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灣清軍大舉出動時,鰲拜本想以優勢騎兵沖擊太平軍防線,然后步兵掩進,一舉潰敵。然而三灣和高旻寺一帶是儀真河和古運河交匯處,為三角形地帶,并不適宜集團清軍沖鋒。所以戰斗開始后,清軍的騎兵不能發揮優勢,并未取得鰲拜預想的大勝,鰲拜不得不下令騎兵退出,改以漢軍和綠營的步兵大隊和太平軍進行較量,雙方在十數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上演了一場清軍入關以來從未有過的血戰。
清軍同時沖擊太平軍第一鎮和第二鎮的防線,仗著人多的優勢,分成幾個大方陣一字排開力壓太平軍。未過多久,清軍中路便取得較快進展,而兩翼兵馬被太平軍死死頂住,導致清軍大股兵力沿中線推進,從戰場上空看去,太平軍的陣線呈一個“凹”字形。
第二鎮的防線上,地上的枯草干枝在熊熊燃燒著,一具具尸體伏倒在火灰之上,如果不是偶爾會有人的身子動一下,沒有人會相信,這里還會有活人。
第二鎮甲旅的防線邊上有十幾座墳頭,四周都是良田。一座墳頭看著很新,上面還有紙錢燃燒過的痕跡,想來是不久前才下葬的新墳。一顆實心鐵彈落在了那座新墳上,將墳頭一下削去,越來越多的炮彈落下,將這十幾座墳堆砸得不成樣子。不知道葬在下面的骸骨做何感想。
圍繞著這十幾座墳頭,明清雙方進行著激烈的爭奪。清軍源源不斷的涌上來,進攻似乎永無止境。兩千多徐州兵在這片死亡區域里摞尸數百,卻仍無法占據此處。他們不斷的涌上來,又不斷的被打回去。那些傷兵在墳堆下凄慘號叫,沒有人顧得上搶救他們。活著的徐州兵們似乎麻木了,他們在滿蒙兵的驅趕下,上去又下來,下來又上去,每一次邁開雙腿朝前走時,他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活著往回走。
清軍在中線突入越深,太平軍的抵抗就越激烈。兩翼的太平軍打起來更是兇猛,令得一支支從北地調來的營兵失去戰斗力,最后,漢軍上陣,蒙古兵也上了上去,咬牙督戰的鰲拜也不得不將一直舍不得放上去的滿州子弟投了上去。兩黃旗的兵也壓了上去,他們遠遠吊在后面,有的牛錄騎馬督戰,有的牛錄直接從馬上下來,拿起他們擅使的大弓,向著太平軍的陣線射去一輪輪的箭雨。
太平軍在節節后退,也在節節抵抗,清軍每進一步,都要摞下成堆的尸體。設在太平軍防線后面的火炮更是一直打個不停,那從天而降的炮子讓每一個前進的清兵在緊張面對當面的太平軍時,還要不時抬頭朝天空張望,唯恐一顆大鐵球落下,將他砸得粉碎。
從前未上過戰場的滿蒙子弟或許沒有深刻的感觸,可那些曾經和明軍交過戰的滿蒙軍官和老卒,這會都是一個個心驚,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見識過將火器能夠打得如此密集,且一刻不停的明軍。
輪射!
滿蒙將領們看出道道來了,太平軍的火器并非多先進,漢軍的火器和他們差不多,只是太平軍并非像漢軍那樣對陣時一次齊射,然后手忙腳亂裝藥再打,而是將銃兵分成了若干隊,一隊隊的輪流發射,持續不停,造成一股讓人似乎永遠突不破的彈幕。每次要將這彈幕往后逼退一分,他們都要付出相當的傷亡。
參戰的漢軍有半數是遼東子弟,不過說他們是遼東子弟也不正確,因為他們中很多人的父祖是二三十年前被大清兵從關內擄到關外去的。有的是明朝的平民,有的則是軍戶邊軍,還有一些是投降的明軍后人。
此次決戰,順治共向三灣調來了七千余漢軍,但使用火器的漢軍卻不足千人,其余有的是騎兵,有的則和綠營沒有區別。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滿清的火器兵力都集中在三順王手中,而隨著尚可喜和耿繼茂的一死一降,烏真超哈炮兵在廣東的覆沒,導致滿清手中幾乎拿不出成建制的炮兵或者火器兵來。另一方面,滿清對于火器并不重視,但現在,包括鰲拜在內的滿蒙將領們卻深刻意識到必須加強清軍的火器配備,要不然,以后的仗恐怕會很難打。
望著那些被太平軍火器打得傷亡慘重的滿蒙將士,鰲拜心頭滴血,他不禁想道要是烏真哈超軍沒有隨濟度覆沒在廣東多好,要不然,大清的炮火絕對不會比太平寇的要弱。只可惜那些遼東漢軍子弟了。
觀戰的滿州將領們臉龐都在微微抽搐,領兵在前線的貝勒屯泰也在馬上嘆了一口氣,但嘆氣之后他還是下令發起沖鋒,因為他必須這么做,他也絕不承認滿蒙子弟以為自傲的騎射會輸給他們從來看不上的明人燒火棍。如果明軍的火器真的厲害,大清也不會入關了!
葛義站在一處村民堆起的草垛上,拿著千里鏡觀察清軍的攻勢。看到如潮般的清軍攻勢,饒是他天不怕地不怕,此刻也稍稍有些心驚。他以為自己的第一鎮完全能夠扛住清軍的進攻,但現在看來,恐怕也太過樂觀了。如果清軍繼續這樣不要命的瘋狂沖殺而來,他相信第一鎮很可能堅持不下去。
鰲拜就像瘋了一樣,一刻不停的將兵馬投上去。清軍傷亡固然大,太平軍的傷亡也不小。雙方的架勢,擺明了是不死不休了。
這幾天家中有事,現在是病人的事,但隨時做好辦喪準備。當然,不是骨頭的直系親屬,是妻子的奶奶。不過岳父去的早,又只一個女兒,所以我不出錢不出力是肯定不行的。現在人在醫院,準備后天弄回去直接準備后事。我在存稿,所以更新有點少,主要是怕辦喪的時候沒法更新會斷更。當然,稍有可能,我還會多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