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殺了?”
于世忠怔在那里,這上萬俘虜不是從鄉間強征來,聽到炮聲就嚇得到處跑的夫子,而都是經過訓練和戰陣的老兵,就這么全殺了是不是太浪費?況且,這不是幾百幾千人,而是上萬人,天這么黑,怎么殺?萬一俘虜暴動起來,不是更麻煩?
鐵毅也覺得都殺了有些不合適,所以提議留下綠營,只殺滿蒙兵。于世忠認可這個提議,滿蒙俘虜只有兩千多,動手殺的話保險很多,也完全可以用以前的辦法,驅使綠營去殺這些滿蒙兵,這樣就不擔心他們會反水,能為己方所用。
可周士相卻固執的重復了自己的命令,那就是不留這些俘虜,一個都不留。在他看來,俘虜人數實在是太多了,太平軍不足三萬人,俘虜卻有一萬多,且并非徹底取得勝利,接下來還有更大的仗要打,所以留下這些隨時會動搖的俘虜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歷朝歷代,兵力少的一方面對短時間內難以消化掉的龐大俘虜群時,無一例外全部會選擇屠殺。周士相也不例外,他下達了屠殺令。在沒有取得對順治的絕對優勢前,他不會做任何婦人之仁的事,哪怕他真的需要這些俘虜來補充傷亡慘重的各鎮,但他寧可將一切隱患在萌芽階段扼殺。
于世忠和鐵毅等將見帥令已下,便不再勸阻,改而商量如何最快最有效的將這一萬多俘虜處決掉。雖然天色還很黑,但接到命令的各部還是很快行動起來。
第一鎮的副將朱慶來首先挑選了500名身高力壯的綠營兵,然后發給他們武器,明確告訴他們,只要他們動手去殺別的俘虜,那他們就會被赦免。不然,他們的下場就是死。
500綠營兵聽了這個命令后,一個個很是來勁,他們相信了太平軍,因為他們從前也常干這種事。這種事換山寨綠林的說法,就是納個投名狀。想想也坦然,不替太平軍做事,手上不沾自己人的血,太平軍能信得過他們?這500綠營兵在被太平軍挑出時,就有人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不管當明軍還是當清軍,身強體壯的總是被優先接受,最后也大半會成為將領的親兵,那些體弱的則大多淪為炮灰。這亂世,物競天擇,強壯的人才能更容易活下來。
500身強的營兵被挑出來后,朱慶來命將余下的兩千多俘虜趕到河邊,就由這500強壯的俘虜去執行屠殺令。2000多茫然、提心吊膽的俘虜被告知他們將到運河邊乘坐水師的戰船,然后被分批押回瓜州水營,再渡江送到南京城。若是有人不走,或者趁機鬧事暴亂的話,那就休怪太平軍的刀槍無眼。
“起來,都起來!跟著這面紅旗走,快點!”
一個掌旗的太平軍大步走到一個小土堆上,居高臨下將手中的紅旗搖了搖,四周的太平軍們立即拿刀持矛去敲打那些坐在地上的俘虜,威逼他們立即起身跟著紅旗走。
“你們要干什么?我們就在這里,哪也不去。”
俘虜中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太平軍要送他們上船,有幾個滿州兵始終覺得不對勁,一邊用滿州話相互提醒什么,一邊本能的往人群后縮。
“找死!”
見狀,幾個太平軍如狼似虎的沖到那幾個滿州兵面前,二話不說就用手中的長矛狠狠的去捅他們。頃刻間,那幾個滿兵被捅得血如泉涌,癱在地上動彈不得。其余的俘虜見了,一個個嚇得都是臉色蒼白,沒人再敢往后縮了。
“不想死的趕緊走!”
在太平軍的催逼下,俘虜們一個個往運河邊走去。到了河邊后,太平軍又要求這些俘虜全部抱頭蹲在地上,不這樣做的立即刀槍加身。
“老老實實的,上了船送你們去南京,到時會專門安置你們,愿意當咱們太平軍的,那往后就是我們的兄弟,不愿意的等咱們殺了韃子皇帝后,就會發給你們盤纏讓你們回家。”
一句句謊言被執行屠殺的太平軍們一字不改的說給那些俘虜聽。謊言很輕易的被俘虜們接受,雖然太平軍的態度是那么的惡劣,但那些允諾卻給了俘虜們一絲希望。如果真能活下來將來還能回家,就是被打上一頓,做幾年苦力,他們也是甘心的。可就在這個時候,他們看到了先前被挑走的那些身體強壯的同伴們手中拿著長刀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動手!”
