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他笑道:“我需要做什么嗎?”
“你的確不需要。”
是的,他書生需要做什么?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他想,那么自然水到渠成,就像他想出現在此地,看看眼前的姑娘,姑娘身后自己視為仙果的青年。
“你對我的防備心倒是很重。”
這句話碧瑤無法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書生能到此地自然是經過爺爺允許,但是她就是不放心,沒有為什么,所以他無法回答書生之話。
“這就是你們年輕人的愛情。”書生笑道:“就好似兒時老鷹捉小雞的小游戲,你這扮演的角色倒是護犢子得很。”
書生笑著朝前走,碧瑤本想上前阻攔卻只能皺起眉頭,因為她什么都不能做,身體無法動彈,只有思維還在活躍,她眼睜睜看著書生繞過自己卻不能有任何動作。
“勿要掙扎,傷身,放心,至少今日我不會對他如何。”
黑暗,碧瑤的眼前驟然變得漆黑,夜空無月,無星,伸手不見五指,她所能看到的就只有這些。
她無法動彈,但是能感受到那股強大的魔氣肆虐在這片漆黑的天地之中,洶涌澎湃,給人一種魔神降臨,遮掩了日月的窒息之感。
黑暗是滋生一切恐懼情緒最佳的養分,不過她并沒有,因為她心中始終牽掛著身后之人,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發現黑暗中多出了那么一絲光亮。
她醒了,睜開了眼,眼簾映入的是老竹屋的樣子,她忙回頭,隨后松了口氣,然后竟是這樣自顧自的笑了出來。
不過她沒有笑出聲,因為躺在一旁的他在熟睡,她想自己要是笑出聲影響他熟睡那可就不好了。
你看他的眉頭,終于是舒展開來了,不像一開始見到那樣,總是皺著個眉頭,心事重重,長得多帥氣的小伙子看起來就像個經歷風霜的小老頭一樣。
雖然不論他什么樣子碧瑤都是那么喜歡,但是她歡喜他能開心,不是皺著眉頭的,笑著最好。
她本想多看看,看看他熟睡的樣子,然后自顧自的再笑笑,可惜,她不得不離開,因為心中傳來了奶奶的呼喚。
“碧瑤,你出來一下。”
“海棠哥哥,我等下再來找你哦。”
碧瑤小心翼翼的躍過了海棠的身子,下了床,本想就這樣走了卻突然想到什么,回頭輕輕的在海棠平靜的面上親了一口,嘿嘿,她好調皮,不過走的時候還不忘墊著腳尖悄無聲息的走出房門。
這湖水好清澈,清澈到似乎湖面的下方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道路,一切的倒影都在其中,不由讓人想走入其中,通過這神秘的通道看看那湖下究竟是一方何等世界。
柳依依,她什么都未做,只是靜靜的站在湖邊,一直朝著湖底望去,沒有人知道她在望什么,竟然都望得失神了。
直到碧瑤來到她身后,輕聲的喚了一聲她才回過神來。
她是背對著碧瑤的,她那雙如月般明亮的眸中帶著一抹傷感,不過在她轉身的同時那抹傷感已無,他面帶笑意,伸手去撩開了碧瑤散在耳根旁的一縷發絲,將其順到耳后柔聲道:“小碧瑤,等他醒了你們便離去吧,去樓蘭。”
碧瑤愣了片刻,心中好似一團被扯開后凌亂交雜在一起的線團,心緒不安,她握著奶奶的手,有些委屈,有些不安,所以搖了搖頭。
“你是個堅強的孩子。”柳依依卻是遲疑了片刻,不是她不知道應該說什么而是她突然覺得自己應該什么都不用說,是啊,她是個堅強的孩子,自己說得越多不是越軟化了她的堅韌嗎?
心中有萬般的話語但是此刻卻堵在喉間不知道如何開口,她沉默了,沉默了許久,最終她輕輕的捏了捏碧瑤的小臉蛋,笑道:“去吧,去吧,我家的小碧瑤總是要展翅高飛的。”
她走了,就這樣突然消失了,她甚至沒有多說一句保重,也沒有過多的交代,就是那瞬間的事情,當碧瑤回過神來所能見到的也只是那透的好似反射另一個世界的湖面。
“奶奶......”
她低聲的喚道,卻沒有大聲的打擾,她明白奶奶的做法,想法,但是她真的很想再見見爺爺奶奶,她多想像兒時一樣躺在奶奶懷里嗮太陽,那時候爺爺還會把自己最愛吃的紫晶葡萄剝皮喂給自己。
自己長大了,總是不懂事的要這要那的,年年都想吃藍靈蟹,她不知道捕捉藍靈蟹的兇險,直到那一次父親狠狠的給了他一記耳光。
爺爺受傷了,就是為了為她搶來藍靈蟹,當時她整個人都慌了,哭著,離家出走,他發誓再也不愿意回到樓蘭了。
爺爺奶奶卻是找到了自己,他們沒有責怪,而是帶著她游歷天行,走過了南海,躍過了天山,去了書院,還到西圣神庭的梅山,去賞梅,喝酒,那是這一生她最開心的日子。
就像柳依依說的,碧瑤總是要展翅高飛的,她不可能永遠生活在他們的庇護之下,她有自己的想法,會去做自己的事情,也有能力承擔自己去做一些事情的后果。
這樣的成長是李逍遙與柳依依喜而樂見的,只不過終究有那一絲舍不得。
不過舍不得又能如何?當年的他們不也是這樣,想著沖出高墻,天高任鳥飛?
天夠高了,這片世界也夠復雜了,究竟能飛到何時,飛到何地,誰能清楚?道不出,說不明,那也就只能任由其去。
看看,這片仙人湖,為何叫仙人湖?因為此湖真的那么透亮,透過湖能看到另一面的世界,那一面的世界可能與所在的是一模一樣的,但是換個人看去,看到的卻是不一樣的。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應該就是如此,只不過這山究竟是不是山,這水究竟是不是水也要看站在這湖面的人心中在想些什么。
碧瑤看不透,看不見山,看不見水,因為她心中想的是人,親人,愛人,友人,不過那又如何?她心中有愛就算看不透又如何?前方是路,就算滿是迷霧不知腳下是否為空,但是她愿意踏出去,敢踏出去,那么這一切是山,是水,不是山,不是水也便沒有那么重要了。
看到的,才是重要的,眼前的才是珍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