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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章:忌憚

  “調笑?”

  見這少年一派從容不迫的模樣,陸陽明卻是搖了搖頭,言道:“小師弟,師兄這可不是在與你調笑,昨日你還未至,我一人前去拜會那位媧神圣靈之時,可是驚為天人,師弟你雖勝過為兄許多,但是嘛……”

  言語至此,陸陽明莫名一笑,望向那少年的目光之中已是多出了幾許玩味之色。

  “哦?”

  然這少年聽此,仍舊不為所動,只是輕咦一聲,淡笑言道:“連師兄見了都驚為天人,那還真是少見得很啊,可要我成人之美?”

  “哈哈!”陸陽明搖頭一笑,言道:“這就不用了,此等眾人為兄實在無力承擔,還是勞請小師弟吧!”

  “嗯……”

  聽此,那少年卻是沉默了下來,注視著一臉淡笑的陸陽明,似在思量著什么,微微蹙起了眉。

  見此,在旁的一位御君急忙說道:“乾君,不要聽你陸師兄胡說八道,他就是這性子,總喜歡唬弄人。”

  “就是,陸師兄,乾君此番擔負重任而來,壓力本就不輕,你莫要在火上澆油了!”

  幾位御君出聲平緩氣氛,言語之間對那少年十分親近,甚至隱隱有些許恭敬的意味在內,絲毫不見以往那儒門六御之君的威嚴。

  聽此,那少年還未有所表示,陸陽明便搖了搖頭,搶先說道:“我不過只是想要讓小師弟有些心理準備罷了,你們怎么一個個的都覺得我心懷不軌呢,難不成為兄在你們的心中便是這般不可靠的形象么?”

  “是!”

  面對眾位師弟那認真非常的眼神,陸陽明只能壓下心中的郁悶,轉眼望向周遭,一邊打量著各方來客,一邊輕聲說道:“天族,戰族,靈族,還有那許久不見蹤影的魔族以及那一眾古神妖神,這該來不該來的都來了,小師弟,這一次你的壓力怕是不輕啊。”

  聽此,謝乾君卻是一笑,眉宇之間傲色一閃,姿態更是從容,言道:“不過土雞瓦狗罷了,師兄不必放在心上。”

  “哦!”

  聽這近乎張狂的話語,陸陽明面上卻沒有多少意外之色,因為他十分了解自己這位小師弟,他的性子向來如此,傲而不慢,狂而不驕,能道出如此張狂的話語,那只說明一件事,他自信十足。

  這般的性格,陸陽明并不討厭,因為他也是過來人,人不輕狂枉少年,當年他年輕的時候,不知道是何等的驕橫,現今自己這位小師弟,人中之龍一般的人物,有幾分狂傲之氣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若像是三師兄董仲舒一般城府積深,老謀深算,那陸陽明才真正要擔心。

  因此,對這般張狂話語,陸永明只是一笑,言道:“大爭之世,天下英才輩出,師弟莫不可小看這世間豪杰!”

  “哈,這世間豪杰是有,但卻不在這眾人之中,何須我去小看?”

  謝乾君朗聲一笑,目光掃過周遭,隨即言道:“現今天下,真正有實力問鼎這媧神圣殿乘龍之位者,不過五方,儒門,道門,三天神界,無盡之海,還有那位天龍之尊的妖皇,其余之人,不過是心懷僥幸,湊個熱鬧,如這諸天百族。”

  聽此,在旁的幾位御君都是微微點頭,顯然十分贊同謝乾君這番話,因為這的確是事實,知曉這媧神圣靈擇婿內幕的他們,十分清楚這媧神圣殿的乘龍之爭,依靠的絕不是容貌,更不是才華,甚至不是爭奪者本身的能力如何,而是這人身后勢力的底蘊,根基!

  放眼當世,天下真正有此等根基者,便是謝乾君方才所說的五方勢力,至于那諸天百族嘛,被放逐至萬界苦寒,又無法連成鐵板一塊的他們,根本不可能對這五方勢力造成威脅。

  見眾位御君點頭,謝乾君唇角微勾,繼續言道:“這五方勢力之中,那位妖皇已主動棄權,無盡之海至今未見蹤影,神界更有昔日龍皇封禁,縱是能強行突破也要實力大損,最后只剩下道門,哈……離開學海無涯之前,我聽聞學千秋已入道淵,要閉關百年,如此,師兄覺得誰人還能與吾儒門爭鋒!”

  陸陽明神色贊賞的望了謝乾君一眼,淡笑言道:“不愧是人中之龍,謝家乾君,智珠在握,指點江山啊,不過此番事關重大,還是得小心為上,若否,讓人趁其不備,異軍突起的話,可就不妙了!”

  “異軍突起?”

  謝乾君劍眉一揚,望著陸陽明,眼神之中透著幾許異樣光彩,言道:“說道這異軍突起,我倒是想起了一人,那位妖皇至交,對吾儒門有大恩者,聽聞他也來到了這蠻荒,師兄你與此人相交甚密,不知對此有何看法?”

  “嗯!”