紅旗猛的一搖,500俘虜如狼似虎的沖向了他們的同伴,他們瘋狂的砍殺,渾然不理會對方的哀求。一些俘虜和殺他們的俘虜來自一個村,他們當中甚至有人還是親戚,可殺人的俘虜刀落下時卻一點也不猶豫。
當最后一個俘虜被砍倒在滿是血泊的地上,當最先死去的俘虜身上血液都結冰時,殺人的俘虜們方從瘋狂狀態平靜下來,他們呆呆的看著地上的尸體,怔怔的望著手中染血的長刀。
朱慶來很滿意這些身強俘虜的表現,吩咐下去讓他們將死尸掩埋掉。然后當這些俘虜將刀交上去,改而準備去領鐵鍬埋尸時,太平軍卻翻了臉。
冷風吹過,河灘上又多了500具尸體。
第五鎮看押著三千多俘虜,于世忠將屠殺命令交由旅校曹壽執行。曹壽沒跟第一鎮那樣挑人動手,他嫌麻煩,于是下令直接將這三千多俘虜趕到正在起火的鎮子里。
三千多人被往著火的鎮子里趕。遠處不時有慘叫聲傳來,他們意識到什么,一些人在偷偷哭泣,人群上下彌漫著一股恐懼。很多人甚至想趁太平軍不備逃走,可是,太平軍守得很是嚴密,他們根本沒有機會溜出隊伍。
俘虜隊伍走到鎮口后,最前面的人停了下來,他們有些不安的望著眼前正在焚燒的大火,神情和眼神都很復雜,內心也是糾結萬分,不知道是不是繼續朝前走。
看到俘虜隊伍突然停了下來,曹壽不耐煩的下令:“趕他們進去,若是不肯走,就殺!”
一隊隊拿著狼憲的太平軍上前去威逼俘虜往前走,在這些人的推擠下,前面的人很難立在原地,但又不肯進去,只能用手抱著臉或護著腦袋任由太平軍毆打。
“再不走,就開銃了!”
幾百個手持火銃的太平軍將火把對準了手中的火繩,黑洞洞的銃口對準了前面的俘虜,隨時就要點火。一隊隊按刀的太平軍也打著火把沖了過來,刀都抽在手中,隨時要上來砍殺不聽命令的俘虜。
“別,別開銃,我們走,我們走...”
看到太平軍真要殺人,那些不肯前進的俘虜嚇得連忙求饒,相比心中的不安,眼前明晃晃的刀劍和烏黑的銃口讓他們更加害怕。
人群一批批的進入鎮子后,太平軍將他們以百人為一隊關押到那些尚未起火的屋中。此舉讓俘虜們稍稍心安,但很快,他們所呆的屋子里就被扔進一罐罐的火油,外面的太平軍開始放火。大火中,俘虜們拼命的去推門砸窗,可是一切都遲了。他們只能在大火中慘叫,哀號,哭求。
新一鎮逼迫俘虜挖大坑,哄騙俘虜是挖坑埋死尸。結果坑挖好后,埋的卻是這些挖坑的俘虜。
火燒、刀砍、活埋、斬首....
在周士相的帥令下,太平軍各部在卞家河口上演了慘絕人寰的屠殺行為。
毫無人性,近乎野蠻的屠殺。
天亮之后,鰲拜帶領的滿蒙騎兵終是趕到了離卞家河口不足三里多地的余新圩。那里,有一條官道一直通往卞家河口。清軍沒有繼續前進,因為鰲拜沒有動。
鰲拜的視線中,余家圩的官道兩側,每隔幾丈就樹立著一根木頭,木頭之間用鐵絲連著。鐵絲上,懸掛著一顆顆首級。從余家圩直到卞家河口,一路上全是首級。
德克素尼、額和克、多弼、佟國綱....一顆顆熟悉的腦袋讓鰲拜頭皮發麻,雖然太陽當頭,但這官道上卻陰森恐怖。
昨天丈母娘五十歲生日,中午晚上都喝酒,差點喝死,以后不喝酒了,頭到現在都疼,吐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