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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字都是有清軍駐守的,且和其它香山坊都不同,良字都是有城寨保護的一個大鎮。這座城寨便是始建于唐至德二年的老東莞縣治,后南宋紹興二十二年重新設縣香山,良字都的老縣治才逐漸廢棄,但因良字都所處乃香山和廣州的交通要地,故歷代廣東官府都在此設官吏駐守,老城寨也一直保留,歷代也都加以修整,不致殘破。
據軍中香山籍士兵交待,良字都的駐防清軍是隸屬增城的一部綠營兵,人數并不多,只有100余人,但除這些綠營兵外,良字都另外還駐有廣東巡鹽所,該所有300余人的鹽丁隊。
清襲明治,于各地設有鹽茶大使,產鹽重地兩淮、兩浙、長蘆、河東都有專門的巡鹽御史,廣東雖無專職巡鹽御史,但卻設有數處鹽巡所。這些鹽巡所都是順治七年以后尚可喜奏請清廷所設,目的便是壟斷鹽利以為軍用,同時切斷廣東沿海向滇、黔、川、湘等地明軍輸送食鹽的通道。
這幾年除沿海地區和西面的高州,廣東其余地方基本上都沒有明軍活動,而香山又是在廣州府治下,自原先活動于此處的李萬榮部覆滅后,香山便不虞再有明軍襲擾,因此設于良字都的鹽巡所便加大了緝鹽力度,將鹽丁隊從100余人擴大到300余人,對過境食鹽的查緝更是嚴格不少,這除了鹽巡所想要完成上面分攤的銀子外,不無中飽私囊之嫌。
100多綠營兵加300多只會設卡查緝的鹽丁,自然不被周士相放在眼中,他命齊豪率炮營向前推進,邵九公率雄威營配合攻城,葛義和鐵毅則領震虜和陷陣營迂回至良字都后方設伏,若香山清軍來援便就地消滅,若香山清軍不敢來則切斷兩地通訊。同時阻止良字都清軍退往香山。
為防北面增城的清軍在得悉太平軍進攻良字都派兵來援,周士相命近衛營騎兵隊總旗邵成國帶領剛剛擴建的騎兵隊向北面的銀瓶嘴山附近活動。
早在高要授軍旗時,周士相就在近衛營組建了騎兵隊,不過當時軍中只有十幾匹馬,因此騎兵隊在此后一直沒有發揮過作用。新會一戰繳獲了清軍三十多匹戰馬后,周士相便將騎兵隊擴大了,原先帶隊的邵成國是小旗,現在則是升為總旗。新撥入騎兵隊的也都是最早加入太平軍的綠營降兵,經歷了新會守城和出城大戰的他們,忠誠度絕不下太平軍老卒。
周士相給邵成國的命令是實際就是戰場警戒。將有可能出現的新敵情以最短的時間通報主力。但邵成國卻另有打算,困守新會幾月以來,邵成國就覺得自己這個騎兵隊完全是個擺設,根本沒有上戰場的機會,有的也只是和步兵一樣在城頭上和清軍拼命,而不是騎著戰馬沖向清軍砍殺。
東線清軍尚氏本家兵騎兵在戰事最后的表現一直讓邵成國耿耿于懷,他相信只要自己也能帶領這么一支騎兵,那在戰場上自家就不會被清軍壓著打,自家的兄弟也不會死傷那么多人。不過現實卻讓胸懷大騎兵夢想的邵成國很沮喪。沒有戰馬,也沒有足夠的騎手,他到哪里去組建一支可以媲美尚氏本家兵的騎軍?
