
見李湘云神色匆匆,隱約還有幾分驚魂未定的模樣,商君昊眼神一冷,眸中隱隱浮現出了一股雷霆怒意。
見此,李湘云目光一顫,感覺如釋重負一般,不由失聲道:“師兄,你回來就好,不遲,決計不遲!”
兩人言語之間,凌仙閣內的眾人也是回過了神來,眼見李湘云對這儒服青年口稱師兄,不少人心中都有些詫異。
這儒服青年,氣度雖是極其不凡,一出場便震懾四方,但此刻眾人回過神來之后方才發現,他的修為并不是很高。
天劫之境!
這儒服青年的修為,不過只是天劫之境,連道圣都不是,反觀李湘云,可是步入了道圣雙厄之境,即將度過五災之劫的強者,怎么會叫他師兄呢?
對此,許多人心中不解,只有一部分面色微變,眼神凝重的注視著那儒服青年。
“商君昊!”
“沒有想到,他竟然離開了學海無涯,儒門諸位圣人,不是說要他在學海苦修千年,徹底化去那殺性之后方才會讓他離開么?”
“百年之前,這位法家傳人,一手將十二魔宗屠滅,三十六萬魔宗弟子一概不留,殺得昏天暗地,那法家殺神之名,不知讓多少人膽戰心驚。”
“以殺立法,以血定憲,此人雖是法家這萬年以來最為優秀的傳人,但卻走向了這一條如此極端的法家之路,難怪當初血屠魔宗之后,連儒門諸位圣賢都驚動了,將此人帶回學海無涯,欲要化去那他一身驚天殺性。”
“如今自從學海無涯歸來,難不成已經功德圓滿了,看他現如今,氣度雖仍是凌厲無匹,但卻沒有像是傳說的那般殺性驚天嘛。”
“這誰知道……”
眾人議論紛紛,望向商君昊的目光之中,更是一片掩蓋不住的忌憚之色,似乎在他們看來,這不過天劫之境的商君昊,是比道圣強者還要恐怖的存在。
對于眾人的目光,商君昊沒有理會,直接就望向了寧淵,冰冷的眼神,讓那目光猶如刀鋒一般凌厲。
“師兄!”
一旁的李湘云見此,不由微微色變,當即出聲向商君昊說道:“師尊閉關之前說過,白玉京與法家不可再插手外界紛爭,尤其是此人,不可輕動啊。”
聽此,商君昊點了點頭,言道:“此事吾知曉,但是有些事情,終究還是要了結的,之后我在向師尊請罪就是。”
話語落罷,商君昊已是踏開了步伐,越過李湘云,直向寧淵走去。
見此,李湘云目光一凝,理智告訴她應當阻止商君昊,但不知為何她卻喊不出聲,因為他感覺得到,自己這位師兄沒有變,仍舊與百年之前的他一般,是那法家的殺神,以罪血鑄就的正法之刀。
這樣的他,根本不是自己能夠制止的,就是韓闕出關,只怕也難以將他喚回,就好似百年之前,那一場震動神州的魔宗血案一般。
忘川三途說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