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銘從確定要收購動物園之后,就開始著手發動造勢工作,遠在首都的王浩講話,就是他的一步最重要的棋。
王浩和蘇銘再鐵,這種事也不可能瞞著他老爸。
如果蘇銘自己跳出來,或者王浩利用直播平臺的影響力,直接談到動物園私有化的問題,那王建設肯定不會同意的。因為蘇銘是當事人,這么做,即便無私也變成了有私。
但借著直播平臺的自主權說事,營造出一種‘政府、企業’職權分離,讓企業充分發揮自主性更有利于發展的輿論大環境,表面上看和動物園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動物園再借著這個輿論大環境,提出私有化,乘坐順風車,看上去毫無維和感。
無論成功與否,都不會把王家父子牽扯進去,也不會把蘇銘放在風口浪尖上。
所以王建設這才會說蘇銘已經深的‘泯然與眾人’其中三味,知道把自己隱藏在大幕之后,隨著大潮流動,不動聲色的接近目標。
“動物園私有化的幾乎沒有先例,不過你這個時機把握的很好,或者說你營造出來了一個不錯的機會。伊拉克事件帶來各方面的影響余溫尚在,你這時候借著輿論風頭提出私有化,省里和市里不得不認真考慮。”
王建設一邊在幾個小茶碗里沖茶,沉思了幾秒鐘,等一泡茶倒完,他放下茶壺,說:“而且現在處處都在講創新改革,根據我的判斷,私有化雖然沒有先例,不過這是有的商量的。”
商量這個詞的意思,就是討價還價。
雙方都有各自的底線,如果突破了對方的底線,這件事就沒得談了,能談的范圍,就是在介于雙方兩條底線,之間的那一片‘區域’,當然雙方都希望更多的獲得那一片區域。
而有王建設在,蘇銘大概就可以清楚的知道,政府的底線在哪里,底線外,最大的讓步能有多少。
第一是動物,動物園的任何動物,包括現有的和之后入園的,名義上都屬于國家。
而蘇銘的底線則是,參考趙昀的私人博物館。
博物館里的古董,所有權是趙昀的,他負責管理、使用,但是不能出售。
從實際看來,這一點和現在的實際情況并沒有區別,所以是可以談的。
第二是動物園的性質。市里雖然從來沒把動物園當做重要的經濟增長點,以前甚至還覺得動物園是個經濟累贅,但哪怕動物園再破舊不堪,也是必須存在的,這是城市人文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所以,即便是私有化之后,動物園的企業性質也必須和現在一樣。
說白了,動物園就是動物園,為廣大市民提供休閑娛樂的去處,而不是變成商業小區,更不是CBD寫字樓。
這也不是問題,蘇銘就沒想著用動物園的地皮干別的事,他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動物的基礎上的。具體的細節需要和市里相關部門進一步討論研究。
錢和人員的問題,私有化之后,動物園就是蘇銘的私人企業,財務自然和私企是一樣的,賺了就是蘇銘的,虧了也是他擔著,正常納稅。人員安置,原則上是‘之前的員工不會因此鬧事’,對于蘇銘來說這壓根不是問題,他暫時就沒想過辭退誰。
最后就是收購的金額。
市政府其實很缺錢,財政漏洞大得嚇死人,而動物園私有化必然會引起各方的矚目,所以王建設判斷,收購款數額肯定不會小,像多年前第一批國企改制時候通過關系和暗箱操作把企業資產三文不當兩文低價出售的情況,絕對不可能發生。
不僅不能低價,八成還會溢價。
至于分期,那也別指望了,開什么玩笑,分十年二十年付清,這一屆的領導到時候還不知道在哪呢,誰都想在自己的任期內做出成績,沒有哪個會刻意的做前人栽樹后人乘涼的事。
政府缺錢啊,很缺啊。
而對于商人來說,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是好問題。
蘇銘想了想,“王叔,現在就是我們兩在這里說,具體能不能談下來還不一定。”
王建設點點頭,剛才說的一切,只是根據他的經驗和信息得出的判斷,誰都不敢說百分之百。
“那我就再加一個砝碼。”蘇銘道:“我另外多出一筆保證金,放在政府指定的銀行,只要我在經營動物園一天,這筆錢就由政府監管一天。”
“恩?”王建設眉頭微微一挑。
“動物園私有化之所以困難,很大一個原因,是擔心萬一私人把動物園做倒閉了,市里又不能沒有動物園,最后只好由政府重新接手這個爛攤子。我出這筆保證金就是給政府一顆定心丸,這樣政府也能向社會交代。如果我把動物園做倒閉了,政府可以扣掉這筆保證金。”
王建設微微點頭,這筆錢名義上是保證金,可事實上,這就是一筆沒有利息,沒有償還期限的借款。
說白了,蘇銘這是賄賂,但他賄..賂的對象,是陽川市政府!
所以這又不能說是賄..賂。
“這樣的話,談成的把握就更大了。不過,買動物園的錢,加上保證金,那可不是一筆小數字。”王建設很是疑惑。
蘇銘的財政情況,他大概是有數的,幾千萬他咬咬牙,估計能拿出來。
可現在需要的,是幾個億!
收購動物園,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就算一切順利,恐怕也得等到明年才能徹底完成。
即便如此,一年之間,蘇銘從哪弄這幾個億?把幾千號盧爾人賣給人販子都不夠啊。
“王叔,錢的問題,我來想辦法,這不是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嘛。”蘇銘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道:“政府方面的事就拜托您了。”
“現在這事一點影子都沒有,你也沒有完全準備好……”王建設沉吟了片刻,道:“這樣吧,你確定有把握之后,提一份報告給老和,讓老和一層層報上來,我在市里盡量促成。”
“好的。”
從泯然居離開之后,蘇銘對于收購動物園的事,心里大概有譜了。
王建設沒有咬死一定能辦成,是出于謹慎考慮。但以他的身份,話說到剛才份上,其實已經沒有懸念了。
什么時候自己確定能賺到這筆錢了,什么時候就可以展開私有化進程。
于是又回到了最初的問題,怎么在一年間盡快的賺他幾個億。(