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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四章 紫氣東來

  范文程和寧完我都已致仕,只是二人乃是漢官老臣,所以順治特旨讓他們在京中安養晚年,以備有疑難時可隨時召對。

  順治出京前,范文程上了個折子,提出鑒于滿州丁口減少,當特旨恩賞漢軍抬滿州,綠營抬漢軍,以此來解決滿州人口嚴重不足的問題。順治對這個建議有些動心,但考慮此舉可能會動搖滿州根本,使滿州漢化,不利滿州殖民中國之策,故未予采納。只是準了范文程的另一個建議恢復“連坐法”。

  連坐法的核心內容便是允許部院三品以上大臣,不論滿蒙漢,各舉所知之人,若被舉之人任官后稱職,則獎勵保舉者反之,若不稱職,則按罪之大進行論罪。范文程認為“連坐法”一旦可以實行,那內外皆能得真才,天下無有不治者矣。

  順治對“連坐法”很認可,特意下旨推行,更授范文程為少保兼太子太保,還特意讓宮中畫師為范文程畫了像,放在宮內不時觀看。又升范文程長子范承蔭為禮部漢侍郎,次子范承謨為翰林院侍讀學士,又有襲爵降下,讓范家滿門俱感皇恩浩蕩。

  宮里來人時,范文程正和三子范承勛15歲的長孫范時崇在花園。

  范承勛年前在欽天監任事,他對父親和侄兒說起了月前欽天監觀察到的一幕奇異天象。

  “歲星熒惑星填星太白星和辰星在東南方向同出,欽天監查了古籍,史記有記,謂五星分天之中,積于東方,中國利積于西方,外國用兵者利。五星皆從辰星而聚于一舍,其所舍之國可以法致天下。”

  “如此說來,這星象是利在我大清了?”

  范時崇打小就和三叔親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幾個月沒少往欽天監跑,前些天還嚷著要三叔帶他去見皇帝的瑪法湯若望。聽三叔說有這等奇異景象,不由大是好奇,也有些埋怨三叔為何不早告訴他。

  范文程沉思片刻,對兒子和孫子說道:“天地回轉,日月流逝,五星難以聚合。然漢元年十月,五星聚于東井,這在天宮書漢書漢紀均有記載。古人占卜,此星象是利在東方,而大清便是紫氣東來,又是開國之初,正應此天象。”

  聽了父親這解釋,范承勛不由點頭道:“父親說的是,欽天監的同僚們也是這么說,湯若望也寫了五星出東方利在中國一語。”說完,卻遲疑了一下,似是想說什么。

  “在家里面,有什么話不能說的?”范文程的眉頭輕皺,對兒子吞吞吐吐的樣子有些不快。

  范承勛不敢再猶豫,忙道:“父親有所不知,昨夜星光燦爛,銀河分明,夜氣甚清,可紫微垣中帝星卻有些搖動。”

  “帝星搖動?”

  范文程神情嚴肅起來,他雖不信這天人合一,上天感應之說,但對天象卻冥冥之中還是有畏懼的,這會聽兒子說帝星有所搖動,再想皇帝領大軍御駕親征,不能不為之緊張。若皇帝出了什么意外,這大清可真是地動山搖了。

  范時崇卻搖頭道:“爺爺,昨夜星像孫兒也看了,孫兒卻以為帝星之所以搖動,乃是因為帝星身邊出現了一顆大星,色赤而亮,閃閃搖動,距帝座近在咫尺。”

  一聽孫子也見到了,范文程更是緊張:“果真?此何星也這等光芒可畏?”

  “這個孫兒卻是不知道了。”

  “父親不必緊張,欽天監觀測到那新出現的乃是一顆流星,已經向東北方向墜落了,只留下一道細細的銀線。”

  “墜落了?”

  范文程松了一口氣,旋而又嘆息道:“其實這流星劃落倒可能會在世上引起災難,那流星迫近帝座,恐有關國運,看來為父得向朝廷上個折子,看何處有災,早些救濟,再令府州縣清獄,寬赦一些犯人才好。”

  范承勛卻道:“父親,孩兒對此事卻另有看法。”

  范文程看了兒子一眼,挼須道:“說來聽聽。”

  “孩兒以為這迫近帝星的流星似是代表南方的明軍,海匪圍金陵,不正應了迫帝星嗎?”范承勛大膽說出了他的看法,這也是他和幾個交好同僚私下得出的解釋。

  范時崇聽后,有些驚喜道:“照這么說,此星落地,卻是應了海匪敗亡之兆了這天象,可真是靈驗!”

  “想來如此,南方傳回的消息已經證實鄭森在南京城下大敗退走了。”范承勛笑道。

  范文程輕笑一聲,得知南京被海匪圍城時,他還真是擔心南京會丟了,還好,郎廷佐和梁化鳳等人沒有辜負朝廷對他們的期望。眼下皇帝怕也是大是高興,借著大勝海匪之勢,大軍南下清剿粵匪可收倍半之功。

  這天畢竟冷了,范文程又是六十幾的老人,在花廳坐了一會,便覺寒意,便想回屋休息。這時,卻有仆有人來報,說是宮里來人要見老爺。

  范承勛問仆人:“來的是誰?”

  仆人道:“是太后身邊的海公公。”

  范承勛一怔:“海大富是太后從關外帶來的老人,在太后身邊的地位只次于蘇麻喇姑,這到底什么事要他親自來跑一趟?”

  范文程也是不解,他揮手對兒子和孫子道:“你們回去歇著吧,我去看看。”

  當下就由仆人攙扶著到了客廳,廳中正焦慮的海大富一見范文程,忙上前行禮,道:“海大富見過太保大人!”

  “海公公不必客氣,”范文程伸手作勢扶起海大富,問他:“不知海公公所為何事?”

  “南京丟了,太后急召在京滿漢王公大臣入宮。”

  “南京丟了!”

  范文程一驚,手中的鼻煙壺“叭嗒”一聲落地而碎。

  與此同時,離范府幾里路的寧完我府上也來了宮里急使,聽說是南京丟了,68歲的寧完我當時就癱座在椅子上,嚇得宮里急使以為老太傅嚇傻了。

  作者注:海大富其人史有所載,不過從姓氏推算,當是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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