  聽此話語,一臉微笑的陸陽明頓時變了顏色,深深的望了謝乾君一眼,隨即搖頭說道:“乾君,寧淵此人,深不可測,性子更是難以琢磨,你不可因一時意氣與之相對,節外生枝啊!”

  “哦?”

  謝乾君眼神一凝,目光之中似有焰火在燒,一派熾烈,輕笑言道:“深不可測,難以琢磨,哈哈哈,師兄,我還是第一次見你予人這般評價,那人想必極為不凡吧。”

  “你啊……!”

  見謝乾君這一副來了興趣的模樣,陸陽明不由得捂住了額頭,心中又一次后悔起了與他講寧淵的事情。

  見此,謝乾君卻是一笑,輕聲寬慰道:“師兄不必擔心,我只是有幾分好奇,并沒有打算與那人針鋒相對,畢竟如何說,他都是吾儒門的恩人,這我還是分得清楚的!”

  “最好是這樣吧!”

  十分了解他的陸陽明對這一番說辭卻是不信,但也不好過多警告他什么,因為那只會適得其反。

  停下了與謝乾君的話語,再看周遭涇渭分明的各方人馬,陸陽明搖了搖頭,轉向那媧神圣殿所在望去,想要看看何時才能入這殿中,結果不曾想,這隨意一眼,竟望見了一個他想見又不想見的人。

  “是他!”

  注視著那因無所事事而有些散漫的人,陸陽明心間一凜,眼神微變。

  寧淵!

  此刻陸陽明想見卻又不想見的人!

  想見,是因為這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讓人忍不住想要將之剝開,探明其中的真相,陸陽明也是如此,從北域武都那一戰開始,他心中對于寧淵的好奇就從未有過中斷,現今更是變得強烈無比。

  不想見,是因為忌憚,就如若那好奇一般,陸陽明從未如此忌憚過一個人,甚至達到了畏懼的地步。

  不錯,陸陽明,這位聲名赫赫的儒門圣君,竟然因一人而升起了畏懼之心。

  這極度不可思議的事情,如今真切的發生了,而陸陽明對此并沒有不承認,相反,他一直確信著心中的那一絲畏懼之感。

  這人,很危險,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實力,更是因為他的個性,他是一個完全不講規矩的人。

  陸陽明也是一個不講規矩的人,在奉行禮法的儒門之中,他甚至可以算是一個離經叛道的異類,但相比寧淵,陸陽明卻感覺自己像是個乖寶寶,兩人的區別,就好像是在棋局之中,一人偷了幾顆棋子,另一人卻直接將棋盤給掀翻了一般。

  寧淵,就是那個將棋盤掀翻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從北域到神州,從神武圣殿到三皇世家,你看這人可曾講過什么規矩,遵守過什么規則?

  武都他平了,神子他殺了,姬瑤宮被他鬧得天翻地覆,白玉京被他一刀破城,最終連那軒轅之皇,人道圣劍,都因他緣故而崩裂斷折。

  這是一個講規矩的人么,顯然不是,他一切行事都隨著性子由來,簡直像個膽大包天的瘋子。

  陸陽明雖是儒門的異類,離經叛道的風流浪子,但自認和瘋子還有一段很大的差距,因此害怕這一個橫行無忌的瘋子,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尤其是這個瘋子還擁有著極其恐怖的實力之時。

  不錯,極其恐怖,這是陸陽明對于寧淵的評價,與儒門眾圣截然不同的評價。

  儒門眾圣對于寧淵,也許有幾分顧忌,但這顧忌大多是因為那神秘莫測的天魔神宮,寧淵本身在他們眼中只是一個天賦驚人的晚輩,雖然不凡的潛力,但終究未成氣候,還上不得臺面。

  但陸陽明卻不認為,因為他一直認為,寧淵的實力絕不只有表面上的那么簡單,這一推測,從武都那一戰開始便生了出來,在儒門魔禍惡誅于無盡混沌中生死不知后,變得更是強烈,強烈到了陸陽明甚至有一種猜想,猜想那惡誅已然隕落,而這斬殺惡誅之人,就是寧淵!

  這是一個大膽且異常荒謬的推測,連陸陽明自己都如此認為,但不知道為什么,這一猜想就如魔障一般在他心中根深蒂固,無論用什么理由都無法將之推翻。

  這就是陸陽明與儒門眾圣不同的地方,有些離經叛道的他,也有些劍走偏鋒的極端,儒門眾圣哪怕是有過這樣的推敲,也會在升起的瞬間將之掐滅,因為這毫無邏輯。

  一個修為不過大圣頂巔,還不如合道混元的人,如何可能將一尊兇威滔天的混沌魔神斬殺,至于隱藏實力,儒門眾圣不相信,在圣夫子這位天道強者的天罡之眼下,這寧淵能將實力隱藏得如何完美。

  所以,儒門眾圣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但陸陽明卻有,因為他根本沒有按照這樣的邏輯思考,一直認為寧淵深不可測,來歷非凡的他,甚至將寧淵視作了一個超越天道的恐怖強者。

  這就是陸陽明對寧淵無比忌憚的原因,一個膽大包天的人不恐怖,一個橫行無忌的瘋子也不可怕,但一個膽大包天,橫行無忌,實力還無比強橫的瘋子,那就十分的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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