在接受了周士相命令向北警戒后,邵成國沒有只想單純執行任務。而是想著自己是不是能借這次機會表現一下,畢竟增城的清軍都是綠營,若他們真敢增援良字都,自己的騎兵雖少。也不是不可以和他們會一會的。
周士相在進行部署的時候,從沒考慮過廣州清軍會向香山增援。新會之戰結束后,他便和陳奇策同時派人打探清軍敗退的動向。傳來的消息是大部分清軍往廣州退卻,少部分清軍則直接潰逃了肇慶。
尚可喜在得知新會大敗后,沒有斥責自己的兒子,而是立即調了3000兵進駐三江口,一方面收攏潰兵,一方面則提防新會明軍趁勢奪取三江口。如果說新會是廣州的南大門,那三江口則是跨過廣州的門檻,也是廣州的最后一條防線。三江若失,廣州再無險要。
同時,尚可喜又命肇慶總兵許爾顯派兵堵死了肇慶至新會的交通要道,又下令調潮州總兵吳六奇所屬的本部舟師至廣州,欲組建新的廣東水師以應對陳奇策部水師。
清軍失敗的消息并沒有掩蓋多久,很快廣州城內就知道了清軍在新會的戰敗,同時知道奪取新會的是明朝的凌海將軍陳奇策和他的水師,反而真正奪取新會的太平軍和其首領周士相的名聲不顯。對此,周士相倒不在意,本來他的太平軍實力就較弱,他本人在永歷朝廷又沒有合法身法,被人忽視也是正常。他倒是很樂意廣東境內人人都知道凌海將軍的名號,也更愿意陳奇策的水師被廣東清軍當成勁敵,而不是他的太平軍。
當日周士相決定讓出新會城未嘗沒有讓陳奇策釘在新會替太平軍吸引清軍注意的算盤,從戰略上看,新會比香山更加重要,尚可喜能容忍太平軍在香山活動,卻絕不能容忍新會被明軍占領,尤其是被一支擁有水師的明軍占領,這意味著其他沿海地區的明軍都可以通過譚江向新會聚集。
臥塌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尚可喜再是輕視明軍,也不可能真的對聚集新會的明軍掉以輕心,更何況出現在新會的明軍還牽制了他的西進計劃。他已令班志富重新部署,將本決定派往肇慶西進的兵馬撤回,只待各地運到的糧草到齊,便再次攻打新會。
平南王對于新會的失敗已經無法容忍,為了調集所需兵馬和糧草,他除了力壓耿繼茂抽調藩下兵馬供他指揮外,還不惜自承失敗向北京上奏,請求朝廷派遣真滿州大兵南下。當然,他在奏疏上強調得是此次南明孫、李二賊內訌,正是天賜予大清的最好良機,他尚可喜一心報效大清,愿以藩下全部力量西進,為大清奪取新的土地和人口,但限于他平南藩下兵馬本就不足,又在新會城下因為輕敵遭到失敗損失了一些人馬,故而還請朝廷能派真滿州南下廣東支援于他。
奏疏以快馬急遞方式送往北京,清廷是不是會派滿州兵南下,尚可喜不敢打包票,但想至少能派些蒙古兵前來助陣。在北京援軍到來的這段時間內,尚可喜要做的就是等,除了等援軍,他還要等糧草,還有總督李率泰月前向北京請求的紅夷炮若干門。
班志富力陳清軍不應該只關注新會,當選精兵西進和廣西的線國安取得聯系,如此兩廣同時發力,就算新會這邊被明軍所占,但兩廣地盤卻能打通,全盤皆活,不慮李定國再借廣西東進,兩廣清軍也能見機向貴州攻入。到時南明大勢已去,一個新會城又能起什么作用。
班志富的提議很好卻被尚可喜否決。新會之戰若清軍不是大敗而回,尚可喜或許還是會認可班志富西進提議,因為他旗下兵馬實力還在,不慮新會明軍會對廣州造成威脅。但新會之戰是以清軍失敗告終,前后兵馬損失將近萬余人,尚可喜本藩旗下兵馬也損失了2000多,這讓他不得不慎重對待,決意還是要先解決這顆眼皮下的釘子再西進,不然新會的明軍總是個威脅。
尚之信回到廣州后許是意識到自己的決策對于戰敗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因此他沒有在父親面前告班志富、秦國成的狀,而是將怒火發泄到了耿仲德和胡啟立身上,奈何耿仲德是耿繼茂的族叔,胡啟立又是李率泰一手提拔出來用來抗衡二藩的親信大將,所以任憑尚可喜如何大怒,耿繼茂和李率泰都不理會,一心力保耿仲德和胡啟立,氣得尚可喜上書清廷直陳耿、胡二人臨陣脫逃,怎料清廷卻沒接這個茬,根本沒有回應。
氣頭過后,尚可喜也明白清廷是不會拿耿仲德和胡啟立怎么樣的,畢竟靖南王耿繼茂和總督李率泰本就是清廷用來制衡他平南王的,又如何會將板子打到他們身上。
廣州城內尚可喜和耿繼茂、李率泰的扯皮官司傳不到周士相耳中,但周士相卻知道尚可喜短期內不可能再次揮兵攻打新會,也不可能抽出兵馬到香山來,因此局面對于太平軍是有利的。但這個有利的局面也不會持續太久,周士相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奪取香山,肅清境內清軍力量,取得和澳門西方人的聯系,通過購買西夷的火器加強太平軍的野戰力量,同時取得地方基礎擴大太平軍的實力,然后在尚可喜發動第二次新會之役時給予他重創。
時間不等人,周士相不能浪費一天時間,他現在就是和時間賽跑,搶在明軍各處戰線崩盤之前拿下廣東,讓廣東成為南明政權復興的新希望。
做完部署后不到一個時辰,捷報就傳來了——齊豪命人對著良字都的城墻打了兩炮后,城內的清軍就舉旗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